白將匕首握得越來越緊,緊盯著11的背影,通過嫻熟的人體知識,她已經找到了最容易命中的那條動脈。
然而,就在白準備刺殺時,指尖神經兀然一陣刺痛,潛意識傳來了危險的信號。
剎那間,理智壓倒沖動。
不對。
不對勁。
唐泰斯為什么會主動介紹自己的保命防具,乃至交給她研究?
雖然兩人是隊友,但自己是新人,甚至一度被唐泰斯懷疑是奇諾的人。
最近這段時間,也沒有什么證據洗清自己的懷疑。
自己依舊是懷疑對象。
這時候,他做出這一系列舉動,只有一種可能——
試探。
白不動聲色卸去力勁,默默握著圣盾之戒,開始翻看。
11翻閱著《遠東崛起》,眼瞳緩緩側移,不自覺瞇起。
不動手?
是你壓根就沒這個想法?
還是說,你已經看破了我的試探?
不多時,雪白的小手探入視線,把圣盾之戒放到桌上。
緊接著,這只小手接過《遠東崛起》,離開了11的視線。
白捧著書,看著被翻亂的頁數,頓時秀眉緊蹙,打字:“你把我的書翻亂了。”
11指了指書縫:“你剛才看的地方,我幫你折了個角。”
白的神情開始變得不悅,打字:“你破壞了書本。”
11愣了一下,抱有歉意地摸著后腦勺:“對不起,是我的錯...來,我請你吃顆糖賠罪。”
他從懷中掏出一顆牛奶硬糖遞過去,友好地笑著:“我最喜歡的奶糖,送給你!”
白忌憚地盯著那顆糖,沒有動。
“放心啦,我不會給你下毒的,這里不是前世,你沒必要這么緊張。”11無奈地笑了笑,將糖紙撕開,把糖放入口中,然后又掏出一顆遞過去,“很甜哦,真的不來一顆?”
白沉默片刻,沒有再推辭,接過后撕開放入口中,“咔”一聲用虎牙咬碎,緩緩咀嚼著。
這一刻,11瞳孔劇烈擴張,但只持續了半秒,便收縮至正常大小。
“不打擾你了,看完書早點睡吧,明天我們要離開希林鎮,換個地方駐扎。晚安”11揮揮手,離開白的房間,替她關上門。
回到自己的房間后,老高起身問:“白沒對你動手,她的嫌疑應該洗清了吧?”
11眼神陰冷,勾起手指,做了個“9”的手勢。
老高傻眼了:“90?為什么?難不成你希望她捅你一刀???”
11眼中泛著冷光,陰森地說:“跟捅不捅我沒關系,是臨時想到的另一種試探——我看到桌上有一本書,就故意折了書角,想看看她的反應。”
“奇諾是一個很愛護書的人,生平只用書簽,不允許書上有折痕,他帶出來的人,必然也有這個習慣。”
“當然,這只是一個隨手小測試,愛護書的人很多,不能直接證明什么。真正讓我覺得可能性達到90的,是剛才的事。”
11拿出懷里的糖,丟給老高:“咬碎它。”
老高把糖放入口中,用后槽牙咔咔咔咬碎。
兩人大眼瞪小眼。
老高不明所以:“然后呢?”
“白咬糖用的牙齒,跟奇諾是同一顆——口腔右側上恒尖牙,也就是我們說的虎牙。”11拆開一顆新糖,放入口中,學著白的模樣用虎牙將其咬碎,指著自己的牙齒說,“大部分人,包括你我,咬東西都是用后槽牙,很少很少會有人用虎牙。”
老高直接懵了:“這種解釋會不會太牽強了?有可能是巧合吧?”
11嚼著糖,瞇眼說:“單獨來看很牽強,但全部匯總起來,就很微妙了。”
“不知道你生物學知識如何...在哺乳動物中,幼犢會有一種模仿習性。年齡越小,模仿傾向越濃,從而形成某種無法改變的行為習慣。”
“殺人如麻的加工者喜歡看書,冷血無情卻愛護書本,吃糖用的牙齒是同一顆...這些都很像幼犢的模仿行為。”
老高頓時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你是說...”
11默默地說:“如果白真是奇諾的人,她很有可能是幼年期就遇到了奇諾,所以很多行為習慣都在不自覺模仿他。而且我猜測,白的身世很悲慘,是奇諾給了她第一縷光,她也將奇諾視為生命中的唯一,絕對服從。”
老高的眼神開始變冷,陰鷙地問:“既然如此,我們現在把她弄死?”
“暫時先不。”11搖了搖頭,沉聲說,“我之所以說90的可能性,是因為就像你說的,這些解釋略顯牽強,有可能是巧合,不能算是決定性證據。如果白只是恰好某些習慣和奇諾相似,我們弄死這么一個SSS級資質的人,實在太可惜了。”
老高沉思片刻,問道:“那要不這樣,我找個機會給白下藥,下最猛的那種藥,讓她睡上一個月,一直睡到任務結束。”
11依舊搖頭:“不行,你這樣沒解決根本問題,相當于給隊伍埋了一枚不穩定的炸彈。如果她真是奇諾的人,醒來以后發現奇諾死了,你猜她會不會用自己的專業手段,暗中把你們一個個都弄死?”
“那怎么辦...”老高陷入了糾結。
11注視著窗外,眼神一如黑夜般深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么100確信她是奇諾的人,要么把可能性降到0,任何中間值都不行。過兩天我給她一個決定性的任務,任務結果會告訴我們答案。”
滴露24日中午,奇諾坐在辦公室,面前放著驛站剛剛送來的信。
奇諾的視線從16張肖像上一一掃過,這次來的輪回者里沒有認識的人,但運氣極佳,新人里居然有兩名自己的加工者,并將重要情報傳了回來。
比較值得注意的有兩點,一個是珍妮提到了戴著面具的女人,容貌未知,和他們的隊長唐泰斯離開了整整12天。
是真名嗎?
還是《基督山伯爵》愛好者?
奇諾將唐泰斯的肖像拿出來仔細端倪...
一個完全陌生的面孔,沒有任何印象。
奇諾沒有再糾結名字問題,而是對珍妮提到的“戴面具的女人”留了個心眼。
這個女人和唐泰斯離開了整整12天,肯定是做了什么重要的部署,但珍妮在信中并未提及,只猜測是先行偵查,想必是沒能獲取相關情報。
第二個值得注意的點是A級輪回偽裝,這支輪回小隊居然動用了這種級別的偽裝...看來此行勢在必得。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具體計劃是什么,但得知了這兩點,至少就不會完全沒有頭緒了。
只是,有一件事讓奇諾很奇怪——為什么沒有白的消息?
珍妮在那批加工者中算中游水準,各方面都比不上全項第一的白。
珍妮都能將重要情報傳回來,很好地完成任務,白的情報卻遲遲未至,這是為什么?
難道白有進一步計劃?還是出了什么問題?
在這里空想也沒用,奇諾不再糾結,將肖像畫和信丟入火中燒掉。
奇諾隨即喚來拜薩,讓他帶領一支斥候部隊前往希林鎮尋找這伙人,并暗中跟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