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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困境

  楊鎮長被著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驚呆了,他瞪大雙眼,張著嘴巴,渾身都在哆嗦。

  據老人相傳,只在前朝時期,榆山鎮這邊才爆發過山洪。

  亦因如此,榆山鎮的祖輩才會痛定思痛,在周邊幾座山的各處山谷挖排水溝渠。

  并立下祖訓,為了確保溝渠不被堵塞,每隔三年就要組織全鎮的勞力去疏通一次。

  就因為這個規矩,榆山鎮已近百年沒有再發生過山洪。

  至少大靖建國以來,榆山鎮沒有爆發山洪的記錄。

  哪知這么巧,他接任鎮長剛剛三年,山洪就爆發了。

  最要命的是,原本應該今年春天疏通的溝渠,他因為忙給耽擱了…

  一想到事后可能被追究的后果,楊鎮長只覺通體發涼。

  顧汐寧在看見山洪爆發的那一刻,心就沉了下去。

  問題比她想像的還要嚴重,她的動作終究是遲了些。

  如果她沒記錯,西陵山的山腳下有好幾座山莊。

  當然,這個事真論起來無論如何都怪不到她身上。

  榆山鎮周圍的三座山橫跨了數十公里,她是個人,又不是神。

  在這暴雨傾盆,深手不見五指的黑夜,無論她多么努力,能看到的也只能是初略概況,而無法判斷哪個地方的山體會什么時候會滑坡,什么時候引發山洪。

  “愣著做什么?立即想辦法通知大家,尤其是通知那些地勢低,又正好住在山腳下的村山居民,讓大家盡快撤離到位置較高,不會被山洪或者山體滑坡波及到的地方。

  另外,把鎮上的壯勞力都組織起來,帶好繩子,皮筏等工具隨我去救人。”

  顧汐寧微閉了下眼睛,隨即甩開負面情緒,打起精神,朝著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的楊鎮長沉喝了一聲。

  此刻的她眉眼凌厲,氣勢奪人,完全就是一個在戰場上調兵譴將的將軍模樣。

  楊鎮長被她一喝,終于回過神來,再瞧著她此刻的模樣,之前的質疑早已散得一干二凈,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是,將軍,我,我這就去辦。”

  楊鎮長用力吞了口唾沫,強行控制心頭的恐懼,轉身回到屋里,找出一面大鑼,用力敲了起來。

  平日里,這邊大鑼一響,整個鎮上都能聽到,也知道是鎮長召集大家有事相商,只要在家的人,很快就會聞聲而來。

  可此時此刻,狂風驟雨之下,加上遠處山洪的咆哮,大鑼的聲音都傳不出去三十米。

  倒是他自己的家人,被剛才那聲巨響驚醒,再聽到這鑼聲,陸陸續續的爬了起來。

  他的兒子楊川第一個打著哈欠從房里走了出來:“爹啊,這天還沒怎么亮,你在干什么呀?”

  此刻的時間已經過了辰時,空中烏云依然沒有消散,外面的光亮卻比之前強了不少。

  “西陵山那邊爆發了山洪,咱們后面的山也不知道保不保險,你趕緊讓家里人都起來,簡單收拾一下,一旦發現情形不對,立即朝安全的地方轉移。”楊鎮長開口道。

  “什么?西陵山爆發了山洪?”楊川被這個消息給驚呆了,尚沒有完全消退的瞌睡也被嚇得沒了蹤影。

  顧汐寧眼見這么磨磨唧唧的不是個事,她轉過身,提氣大喝了一聲:

  “所有榆山鎮的人都聽著,西陵山爆發了山洪,其它的幾座山的情況暫時也說不清楚,為了避免意外,請大家立即起床,房子地勢較低,又正好靠近山邊的,簡單收拾一下東西,轉移到地勢較高不易受山洪波及的地方。

  另外,所有十七歲以上,五十歲以下,身體健康的青壯男子,帶上家里有的繩索,或者皮筏類的工具,即刻前來鎮長家集合,違者一律按逃兵役罪論處!”

  這道聲音是她灌注全身的內勁送出,聲波瞬間就蓋過了外面的風雨和雷聲,傳到數里之外。

  之前西陵山傳來的那聲巨響,鎮上絕大多數人都被驚醒,此刻再被顧汐寧這道聲音一嚇,只要是能動的,有自理能力的,都從床上爬了起來。

  按理,顧汐寧現已不是將軍,也無皇命在身,這個時候,她是沒有資格隨便調動民眾的。

  可此刻的情形由不得她瞻前顧后,救災如救火,若指望縣里發現災情再派人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單憑她一人,力量有限,也救不了多少人,不得已才越趄代庖,至于事后是否會被有心人參奏,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爹,她誰啊?”

  楊鎮長和他的兒子楊川,還有胡老板都被她突然響起的聲音嚇得連退了幾步,楊川回神之后,忍不住看著她的背影小聲問了一句。

  “她是咱們大靖的軍神顧大將軍。”楊鎮長目光復雜的回答。

  “楊鎮長,你們也去準備救人的工具吧,你家這個位置不錯,不需要太過擔心受到波及。”

  顧汐寧這個時候突然回過頭來,對楊家父子道了一句。

  確切來說,即便這周圍的幾座山都爆發了山洪,榆山鎮鎮中心這個位置也不會受到太多波及。

  這個位置是全鎮地勢最高的地方,背后只有一座山,這座山的山谷溝渠也不在鎮上。

  一旦山洪爆發,真正受災的將是那些緊靠著山邊的村落。

  在當然,鎮上離山比較近,房子的位置稍為低一些的也會受到一定的影響。

  “哦,知,知道了。”楊家父子不敢多說什么,轉身回去換雨衣雨鞋,以及尋找繩索和皮筏等工具。

  因前面就是淮湘河,鎮上大多數人家家里都有皮筏。

  “顧將軍,我也回去拿些工具吧?”胡老板小聲道了一句。

  他才剛剛四十出頭,顧汐寧適才說了,鎮所有十七歲以上,五十以下,身體健康的男性都需要參加救援,他自然不能例外。

  “嗯。”顧汐寧點了點頭。

  胡老板離開之后,顧汐寧讓鎮長拿了支筆和紙過來,隨后在紙上刷刷幾筆,勾勒出榆山鎮周邊三座山的概貌,接著在上面標明了數個位置。

  剛做好這些,蘇如意和她的兩名護衛還有灰鷂就趕了過來。

  “灰鷂,蘇美人,你們留在這里,等鎮上的救援人員齊了之后,一個帶他們去西陵山腳救援。

  一個讓鎮長派個路熟的人,帶著他去這些標志上的村莊報信,讓他們盡快轉移。

  你們兩個,先隨我過去,鎮長,你這皮筏我先拿走了。”看見他們過來,顧汐寧把那張畫好標志的紙交給灰鷂,又指了指蘇如意的兩個隨從,開口道。

  她之前沒有第一時間離開,是怕自己走了,鎮長貪生怕死,不組織人救援。

  在這樣的天災面前,必須要靠團體合作,個人力量是有限的。

  “是。”灰鷂應了一聲,蘇如意的那兩名隨從則拎起鎮長家的皮筏,一聲不吭的跟著顧汐寧走了。

  西陵山山洪爆發的時候,山腳下的幾個莊子的人大多數都還在睡夢之中。

  等大家被那陣驚天動地的巨響給驚醒,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的時候,奔騰的洪水已經洶涌而下。

  離的爆發點最近的一個村莊,幾乎是瞬間就被奔涌而來的洪水和流沙給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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