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幾日,尤蘭著實有些忙碌。
她要去照顧一下突然發病的師父。
那位失去雙腿,卻依然堅韌生存的“中原一點紅”。
據清風師兄說,師父雙臂疼痛,疼得大汗淋漓。這是師父的陳年老病。由于她常年待在陰冷潮濕的地下室內,再加上年紀太大,元氣虧空,難防邪氣入侵,身體里陰邪之氣越發沉重。再由于她沒有雙腿,身上血脈運化不靈,就更難自己恢復。于是需要療養一段時間。
此時雪尋梅雙臂不能活動,關節疼痛得厲害。
孤零零一個人住在地下室,看著實在可憐。
“清風師兄,咱們還是勸師父去客棧住吧,那里總比這道觀地下室環境好些。”
“師妹,不是我不想勸,只是師父不會同意的。如果我們硬勸說,搞不好還要挨罵。你與師父相處時日尚短,不知她的脾氣。想當年,我給師父買衣服、置辦被褥,都被她劈頭蓋臉罵了出去,從那以后她不要求的事,我都不敢做主去做。”
“天下還有這等事,我不信。”
清風道人不語。
尤蘭跺腳道:“那我自己去與師父說。”
“呃…,既然師妹堅持,那師兄就陪你一起去。即便是挨罵,咱倆也一起挨罵好了。”
“嘻嘻。”
隨后這兩位年紀相差五十歲的師兄妹一起去見雪尋梅。
果不其然,一開始雪尋梅并不同意,而且還有要發火的跡象。可在尤蘭一再堅持下,這次她竟然同意了。
清風師兄感嘆道:還是師妹會勸人,師兄我簡直是個廢物。
尤蘭說:師兄不要指責,畢竟你是男弟子,有些話你說不到心里去的。
老太婆好多年沒洗澡了,還是尤蘭幫忙洗了一次,還給師父買了一套新衣服,再把頭發梳理一番,把老太太打理得很是精致。
在尤蘭的悉心照料下,雪尋梅內傷好轉,不禁感嘆道:“老了老了,沒想到在我雪尋梅快要死的時候,還能得到一個如此好的徒兒。真可謂不枉此生。蘭兒,你好好修煉,只要你能打通六道脈絡,為師必不負你。”
“師父是否傳授我好武藝,我都會照顧師父的。”
這句話把雪尋梅說得好是感動:“蘭兒,你去后院,找來一根柴。”
“找柴干嘛?”
“你取來,自由分曉。”
尤蘭去后院取來一根手腕粗細的柴遞給雪尋梅。
老太左手抓著柴,突然抬起右手,只見她右手手指陡然變長,而且越來越長,最后竟然足有一尺。銀白發亮,白芒刺眼。銀指對準面前木柴一揮,那柴立刻斷城幾節。
其實白光只不過是一道虛影,卻具有實質的破壞力,怎叫人不為之一驚。這一幕看得尤蘭心潮澎湃,恨不得現在就求師父教她。可雪尋梅卻道,在沒有打通六脈之前,你想學也學不會。
尤蘭為此感到惋惜。
看透尤蘭心思,雪尋梅道:“在為師多年潛心修煉之下,‘九陰白骨爪’已入化境。只要你肯下功夫,為師一定會教你。”
三日后,雪尋梅康復大半,便要離開。她嘴上還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雖然尤蘭是這里的掌柜,可畢竟不是唯一的主人,不愿連累弟子受人埋怨。
這次無論尤蘭如何挽留,雪尋梅也不肯留下,最后被清風師兄背回道觀。
那天,尤蘭買了新被褥送給雪尋梅。
老太婆卻沒像清風道長說的那樣對尤蘭發脾氣。
“嗨,我師父可厲害了。她那手指甲有這么老長,還像刀一樣鋒利!”
雪尋梅走后,尤蘭對唐小米談起“九陰白骨爪”,她雙臂展開,用以形容她師父的厲害。
很明顯,她這是在使用夸張手法,唐小米一百個不信。
如今唐小米已經開始沖擊第二道脈絡,據說連續突破兩個穴位。
真是令人羨慕。
尤蘭也抓緊時間修煉,不時跑到地窖里,一邊釣魚一邊練功。
可惜最近地下河里的魚越來越少,而且還總能聽到嬰兒啼哭的聲音。
有一次尤蘭正在閉目凝神練功,聽那嬰兒哭聲格外清晰,仿佛就在耳邊一般。
當時把尤蘭嚇得一哆嗦,可是睜開眼一看,卻什么也沒看到。
由于練功時被驚嚇道,尤蘭覺得脈絡受阻,于是連續兩天沒再下去,她還嚷嚷說,希望下次和別人一起下去練功,這樣才不會讓自己害怕。
李逢春說他樂意效勞,可尤蘭卻沒答應。
尤蘭說,孤男寡女的待在地窖里,會讓人說閑話。
孔秀才連連點頭,夸贊尤蘭精明,還賦詩一首。結果他的詩唱到一半,大家都走沒影了。
大家都覺得太酸,令人作嘔。
晚飯后,唐小米闖到尤蘭面前:
“蘭蘭,我去后院練拳。你給我盯著點碎嘴子,別讓它總去挑釁貓頭鷹。我發現它最近有些不聽話,好像跟那個貓頭鷹飆上勁兒了,時常挑釁。以前貓頭鷹不理它的,可現在我覺得貓頭鷹已經開始注意到它,并有發起反擊的沖動。”
尤蘭疑惑:“你是怎么看出貓頭鷹要反擊的?”
“眼神!我通過貓頭鷹的眼神,就能判斷它的心思。”唐小米神秘兮兮地說:“不許小看我,我唐小米說不準就是公冶長轉世。”
“阿西吧!”尤蘭憎惡道:“人家公冶長是男的好嗎?”
唐小米聳了聳肩,狡辯道:“那是前幾輩子的事,你怎么知道不能轉換?”
尤蘭掐腰瞪眼,一只手指著門外:“你少來跟我神經兮兮的,要練功就趕緊去。就你那王八拳打狗棒,在我看來練不練也沒什么用的。你快點去吧,省得晚了弄得叮咣亂響,還讓我煩。”
唐小米愛練功,每天傍晚堅持在后院打一套掌法、棍法,雖然在尤蘭看來她就是在瞎比劃。
閑來無事,尤蘭跑去看李逢春和孔秀才下象棋。
劉大能手里抓著瓜子,在一旁看熱鬧。
唐虎拎著柴刀外出砍柴。
家里的柴已經堆成山,可那唐虎還是每日兩次去砍柴。
他總說,閑著也是閑著,砍柴也是練功。
“吼吼!哈嘿!”
唐小米在后院練功,一邊練功一邊呼喊。
大約半個時辰,渾身臭汗鉆進盥洗室。
撲騰了半天水,一邊揉頭發一邊走了出來。
“蘭蘭,我想養一條狗。”
尤蘭一瞪眼:“你自己都快養不活了,還養狗?如果喜歡寵物,還不如養一只貓。最起碼吃得少,而且干凈。”
唐小米猛搖頭:“我只喜歡狗,不喜歡貓。”
尤蘭道:“我跟你正好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