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與唐虎比武之前,阿蘭朵心中曾無數次冥想劍法連招。練功三十年,習得三套劍法,每一套都修煉純熟。面對唐虎這般身材魁梧之人,他自詡獨有一套心得。尤其自己手中軟劍,更是游蛇一般詭異莫測,專破猛招。
客棧大廳里,燭光微微閃動。
二人對視,一個眼神陰鷙,一個眼神威嚴。
大戰一觸即發。
西域劍客緩緩跨過門檻,突然身形一矮,腳下發力,猛地前沖。
燭光下寒光一閃,手中軟劍破空而至,直刺唐虎面門。
唐虎筆直站立,單臂壓著扁擔。劍距離一丈時,他巋然不動;距離半丈時,他手指微緊;距離一尺時,腳下突然發力,一踢扁擔,那扁擔猛然飛起。
“霸王擊鼎!”
魁梧大漢手中扁擔,打仗時用的是棍法。
一棍刺向前方,力道雄渾,空氣中仿佛有光暈旋轉,直奔阿蘭朵哽嗓咽喉。
“來得好!”
阿蘭朵暴喝一聲,突然轉換招式,劍尖一晃,斬向唐虎左膝。
此時,阿蘭朵心中大喜,行走江湖二十年,這一招屢試不爽。
今日這一招,用得最為結實,一出手便感覺勝券在握。
劍劃過,一道金鳴之聲,直奔目標,避無可避。
“鐺——!”
劍砍中,竟然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阿蘭朵一愣。
“力劈華山!”
就在這時,唐虎雙手舉起鐵扁擔,猛砸下來。
“啪——”的一聲。
阿蘭朵被重重砸倒在地,手中劍咣當一聲落地,整個人趴在地上,只感覺后腦、脖頸、肩胛火辣辣地疼。半身不遂掙扎幾下,卻怎么掙扎也無濟于事。
唐虎再次舉起扁擔,喊道:“別動,再動就打死你!我可告訴你,我已經對你手下留情,你可別給臉不要臉!”
阿蘭朵倒是想動,可他實在是動不了,此時眼花耳鳴,劇痛無比,他趴在地上,聲音顫抖地問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俺叫唐虎。”唐虎收起扁擔,坐到椅子里,看著趴在地上的阿蘭朵,指道:“你小子挺黑啊,幸虧俺師傅早提醒俺下盤是弱點,在我褲子兩側綁縛鐵板。不然今日就著了你的道兒。”
“唐虎?”阿蘭朵慘笑一聲:“沒聽說江湖上有你這號人物。”
唐虎憨笑:“我確實沒什么名氣。”
阿蘭朵嘆了口氣:“我阿蘭朵十歲拜師學藝,二十歲開始行走江湖,闖蕩二十年,最后竟然輸給一無名之輩。”
唐虎眉毛一挑:“有沒有名很重要嗎?”
阿蘭朵的一只手壓在身下,他微微動了動手指,似乎有什么東西從他的袖子里彈了出來,隨即被他緊緊握住,為了避免輕微聲音傳出去,他趁機說了一句話掩蓋:“還沒問壯士是哪個門派的?”
“你問這些干啥?”唐虎站起身:“我并沒有在扁擔上注入內力,打你的這一下,也就是個硬傷。你只消運氣療傷,便無大礙。你的兄弟在哪,你告訴我,我去喊他們,趕緊把你帶走。休要再待在我這里,省得我看著你還煩。”
阿蘭朵喘息幾下,把內力調整到脈絡當中感受了一下。唐虎沒有騙人,剛才他砸下來的那一下,扁擔上并沒有注入內力。
阿蘭朵眼珠轉了轉,壓在身下的手微微向外抽動,同時懇求道:“我知道壯士的厲害了,以后不敢再來叨擾。還請壯士來扶我一把,讓我坐起來運氣調息。”
“嗯,知道錯就好。”說著話,唐虎走向阿蘭朵,附身去扶他。
就在唐虎伸手去扶的時候,阿蘭朵抽出壓在身下的手,一拳砸向唐虎。
而在他中指和無名指之間,竟然夾著一根鋼針。
剛才不知唐虎腿上綁有鐵板,阿蘭朵才會失手,這次阿蘭朵長了教訓,不再打唐虎有衣服遮蓋的地方,而是直接扎向唐虎眼睛。
電光火石之間,如何才能反應。
唐虎驚呼一聲,眼瞅著那針刺了過來。
就在這時,一道白光閃過,阿蘭朵手臂突然斷裂,鮮血飛濺,白骨露出。
斷臂與鋼針落到一旁。
唐虎和阿蘭朵都大為震驚,連忙扭頭去看,一名身材短小的無腿老太,趴在一名老道士的背上,手里又捏出一把飛刀。
那飛刀晶瑩剔透,只有方寸大小。
如此之小,是如何將人的手臂斬斷的,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想必,是老嫗在飛刀之上注入強悍真氣,是真氣斬斷了手臂,而飛刀只是真氣載體。可見她所用真氣之強橫,讓看慣“降龍真氣”的唐虎都為之一驚。心中暗自衡量,這老太太與師父之間孰高孰低。要知道,平常人是沒有資格與洪十七相提并論的。
“小子,你騙得過唐虎,休想騙過我。”雪尋梅冷笑一聲:“我行走江湖的時候,你娘還穿**褲呢。”
“哈!師父來啦!”這時樓上傳來尤蘭興奮叫嚷聲:“唐小米,這就是我師父,厲害吧?!”
唐小米喊:“哦,厲害,果然厲害!那飛刀‘唰——’就過去了,好像閃電一樣!”
“客官英俊,唰——”鸚鵡博德撲騰著翅膀,站在欄桿上搖頭晃腦。
客棧兄妹早預料到今夜會有危險,于是提前通知清風觀。清風道士把這事告訴雪尋梅,雪尋梅說要過來看看。其實他們早就發現阿蘭朵等人的行蹤,只是一開始不露聲色,只想看看他們到底想干什么,又是否會下殺手。如若只是來比武,那倒罷了,沒想到剛才竟要暗下殺手,“中原一點紅”豈能饒他。
同時,唐小米還去武衙邀請峨眉女道姑青源過來助陣,此時正藏在屋頂。
“哎,蘭蘭,你師父這么厲害,一定很有名吧。叫什么名,你怎么也不介紹一下?”
“我師父的名號本來名揚天下,可現在她老人家只想隱居,不愿意把名號告訴別人,為此我還發過毒誓,絕不宣揚。”
“連我也不告訴?”
“不行,誰也不行。就好像你的‘打狗棍兒法’不教給我一樣。這是機密。”
樓上姐妹倆一唱一和,竟是些夸贊之詞,雪尋梅聽得倒也入耳,滿意點頭。
隨后樓頂傳來打斗之聲,聽聲音,甚是激烈。
雪尋梅道:“樓頂上還有一個呢,那峨眉女道士正在與他搏斗。在我看來那峨眉女道斗不過那飛賊,你們應該上去幫她一把。不過你們要小心,那飛賊的輕功路數很是奇特,好像有‘凌波微步’的影子。很像六扇門指揮使祁東陽的路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