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鳥沒了,有誰見到嗎?”
碎嘴子不見了,唐小米心中焦急,在擁擠的人群中顧盼尋找。
“在這邊,這鳥翻白眼啦!”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句。
唐小米連忙跑過去看,那金剛鸚鵡倒在地上,兩爪朝天,大口喘氣,一副瀕死之相。
連忙把它捧起來,輕輕撫摸。
別人只道這“彩八哥”可能是要死掉了,可唐小米卻了解它。
它沒事,就是氣得昏過去。
剛才唐小米與人打架,碎嘴子氣得不行。嘎嘎亂叫,在天上飛來飛去。它想從背后下手偷襲那個男人。可唐小米卻跑了,那個男人去追小米,結果碎嘴博德一擊不中,反而自己郁氣上升,把自己給氣昏了過去。
鳥的脾氣都很大,逮住野麻雀握在手里,不一會兒就能氣死。
“客官英俊。”
“真摳門。”
“哦,嚇死鳥了。嚇死鳥了。”
不久后,鸚鵡緩醒過來,又開始嗶哩吧啦說話。
見碎嘴子情況好轉,唐小米心寬了不少。
這時三名衙役趕到現場,與涉案人員說著什么。
小米扭頭再看饅頭大叔,覺得大叔的形象瞬間變得偉岸。雖然他長相沒變,神態沒變,衣著沒變,鬢角散亂的幾縷頭發還像平常一樣在風中凌亂。可唐小米再看他時,竟在大叔身上找到一種古風大俠的感jio。
這哪里是一個樸實的小販,明明是一名隱藏在民間的絕世高手。唐小米好是崇拜。
可饅頭大叔并不因此而感到高興,他私下里對小米說,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必須離開這里。
唐小米有些聽不懂大叔的話,一臉疑惑。
大叔滿臉正色,鄭重口氣道:“其實我是幫會的人,我想你一定很好奇我是哪個幫會的。我看你還是不要問了,我是不會告訴你的。我不能一錯再錯。我要換個身份,繼續隱藏自己,直到那個人出現。”
唐小米眨眨眼:“大叔,其實我并不關心你是哪個門派的。我只想問你,我的大餅什么時候能烙好。”
“…”大叔略顯尷尬:“你等著,我回家給你烙。烙完了我再走。”
老百姓紛紛為饅頭大叔作證,再加上那名挨打婦女的證詞,捕快很快做出決定,把那打人的債主帶走。對于饅頭大叔的見義勇為,捕快只是提出口頭表揚,然后就這樣草草結束了。
唐小米跟隨大叔來到他的家里,先前大叔說家里有老人,果然沒說假話。
屋里有一個老頭,老得簡直沒法看了。
如果他不說話,唐小米甚至覺得他是一尊雕像。
老者身材瘦削,穿著一套肥大青布長袍,看起來像是新衣服,可穿在他身上總感覺不太合身。仿佛是撿了別人的衣服穿。
此時老者正坐在屋里蒲團之上,身旁放著一根拐棍,和一些雞骨頭。
唐小米湊過去。
“老爺爺,您今年高壽了?”
唐小米以為老者耳朵不會太好,于是高聲問候。
“啊?你說什么?你問我為什么這么英俊?”
老者一只手放到耳朵旁邊,側過頭問。
老者的耳朵很大,大得有些過分,好像兩扇芭蕉葉。
唐小米哭笑不得:“哎呀我去,您還覺得自己很英俊吶?您家沒有鏡子嗎?”
老頭子好像聽清了這句話,憨憨笑了笑。
他滿嘴就剩下一顆下門牙,好像一根蘿卜栽在地里。
牙根子老長,唐小米心中泛起“把那顆牙給拔掉”的沖動。
這時饅頭大叔笑了笑說:“他不聾,就是愛開玩笑。”
唐小米一愣神。
老頭子笑得更燦爛了。
小米很無奈,沖著老頭翻了個大白眼。
隨后饅頭大叔跟老頭子小聲說了幾句話,老頭子臉色一沉,略帶埋怨之色。
他們耳語交談,唐小米覺得自己留在屋里礙事,于是便坐到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后來饅頭大叔開始生火烙餅,而那老者卻拄著拐杖走了出來。
根據老者的步伐判斷,他最起碼也有九十歲了。
風燭殘年,耄耋老叟。
“小姑娘,聽逆子說你尖叫聲很大,你叫一聲給我聽聽。”
唐小米已經知道這老頭愛開玩笑,于是沒當真,沖著老頭做了一個鬼臉。
老頭板起臉道:“我在跟你說正經事!”
唐小米跳起來:“我也在跟你正經做鬼臉!怎么,不好笑嗎?”
“…”老者無語,忽而大笑起來:“你這孩子有趣,有趣,實在有趣。比我的那些…,那些…,算了,不說了。你過來,讓老爺爺給你把把脈。”
“把脈干什么?我又沒病?”
“不把脈,你怎么知道自己沒病?”
“嚯——,老頭兒,你可別詛咒我啊。我身體倍棒,吃嘛嘛香。”
“吃嘛嘛香!吃嘛嘛香!”碎嘴子鸚鵡復讀機似的喊。這鳥跟唐小米學了很多話,可它學說話卻沒有什么規律。說話更沒有。
這時饅頭大叔說:“他曾經是御醫。只是后來發誓再也不行醫,也不允許家人學醫。姑娘,機會難得,別浪費了。”
“哦,原來您這么厲害呀。”唐小米對面前老者肅然起敬。
老頭子笑了笑,一把掐住唐小米脈門。
老者的手好像鷹爪一般堅硬。
半晌,老者眼睛一亮。本來低垂的眼角,仿佛多生出一條筋似的向上挑起,老者仔細端詳唐小米。
“你以前沒練過內功。”
唐小米點頭。
“好苗子啊。”老者松手,坐到小板凳上:“怎么樣,想不想拜師,學習天下最牛的武功?”
唐小米情緒不高:“老人家,您就別逗我了。就算我想拜師學藝,我也沒機會了。我就要跟隨開荒隊去敦煌。到那邊種土豆去。”
老者憨憨笑了笑:“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一定會教你似的。”
唐小米氣得沒轍,不說話了。
唐小米獲得十五張大餅,對饅頭大叔道了聲謝,就準備離開。
見唐小米窮得好似乞丐,連個包裹皮都沒有,大叔從屋里扯了一塊布,給她包好。
十五張大餅好沉,小米緊了緊肩頭包裹:
“大叔,以后恐怕就再也見不到你了。臨走,還不知道您叫什么。”
“嗯…,我姓司徒。我的名字不方便告訴的。”
“哦,那好吧,司徒大叔再見。”
唐小米背著熱乎乎的包裹往回走,一手還拎著拐棍。
這根拐棍是她從街邊撿到的,拿在手里能增加一絲安全感。
用她自己的話說,姐這如花年紀,搞不好就被壞人惦記上,所以身邊要有防身的武器。
可是一個多月過去,并沒有什么壞人騷擾她,讓她還感覺一絲失望。
難道姐就沒有一點姿色嗎?
走到河邊,向河水里瞅了瞅。
看到自己頭發亂蓬蓬的,好像個瘋子。
“難怪沒人看上我。”
蹲下來,洗了把臉,把頭發整理一下。
連頭繩都是從垃圾堆里撿的,放在水里洗了洗,擰了擰,就這樣潮乎乎地系在頭頂。
“哇哦,姑娘好俊俏。”
碎嘴子站在河邊的石頭上嚷嚷。
突然發現一條魚,足有一尺長,鸚鵡眼睛一瞪,撲騰著翅膀喊:“吃飽飽!吃飽飽!”
唐小米放下包裹,和鸚鵡合作去逮那條魚,結果弄了一身的水,還是被那條魚逃掉了。
唐小米與碎嘴子互相攻擊了幾句,便走回岸邊,扛起包裹繼續往衙門走去。
小米并不知道,整個過程中一直有雙眼睛在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