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底下正因為卿族長這場父女相認的場景而感動不已的漣源大世界修士們這會兒沒反應過來,還維持著那種感動到幾乎落淚的表情。尤其是當看見卿子晏胸前冒出來的一截雪亮劍尖之后,大家都忍不住愣了一下。只有臉上的表情還慣性的有些喜悅。
眾人滿臉的喜悅感動與漸漸死寂的場面形成了相當可笑的一幕。
發生了什么?
現場,除了泯然之外,大概只有卿子晏最為淡定了。在看見泯然靈劍之后那張溫順謙和的臉后,不知怎的,卿子晏心中突然出現了‘命運’二字。
猶記得之前在卿家內院斬殺卿舒楠之時,卿舒楠在他耳邊充滿惡意的詛咒。
“子殺父…”
“你別忘了,不管如何不承認,你都是我的親生骨肉!你的體內,流淌著我們的血!你的身上,長著我們的骨和肉!”
“卿子晏!你以為你比我好到哪兒去?你既然這樣待我,日后你的孩子必將會如此待你!你逃不掉——”
垂眸低嘆,卿子晏心中突然生出無限寂寥之感。
父親,你說的果然是對的。我這輩子,果真也逃不掉被子女所殺的命運。
但是,我與你不一樣!
因為我,比泯然強!
此時,剛剛一擊得手的泯然并沒有后退,在卿子晏反應過來之前,握著劍的手反手就是一撩!銳利的劍鋒正正好掃過卿子晏的脖頸,似乎將他的整個頭顱都給砍掉!
“啊!”
眾人眼睜睜看著卿子晏被卿泯然一劍砍掉了頭顱,雖然還弄不懂發生了什么,但不少人都驚呼出聲!
連那些處于震驚之中的卿家族老,都在第一時間沖了上去。
然而只有出于萬眾矚目之下的泯然皺了皺眉。剛剛的手感…
她并沒有真的傷到卿子晏!
瞬間警惕抬頭。
果不其然,卿子晏正高高在上的站在離泯然一丈遠的半空中,白衣勝雪,圣潔又純凈。此刻正一手制止住那些慌慌張張的卿家族老,升起一個防護罩,然后眼神復雜的低頭看著她。
因為長長的發絲散落在臉側,所以泯然一時之間看不清卿子晏的表情,只能看見他低著腦袋凝視自己的動作。頓時警惕的握著手中的長劍。
“泯然。”
好似一聲輕嘆一樣的聲音響起,卿子晏居高臨下的看著泯然,好似在無奈嘆氣。那嘆氣聲是如此傷懷,聽見這聲嘆氣的修士都忍不住把心揪成了一團。心中大為不解。卿泯然明明是卿族長的女兒,且卿族長還大費周章的認回她,還在整個漣源大世界修士面前承認她的身份地位。
在眾人看來,父女一場,該給的,都給了。這應該算是他們能想象出來的,最好的父親了。
為何對這樣的卿族長,卿泯然卻要殺他?
別說他們看錯了。剛剛那兩劍,分明就是沖著卿族長的命去的!
此時的卿子晏,一手布置了又一層防護罩,一邊安靜的掃一眼警惕站著的泯然。
“泯然,我能問一句,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身世嗎?你從一開始,就想殺我嗎?”
此時,底下的大多數修士終于回過神來,頓時炸開了鍋。
什么情況?剛剛他們還在看卿族長父女認親的美好場景,為何突然之間就打起來了?
誰,到底誰和誰打?
那卿泯然,不只是一個元嬰期修士嗎?怎么可能刺傷卿族長?
“不對!卿族長沒有受傷!那只是一個虛影!”
“可卿泯然為何要傷害卿族長?難不成是魔修的陰謀?”
“你問我我問誰?!”
眾修此時除了仰著脖子看卿子晏與卿泯然之外,剩下的就是著了魔一樣用隱晦的視線去看九木苑眾修士。
在認親之前,卿泯然可是九木苑的弟子!難道這也是九木苑的陰謀?
竺宓等被圍觀的九木苑眾修士此刻心中受到的震撼不比其他任何人少!
剛剛在高臺之上那個干脆利落捅了卿族長一劍的修士,真的是平日里溫和謙遜的泯然嗎?要知道,從竺宓等人的視角來看,泯然可是個除非必要都不想殺生的師妹。是個最溫和不過的修士。平日里與人為善,從來沒有與人紅過臉。這樣的她,怎么可能捅了剛剛認為父親的卿族長一劍?
尤其是,泯然為何要當著漣源大世界億萬修士的面這么做?
除了在場這幾萬修士之外,今日卿家淇門大典的情景可是整個漣源大世界都能看見的。那些無處不在的留影墻,不斷將這里的情況轉給漣源大世界其他不能前來觀禮的修士!
也就是說,泯然剛剛那一劍,全漣源大世界的人都看見了!
“泯然…”
竺宓驚駭的看著高臺之上的泯然,身子都癱軟了,若不是鐘遙牢牢扶住,竺宓幾乎都要癱在地上!
此時的竺宓,心中一片茫然,整個世界觀都坍塌了。
泯然,你究竟想做什么呢?
其他與泯然關系相近之人此刻也都震撼驚駭到無法言語。只有墨長老,在看見剛剛發生的一幕之后,頓了一下,隨即嘴角浮現一抹難以忽視的微笑。
果然,泯然果然是李酒的孩子!
而受邀前來的兩族鮫人皇與三位大妖,此時也忍不住震撼到失語。彼此對視一眼,交換著只有自己族人才知道的眼神,沒有輕舉妄動。
人修多疑,如今他們若是妄動,定會被當成異端對待。誰都不想再次啟動戰爭。之前因為魔修的緣故,他們與人修之間的關系好了那么一些,如今,彼此都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
但是,隋玉皓玉,和那位女性大妖卻格外心神不寧。他們都與泯然有著不小的交情。在他們看來,泯然殺卿子晏,無異于以卵擊石!卿子晏當了這么多年的卿家族長,豈是這么好殺的?
“陵玉…”
皓玉有些忐忑的叫一聲自己弟弟的名字。他不想泯然死。但這種情況下,他也知道鮫人族不能與人族再生齟齬,因此,也只是喊了一聲。沒有做多余的懇求。
陵玉安慰了皓玉片刻,也沒有什么動作。他主要是在想那個跟自己做交易的修士出發前帶來的消息。
兌現承諾?兌現對誰的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