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丁慧娘認錯,答應幫大姐招兒繡嫁衣,是苗盼兒的一個轉折點。這兩個舉動,代表她從此接受了命運,不再反抗。
十二歲的苗盼兒,一直都是個充滿好奇的少女。
她有一雙靈動明亮的大眼睛,圓圓的娃娃臉,微微上翹的嘴唇顯得十分嬌憨。
苗盼兒最喜歡聽大姐昭兒說孝城的新奇事物,每次聽的時候,烏溜溜的眼眸中都要溢出光彩。
黑殼子汽車,兩個輪的自行車,還有大酒店和歌舞廳,都讓苗盼兒心醉神迷。
她最喜歡聽的事,還是苗招兒紅著臉傾訴曖昧心事。
苗招兒和屯里的窮小子龔小虎兩情相悅,隔三差五會在小溪邊見面訴衷腸,每次去都要帶上苗念兒和苗盼兒,讓她們替自己打掩護。
老二苗念兒是個老實巴交的溫和人,從不反抗,也不埋怨。老三苗盼兒一向古靈精怪,天真好奇,對大姐的愛情充滿期待。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冒著被打的風險,跑去跪求丁慧娘不要把大姐嫁給張痞子。
“苗家父子鼠目寸光,只看到張痞子目前風光,也不想想他這種人品能風光幾天。明天何媒婆就要上門談彩禮,得想個辦法把人轟走。”
林止風不打算用迷魂符解決,那是治標不治本。這次是張痞子,下次還可能來張痞子趙痞子,靈符限制十張,她不能全耗在這件事上。
“何媒婆住在屯西頭,離這里不遠,我還是親自去一趟算了。”林止風說動就動,輕手輕腳起身,悄悄離開了苗家大院。
夏夜里星月高掛,把鄉間小路照得透亮。
林止風一路小跑來到媒婆家院外,給自己貼上一張障眼符,扮作年畫上的觀音菩薩,翻上墻頭跳進院子里。
“咳,要是讓人看到菩薩翻墻,可能就沒人搞迷信了吧。”林止風用神魂一掃,找到了正在西屋沉睡的何媒婆。
張痞子把這件事全權交給何媒婆操辦,自己一點兒都沒操心,他身邊有的是鶯鶯燕燕,結回來的老婆是誰都不重要。
何媒婆為此沒少勞心勞力,十里八鄉到處跑,一心想給出手大方的張痞子找個好老婆。
她沒敢想苗家這種大戶,找的都是普通農戶,相貌端正好生養就行。誰知道苗家主動找到她,還給不少謝禮,讓她去跟張痞子說和。
這就像是天下掉肉餅,一掉就是兩塊。
何媒婆歡歡喜喜跟張痞子說了這件事,張痞子一聽是苗家大姑娘,心里就動了意,讓她趕緊去談彩禮,把親事敲定。
吱呀一聲輕響,木門從外面緩緩推開,何媒婆翻了個身,不知道怎么回事,睡意一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看到一陣白煙從門外流進來,第一反應是著火,可是一翻身起來,卻看到煙霧中飄來一名面若銀月的白衣女人。
“媽呀!有鬼——”
林止風:“......”有沒有眼色啊,還做媒婆呢!“休得胡言,本座下凡點化你,是你的機緣。”
何媒婆嚇得滿屋亂竄,尖叫不停,跑著跑著,她突然想起,這白衣女人長得跟年畫上的菩薩很像!
“您......您真是菩薩大人?”
“不錯。何氏,你在凡間為人牽紅線,結姻緣,算是有小小功勞。本座見你即將走向歪路,特意下來指點你一二。”
何媒婆看到她仙氣飄飄,神情溫和,眼中充滿悲憫,心里就恐懼就消失了大半。
“菩薩大人,我不會走歪路啊,我給人說親都是門當戶對,你情我愿,從來沒害過誰家姑娘啊!”
林止風看到她雙腳發軟,強忍住笑意繼續用低沉柔和的聲音說道:“可你即將害苗招兒走上死路,這是下地獄的重罪。”
何媒婆往后退了好幾步,跌坐在椅子上,喏喏問道:“怎么會呢,張痞子那么有錢......”
其實她心里不看好這門親,可架不住兩邊都給她塞大洋,這親不說,她還叫媒婆嗎?
“我言盡于此,你若不想下半輩子凄慘度日,就去告訴張痞子,苗招兒的生辰八字克他,會讓他失去權勢和財富。”
何媒婆咬著唇,一時有點猶豫。要是親說不成,那大洋全都要還回去吧......
林止風看到她這副糾結樣,心中又好氣又好笑,管系統要了一顆指甲蓋大小的普通珍珠。
“你若愿意為善,這顆天降神珠就是獎勵。”
“我怎么能拿菩薩的東西呢!”
何媒婆一邊說,兩只小腳一邊往林止風這邊靠近,兩只眼睛都定在了小珍珠上。
“收下吧,若你沒有解開這場孽緣,我自會把東西收回。”
“這多不好意思啊,讓菩薩破費了......”
何媒婆話音還沒落,雙手就已經伸了出來,做好了接下珠子的準備。
林止風一彈指,把珠子揮向她雙手中心,身影一閃離開了院子。
“有貪念的人最好解決,滿天下誰能比菩薩有權有錢呢?只要何媒婆想得到好處,就會不遺余力毀掉這門親事。”
林止風一路奔跑回到苗家大院,天空陷入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
回屋前,她聽到正房里傳來一陣小聲爭吵,仔細一聽,原來是苗良宗在低聲斥責丁慧娘。
“我去城里帶上你干啥?你大字不認得一個,去了不是添亂嗎?”
苗良宗在孝城捐了個治安隊長來當,比科技時代的警察局長還厲害。
他在孝城租了一套小房子,養了一個叫蘇夢的外室,怎么可能讓丁慧娘跑去掃興。
“良宗,我想給你添個兒子,你老不在家,我一個人怎么生啊......”丁慧娘猜到他在外面有人,一想到這會影響到她生兒子,心里就一陣揪緊。
看出苗良宗又要動怒,丁慧娘趕緊說出一早備好的借口。
“我還想把二丫三丫弄去城里讀點書。老大運氣好,正好遇上這門親,可兩個小的只認得幾個字,以后要么只能嫁在鄉下,要么只能給人做小。”
苗良宗一想是這么個道理,沉默片刻后不耐煩地冷哼道:“我再考慮考慮。”
這樣說就是有機會!丁慧娘心里一松,臉上露出討好的笑容,下床取來衣服伺候他穿。
她上個月找來一種能保證生男孩兒的秘藥,等她這次有孕,一定能生個寶貝兒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