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要出門?”言柳有些懷疑的看著連意。
這事要放在十五年前的連意身上,言柳不奇怪。
這會子,倒是奇怪起來。
瞧她一天天安逸的,壓根沒有出門的意思啊。
“最近莫不是遇上什么麻煩事兒了?”
按說,這界域之中隱形的風險還是存在的。
第一點就是地心魔余孽會時不時的出現。
密閣對這些事一直密切關注。
且,隨著他們絞殺這些魔物,凌霄宗首先發現不對。
那些魔物,
雖然看起來像地心魔,但似乎有所區別。
它們,和地心魔屬性不似。
地心魔當年一手締造的魔物大軍,都是通過魔種控制的。
且不說地心魔死時,魔物早就死了不少,何以現在還會間歇出現。
雖然,
他們足夠警惕,但這些魔物出現的毫無規律,實在防不勝防。
這些魔物出現,
周圍并未有修士消失,他們似不是利用魔種奪取旁人的軀殼。
這就是和地心魔的魔物大軍本質的區別了。
另則,他們自己有形體,和常人形貌無異。
連意回來后,言柳倒是知無不言的和她說了這些情況。
連意細細聽罷,曾道:地心魔從來不是始魔元尊唯一征服廣眉星域的武器。
他必然有后招。
一百年了,若是什么都沒有,才奇怪,始魔元尊出招,完全在連意的意料之內。
至于那些魔物,連意更是給出大膽猜測,若不是始魔元尊手下的魔族大軍從仙界通過某種途徑下來了。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外域魔物。
而,如今的廣眉星域,不說固若金湯,但飛升通道毀棄一事,還是給始魔元尊一眾帶來了很大麻煩。
想要直接入侵廣眉星域,
像對待其他四大星域一般,把整個廣眉星域變成他們的囊中之物,并不好辦。
否則,當年他們也不會利用地心魔這般蟄伏,想著用迂回的法子,把廣眉星域逐漸變成魔域。
連意在知道如今那些時不時爆發的魔物,倒也并沒有插手的意思。
當時,她就明確的給過言柳師兄答案。
一則,那些魔物,便是出現,數量不多,修為也不高,最高不過是元嬰。想來,便是外域魔物,少了地心魔這個打入內部的內鬼,把這些魔物安插進廣眉星域,并不容易。
魔物根基到底被她毀了大半。
二則,居安思危。整個廣眉星域,這五萬多年,都受苦于魔物,
地心魔宛如噩夢一般,
扎根在萬千生靈的心中。
一朝已死,噩夢已除,大家高興是應該的。
卻不代表,危機僅僅是地心魔帶來的。
外域魔物、始魔元尊大軍,都是懸在廣眉星域頭頂的一把利劍。
她連意不可能永遠在廣眉星域庇護著大家伙兒,廣眉星域也不是依靠她一人就行的。
往后她飛升了或者死了,那萬千生靈依靠誰?
當有應對敵人的能力以及時刻保持的謹慎和危機感。
這些外域魔物,甭管人家是怎么進來的,是否要在此隱藏蟄伏,妄想當第二個地心魔,那都是廣眉星域所有人的事情。
一代又一代,代代綿延,前人哪有把事情做完的,后繼者也需要共同守護,共同發力才是。
連意說時,直白淡漠,言柳聽的卻如醍醐灌頂,回頭細想,覺得很對。
畢竟,他們終會老去、死去或者飛升,廣眉星域卻還要萬代傳承。
因為此,他此后出門游歷,心境豁達,倒是有所助益。
這次回來,他已經在籌備閉關沖擊化神一事。
該安排的都安排好了,卻沒想到連師妹果然是連師妹,做什么都快他很多步。
這就出門了。
全廣眉星域如今最無事一身輕的就是師妹,怎么突然要出門。
難不成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發生?
一時間,言柳腦子里已經上演了無數陰謀論,畢竟當掌門的,他想的自然多。
連意一看言柳那模樣,先是生氣,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副她被欺負了,要帶著整個凌霄宗幫她出頭的模樣,就知道她這老師兄就是想岔了。
再說她又不是小孩子,修為比師兄還高,他居然還像小時候那般,真是…
連意是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有些熨帖。
她連忙擺擺手解釋起來:
“我出門是我自己的事兒,就是我這個階段,已經感受到些微的飛升契機了,目前自是要去查漏補缺罷了。”
言柳愣了一下,有些羨慕,不過更多的是關心:
“缺什么?凌霄宗幫你找回來就是了。”
只要廣眉星域有的,言柳不信,凌霄宗找不著。
窮盡人力也比連師妹出門好啊。
他還是希望連意留在宗門,這樣他閉關的話,也能安心一點,師妹這些年就把宗門治理的挺好的。
能者多勞嘛。
連意瞥過臉,不去看掌門師兄那渴望的模樣,這人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她太清楚了。
她倒是也想給師兄幫幫忙的,畢竟化神是大事,這些年,尤其是連意歸來,宗內修煉氛圍愈發濃厚。
連意熟悉的人之中,很多像是了了心事,都在閉關。
伯祖、芙菲師姐、師父、她爹娘、白凡、東來星君等。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轉過臉來:“東來師祖這一次,該是要飛升了吧。”
這百年來,廣眉星域飛升五名修士,卻是都是連意不識之人。
東來星君原本就是化神圓滿的修為,只一直未閉關。
還有白凡,偏是等到連意歸來,他倆才雙雙閉關。
連意心中自是清楚,她回來,他們才安心了。
心中自是感動不提。
如今,恰是她自己也是到了化神后期,感覺到那飛升契機逐漸臨近,自是懂得,東來師祖若是真要飛升,該是提前自己已經感知到時機了。
因此,有此一問。
“有什么要幫忙的,盡管說,我那事情不算太急,東來師祖的事情最重要。”
言柳卻是眉眼帶笑,高興多過擔憂:
“是有此事,師祖飛升時日近了。所以我才推遲了閉關的時日。”
他又擺擺手:
“你莫擔憂,師祖這人,浸淫佛道近兩千年,佛法高深,他之飛升,厚積薄發,水到渠成,無需擔心。你若有事,就去忙你的。”
他又看看連意,滿是意氣風發的燦笑:
“興許,師妹速度些,咱們凌霄宗許是能一次飛升兩位。”
若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了。
算得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連意一聽言柳的話意:
“師祖這會子還沒到時候?”
真要到時候了,宗門里早就緊張起來了,哪兒如同這會子這般松散。
“說是約摸三年左右!”
是以,他雖然忙著沖擊化神閉關,但宗門如斯大事,一應事物自是都要排到后面的。
連意摸了摸下巴,思忖片刻,若是一年內,她自是無論如何也要等。
可是,這三年,卻是等不及。
契機這種東西,之所以是契機,那就是轉瞬即逝的,若是不抓住,許是再也抓不住了。
等待下一次契機,不知何時。
她先是絮絮將自己為何要走的事情同言柳說了一遍!
“…這一回,我是要去那鳶深界的,我之修煉,還尚且缺一短板,是為陣道!”
心境、修為她都已經打磨圓滿,未陣道一列,只覺得尚且確實一角,她無論如何琢磨,都不滿意。
所謂化神圓滿,就是打磨一切的過程,一切圓滿,那便化神圓滿了。
言柳卻是驚訝:“怎么會?”
連意可是陣君,陣君自詡自己陣道方面尚未圓滿,實在太令人詫異了。
連意聳聳肩,不以為意:
“本就如此,學無止境,缺什么,自要補充什么。”
“我在陣道一域扎根頗深,對于圓滿的要求自是也很是嚴苛。”
這就跟每次進階之時,那天雷陣陣,擅長什么,那雷就能幻化出什么來打你一般。
這化神圓滿,更是如此。
哪一方面,很是擅長,哪一方面,就最難達到圓滿。
見言柳似乎有些似懂非懂,連意也不多做解釋,只繼續說明自己要去鳶深界的原因:
“我前世,曾經造過星船,但今生再未有機會涉獵其中,想必我陣道方面的缺失,就是應在此。”
前世今生,一魂兩世。
連意如今更是承襲前世遺志,做著未完之事。
她的化神圓滿,其實不僅是今生的圓滿,還有前世的。
前世的自己明明是會造星船的,今生卻不會了,那豈能行。
所以,她必要去鳶深界,找到那個星船,探索清楚那造星船的至理,求得這個圓滿。
言柳挑了挑眉,星船一事,茲事體大,連意和他提起過,但未細說。
如今,是第一次,連意親口承認,那星船在鳶深界。
他目光閃爍,盯著連意,欲言又止。
連意知道言柳心中所想:
“這星船一事,其實我也不甚確定,后來又碰巧遇上些事情,才有七八分把握。”
“便是不為著自己化神圓滿,我也打定主意,修為穩固之后去走一趟的,這會子恰好兩件并一件事,擱一塊兒了。”
言柳心中如何想,連意很清楚。
星船,那是能夠離開廣眉星域,去往外星域的必備之物。
其中利益糾葛之復雜,無法贅述。
沒有便罷了,若是有了,無論是從利益方面,還是為著依附于凌霄宗的生靈,凌霄宗必要摻和其中,爭得主動權的。
旁的還好說,這星船,肯定寸步不讓。
言柳身為掌門,這是他的掌門責任。
可是,連意回宗也一十五年了,言柳卻從未和她主動提及。
其實,誰都知道,和她連意說起這事,甚至要求她將星船如何情況,造船法門如何,細細述來,是應當應分的。
畢竟,甭管連意再怎么是藤仙連意,今生她都是凌霄宗連意。
可是,言柳沒提過,宗內沒人對她有此要求。
想到此,連意眉眼更加溫和:
“那星船本就是廣眉星域遠古大能修士共同努力的產物,也是為了廣眉星域的生靈所造,給大家留了一條退路。只是后來,被我所藏,這回若是找到,少不得,要將它弄回來的。”
“許多年了,必是破損,到時候,凌霄宗還得率眾門派一道,對此進行修復才是。也算不枉費先圣賢前輩,高瞻遠矚,為后世著想的一份心意。”
言柳心中一定,投桃報李:
“師妹且放心,我的為人,這凌霄宗諸位長老的為人,師妹該是最清楚不過,這星船本就不是我一家之物,那屬于廣眉星域共有,真有必要,少不得,九界一同,研制這星船。”
說來,凌霄宗也不是要將這星船淪為私有,不過是需要掌握一定的主動權便是。
只是,無論是為公還是私心上,言柳不愿意逼迫連意,他也一直相信連意,在此事上會有一個令他滿意的安排。
他們師兄妹,一直是相互信任對方的。
談罷此事,連意心中也算大事定了,了了一樁心事。
她站起身,便和言柳告別:
“那我這就走了。”
言柳傻眼:“你就一個人去?”
就可真是出門一趟,似乎隨意的晚上就能回來一般?
這些年,幻幻終于是長大了或者有了什么想法,回來后,就和雪雪一道,說是出門游歷,但言柳和連意都知道,它是去找剩余的精靈了。
不僅是仙界,這廣眉星域之中,聽說還有剩余的精靈。
因此,它倒是和連意分開了。
連意樂見其成,誰都有自己的職責和使命不是嗎?
它愿意去,她怎么會攔著。
精靈王國也需要一個能擔起一切的精靈王族。
“不是啊,還有一人,卻是要和師兄你借一借。”
言柳有些困惑:“是誰?”
哪個人要和他借的,她自己決定不就好了?
莫不是他那傻徒兒?
若是跟著師妹,倒不失好去處啊。
只,他那徒兒平庸的很,至少沒有鐘錦程和云嬈機靈,師妹沒道理帶他吧。
非是他看不上自家徒兒,可事實如此,且師妹這次出去,又不是出門游歷的。
而且,別以為他看不出來,師妹這一次肯定是要趕時間的,因為她還打著回來給東來師祖護法的主意。
師妹最是情深義重了。
果然,連意一張口就打碎了他的幻想:
“是連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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