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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9 屠戮場

  雷網密布,成功的逼出了那藏在暗處縮頭縮腦的魔物。

  化神之后,連意對于融合陣的掌控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而自幽冥界對戰過合道期的鬼修,再回首,別說蛋蛋一點不緊張,沒有了新鮮感。

  連意也不至于太把這個魔物看在眼中。

  化神中期么?

  邪魔的化神中期有多水?連意又不是今日才知道。

  雷網之中,那幾條黑魔蛇根本騰挪不開,越是掙扎,便如落入蜘蛛網的可憐獵物,被雷力灌體,劈的外焦里嫩。

  還未等連意用劍陣對付它們,那些黑魔蛇原本凝練的身體就開始潰散了!

  絲毫沒有反抗之力。

  而連意的劍陣此時,圍住的是那個一開始就用隱身之法把自己隱去的那個魔物。

  便是她儲物手鐲之中就有藍幽草,連意也懶得拿出來。

  如今的她,光靠“聞”就知道,這魔物已經入網,逃不開去了!

  那位白云門的化神修士大約沒想到連意這般的凌厲,濃濃的殺意早在無形之中將他掩蓋!

  他被迫顯出身形之時,已經被連意的劍陣包圍住。

  打眼一看,周遭那數把五彩斑斕的劍宛若吐著天下至毒之物的毒蛇,稍一沾染,就是神魂俱滅!

  這還只是其一,其上閃著的赫赫雷光以及織就的恐怖雷網之上那懾人的光芒,讓他一瞬間便如抽了骨頭,癱倒在地。

  哪兒還有一點化神修士該有的氣勢和樣子?

  若不是身為化神,早沒了凡人吃五谷雜糧而產生的雜質,這會子怕是已經屁滾尿流了!

  劍陣“叮鈴”作響,聲音悅耳,卻似敲在白云門萬召的心上。

  眨眼間,又齊齊靠近了他一步,萬召已經能感覺到劍上的鋒銳之意擦過自己帶來的細細密密又恐怖非常卻又避無可避的刺痛之感。

  他覺得,隨時隨地,這些東西就要將他萬劍穿心,劈成千萬塊!

  他低下頭,緊閉雙眼,趴下地上,不敢再看,渾身如篩子般抖個不停,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喊:

  “仙子饒命…仙子饒命,仙子…求…求求您,放小的…小的一馬,小的做牛做馬都…都報答仙子!”

  “或者…或者仙子不喜歡小的…小的做牛做馬,那小的有錢…有很多錢,還有…還有很多寶貝,小的可以告訴仙子那些都在哪里,只求…只求仙子饒小的一條狗命!”

  “咚咚咚…”整個融合陣中都是他磕頭的聲音,甚至一度蓋過了劍陣發出的“叮鈴”聲。

  如今這可憐狼狽如喪家之犬,哪有之前的睥睨高傲的模樣?

  可憐又如何呢,根本掀不起連意一絲一毫的同情心。

  他可憐?那誰來同情廣眉星域被他們害到家破人亡甚至失去所有的萬千生靈?

  甚至最后,連魂魄都沒有留下。

  甚至明明死了,也得不到解脫,還要被禁錮在一處處莫名其妙的邪惡陣法之中、禁制之中,受各種或熾烈到極致或陰寒到冷凍碎人的骨頭的火中炙烤、凝練?

  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地心魔和他的這些爪牙欠下的,拿什么還?

  但凡今日她哪怕多了一絲同情悲憫之心,那這些年的尸山血海,她就白淌了!

  也對不起前世今生這所有的一切。

  更對不起廣眉星域那些被迫害之生靈。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連意也沒說饒不饒萬召一條狗命,只道:“說說吧,你是白云門的誰?說點我想聽的!”

  萬召只覺得聲音似從渺遠的虛空之中破空傳來,如世間最鋒銳無雙的利劍,又似勢如破竹,無可匹敵的雷霆,只一句話扔下來,就將他嚇得愈發戰栗不已。

  便是閉著眼睛也止不住他的恐懼和絕望。

  恍惚間,他好像已經想不起來今日見到那明媚張揚的女子之時,他心中還涌上的那一股念頭:

  都說藤仙連意是魔之克星,今日一見,只覺得不過如此,一個普通的女子罷了,甚至神色過于的靈動活躍,他還暗自不屑,覺得這藤妖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性子,

  卻原來,藤仙連意是這般的可怕?

  他后悔不已,為何當時跟中邪了一般只想到殺了藤仙連意,他必然能一步登天,卻忘記了,若是被藤妖抓住,是怎么可怕的下場。

  他從一開始,就犯了大錯,居然輕視這么可怕的敵人!

  “我…我說!”

  萬召臉色枯敗灰白,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氣。

  說與不說,他今日很可能都落不到好了,既然如此,他憑什么不說,還能拉更多的魔物下水,陪他一起死,他心里也能舒坦些。

  隨著他答應說話,那湛湛作響的劍陣之中,突然拉開了一個小口子,然后一個白色圓形小物件鉆了進來,晃悠著高懸于他的頭頂之上。

  萬召:“…”

  留影玉?!這是要把他說的一切都刻錄下來…

  萬召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這般的東西,為何如此明晃晃的拿出來?

  只是人為刀俎,他為魚肉,可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

  才愣神了一剎,刀劍赫赫作響,雷網不知從什么時候已經纏上了他的身體。

  痛楚,恐懼一下子擊潰了他,他根本已經來不及細想,他什么也不敢想,不敢有所掙扎了,竹筒倒豆子一般,能說的不能說的倒了個干凈!

  留影玉無聲又盡責的記錄這一切,不到半個時辰,所有的一切便結束了。

  萬召說到最后,已然是吭吭巴巴,明明什么都說不出來了,還把之前已經說過的話拿出來反復的說個不停!

  全身抖得更厲害了,臉上頭發上如從水里撈出來似的,如喪家之犬,狼狽到極致!

  他知道,一旦他停下,就是他的死期。

  連意不想再看,一直沉寂在萬召四周沒動彈的八柄劍猛然精光乍起,萬召只感覺眼睛被晃了一下。

  下一瞬,一股透心的涼意傳來,他知道,無論怎么拖延,他最終還是到了這一步。

  明明只是一瞬,卻好像過了很久很久,他的腦海中最后定格的居然是年幼之時,和爹娘在一起的畫面。

  如今千年過去,卻原來他從未忘記那時候的一切,可是再也回不到最初了。

  卻是在最后,腦中似清淺的一聲嘆息。

  若是一切都還沒有開始,那多好啊!

  隨著萬召的死,陣法之中的一切轉瞬被連意收的一干二凈。

  連意重新回到了屋中桌前,只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一個被金線和金色的封字封印的魔種和一個同樣被封印捆縛的元嬰。

  將這些用盒子裝好,她指尖一點綠光飛出,瞬間分化成四,其中三點往一個方向去了,還有一點卻是飛了出去,看方向是界廊那一處。

  自然是給朱晨傳的信。

  她摸出靈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小酌起來。

  一邊又摸出一個空白玉簡,靈力輕點,玉簡之上,字跡排著隊一般,慢慢顯現出來,赫然是萬召剛剛說的那些東西。

  她在整理。

  萬召這邊,連意一開始就沒準備搜魂。

  其實不到萬不得已,連意是不會搜魂的。

  搜魂容易遭遇的不可知情況太多了,風險太大,連意又不是沒被反噬過。

  不說遠的,就是這幾年,之前在雙巳界可是遇到過魔種之中有禁制的情況,吃過一次虧,連意如何肯吃第二次。

  她翹著二郎腿,一手敲著桌子,眼睛盯著玉簡,似乎還在推敲萬召說的話。

  幻幻坐在連意一旁,拖著腮,蛋蛋坐在連意的丹田之中,兩人都很安靜,也沒有打擾連意的意思。

  玉簡之上的字一會兒出現,一會兒停住,一會兒又似被人全都抹去,一會兒又卡在一處,靈力止步不前…

  就這么大約過了一刻鐘,外面傳來異響之際,連意才收了玉簡,帶著幻幻到了門外。

  幾人也沒去其他地方,只就近去了閆枉的院子。

  連意到院門口的時候,就見東來星君、白凡和陳粥也到了。

  這一處本就是邪魔的地界,且這里靠近界廊出入口,又偏僻冷寂,自然沒有什么人煙。

  說來,這一處其實是邪魔給其他界域的修士們準備的一處屠戮場。

  不過,今日,碰到了硬茬,被連意等人反殺了。

  如今此處,除了連意幾人,再沒有旁人,他們自然想怎么走動就怎么走動。

  而這種屠戮場,在蒼淼界何其多,在這里的更多。

  畢竟能走界廊出入口過來的,必是外界化神修士。

  便是化神修士,從界廊之中走來,肯定會累。

  大部分修士會選擇在附近休整到全盛狀態,再去辦自己的事。

  這本無可厚非,卻給魔物下手提供了可乘之機。

  魔物占據了在這一片方圓百里之內靈脈好的地塊,置辦酒樓,客棧,設下鋪天蓋地的魔網,將修士網羅在內。

  若是能種下魔種,那就“化敵為友”。

  若是不能種下魔種,那就殺之,將化神修士的神魂、元嬰甚至血肉都據為己有。

  這筆買賣,對于魔物來說,是一筆怎么算都穩賺不賠的買賣呢!

  這些年,這種地方,被朱晨他們破去不少,只是拔出這般的窩點不容易,再建對于如今勢大的魔物來說,就太容易了。

  從連意踏上蒼淼界的土地不過半日光景,連意自以為,通過她知曉的消息,已經對于蒼淼界有了個更深的了解。

  她私以為,蒼淼界是比雙巳界魔禍現象還要嚴重的一處界域。

  雙巳界地心魔分身是比較多,魔物猖獗,可是雙巳界有白家。

  白家雖然出世,淡泊,但他們在,那就如同一根支撐著雙巳界的柱子。

  白家在,雙巳就在,雙巳那些被邪魔殘害的到處逃竄的修士也不至于身若飄萍,還能找到一處稍微能依附的地兒。

  但,蒼淼界則不同,他們內斗不休,早就喪失了對道友甚至同門的信任,甚至為了能活下去,他們早就拋棄了良知。

  魔物進駐,只會讓原本崩壞的信任更加蕩然無存。

  而蒼淼界可沒有另一個白家。

  所有的修士都無所依靠,如浮萍般,不知飄往何處,而邪魔這一方,此消彼長,卻越發勢大。

  象宗倒是在,可這是妖修宗門,人妖不兩立,最終的結果,不過是象宗疲于奔命,而蒼淼界的人修并不領情罷了。

  說到底,蒼淼界已經成了不得不補救,但卻又無從下手的爛攤子。

  非常之地要用非常手段,在蒼淼界自也用不了雙巳界迂回的方式。

  直截了當,該殺便殺,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方為良策。

  幾乎是殺完了萬召,連意就做下了這般決定。

  要想辦法封鎖蒼淼界,然后集結力量殺滅魔物,只有快速的消減魔物一方的勢力,才能挽救其中還殘存的修士這一方的實力。

  屠戮場嗎?

  邪魔把蒼渺界變成了屠戮廣眉星域生靈的屠戮場?

  那她不妨反向操作一下。

  幾人干脆就坐在閆枉的小院中,連意直接開門見山:

  “有什么收獲!”

  當時知道界廊那一處有兩個化神邪魔,閆枉就和連意說,鈦素門那個由他來解決。

  連意好奇的稍微問了一下,他只說那個邪魔是鈦素門和他以及灝恒有仇的那一派系的修士。

  仇深似海,他今日難得有機會,自然要報仇的。

  連意當時聽罷,倒是沒有深問,無論什么原因,只要能達到目的就行!

  雖然連意嚴重懷疑閆枉和灝恒那是公報私仇。

  但,這總歸是一件好事情。

  她怎么能阻止呢!

  果然,她問完后,就見閆枉一向陰沉冷凝的臉上罕見的帶上了笑容:

  “想不到那廝不僅是邪魔,還是丙魍隊的,混的真好,抓到他,咱們也算開門紅了!”

  說著話,就扔出了那邪魔的元嬰和魔種,那被五花大綁的模樣,一看就是灝恒的手筆。

  連意狀似不在意一般,瞄了閆枉掛著的魂珠一眼,其上忽然綠光一閃,像是灝恒對她翻的白眼。

  連意也翻了個白眼,還瞪了那魂珠一眼。

  嘴硬的很呢,說什么自己再也不管蒼渺界鈦素門了,遇上了,還不是動手了?

  假正經!

  連意也倒是沒把萬召的魔種和元嬰給扔出來。只是拿出了她整理的玉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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