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話剛說出口,就遭到了芙菲鄙夷的目光。
眼中明晃晃的在表示:你是不是腦子壞了?凌霄宗的三人在這兒,跟個唯一不是凌霄宗的說,要回凌霄宗,想什么呢?
無殤這下高興了,他倒是猜到,連意大約是想回凌霄宗問一下閆枉蒼淼界具體情況,此后便是找他干活唄。
想必以連意的聰慧勁兒,芙菲說到閆枉的情況,她就能猜到那兒有邪魔了,沒準還是魔主分身,準備先拿那邊開刀呢。
他如今既然想明白了,自然是愿意跟連意一道去的。
干活就干活。
恰好去收攏收攏蒼淼界的魔門勢力。
而且,看芙菲吃癟,他這心情還真就豁然開朗。
這一次,無殤爽快的過分:“好啊,我隨時都可以。”
連意懷疑的瞥了無殤一眼,總覺得此人憋著什么壞招呢。
不過,這會子人多,也不好逼問,遂作罷。
回頭安撫的看了芙菲一眼,她倒是也不瞞著。
便說了她準備去蒼淼界除邪魔一事。
芙菲和連晨遠聽罷半晌無言。
最后,還是連晨遠先開口了,他尤其無奈:“這馬不停蹄的,也不急在這一時啊,我怎么聽說,你上一回回來,還說要回宗門歇一陣子?”
誰家孩子誰家不心疼啊。
除地心魔一事是要緊,可是也不能可著一人用吧。
又不是沒有旁人了,連意也太拼了。
連晨遠看了芙菲一眼,總覺得話說的太明有挖宗門墻角之嫌,便說的比較隱晦。
在連晨遠看來,有了線索,宗里還有其他人也可以去嘛,再不濟他也能去啊,這孩子才找回來的,又要出去了?!
芙菲似笑非笑的看了連晨遠一眼,難不成她不是向著連意的,這可是她親師妹,哼,連家人!
看在這許多年,連家人幫她帶徒弟還有這是連意長輩的份上,她就不懟他了。
連外站在連意身后摸了摸鼻子,沒說話。
阿姐、伯祖、芙菲師姐,他一個都惹不起。
倒是一向敏銳的連意這次沒注意到其中的暗潮洶涌。
一來,這里的幾人,除了無殤,其他三個可都是她的家人,見到他們后,她身心放松,連感官都遲鈍了。
二來,伯祖一席話她聽的也是心酸啊。
難不成她不想休息了,她也想偷個懶,可是她不能啊。
仙界這森森的惡意被她知道了,她哪兒還有能消停的時候。
對于廣眉星域來說,如今真真是內憂外患俱全。
“內憂”不解決了,哪來的精力跟“外患”繼續斗?
這也是她要快點回宗門的原因之一,仙界的事,她必須和掌門師叔通個氣。
至于如何讓大家都知道仙界對他們的惡意,那就是掌門師叔和師兄該煩心的事兒了,她管不了。
好在,她這一次下了那弱水,沒想到居然因禍得福了。
沉睡中有蛋蛋幫忙,不僅進階到了元后,之前虧損的身體本源居然補回來了?!
這是為何?
她得到的好處究竟是因為虹河水還是因為蛋蛋。
其實連意心里明白,就算也有虹河水的原因,但她本源補回來這事,應該絕大部分原因在蛋蛋身上。
那么,問題來了,蛋蛋究竟是個什么?
連意不傻,心中自有猜測,但最終還是沒問。
總有一日,蛋蛋想說了,肯定會說的。
見伯祖關心自己,連意哪能拂了自家長輩的好意,只是這會子那些話也不適合明說。
于是,只道:“伯祖瞧瞧,我這次得了大機緣,都元嬰后期了,我五感敏銳,對地心魔尤甚,我想去親自解決這事。”
連晨遠嘆了口氣,沒再說話,連意心意已決,縱有擔心,但哪兒能真攔著,也攔不住啊。
此話不提,幾人忙著趕路。
然后,連意就開始渾身不自在了。
怎么這一路走,只要遇到人,都全盯著她看。
而且目光詭異。
有的好奇、有的狂熱、有的一臉驚喜、有的…就是直愣愣的?!
什么情況?
她無數次摸自己的臉,甚至偷偷放出神識對著自己的臉仔細端詳,結果并沒有發現什么異樣。
既沒變老也沒變丑也沒變胖和變瘦。
她還是她啊!
等到她們過了通道到了眉昆界更不得了。
除了在傳送陣,只要出了傳送陣,無不驚起“哇”聲一片!
連意滿頭黑線,不明就里。
除了連外,那幾人明顯知道內情,卻沒人主動說,無殤還一副看熱鬧的樣子。
連意:“…”
三十年沒見,她在他們心里的地位不再了是吧!
這也不打緊,不告訴她,她就自己聽唄。
于是,每出傳送陣,她就豎起耳朵,神識能放多遠就放多遠,很快就弄明白了事情。
原來,這三十年,她已經名傳天下了。
對此,連意倒是沒什么一舉成名天下知的激動。
可能藤仙連意前世傳名太廣,這事對連意已經不新鮮了,所以沒什么感覺。
但,她尋思著,若是這知名度能讓她便宜行事,倒也不錯。
一路無遮無掩的,就回了凌霄宗。
連意再一次親身體驗了流言傳播速度的可怕。
她剛到凌霄宗坊市,以她如今的知名度,大概除了閉死關不出的修士,已經天下盡知了。
連意回來了,進階元后!
三百多歲的元后大修士,足夠令人側目了。
關鍵,連家還不止一個,一來就是倆!
這究竟是個什么家族啊?
運氣太好了吧?
于是,連家又站在了流言的風口浪尖上!
連意和連家,對這種事已經淡定了。
從藤仙連意投入連家,他們連家就低調不了了啊!
這種覺悟都沒有,哪里還配做連家人呢。
到了宗里,連意和連外就一起去了議道峰。
又是臨法和言柳兩人一起接見的他們。
又是相同的位置,這一次給泡了兩杯茶。
一杯給連意,一杯給連外。
臨法滿意的將目光流連在兩人身上,贊許的很。
元后修士了,能擔得起宗門了啊。
元嬰修士和元后修士還是有區別的。
十個元嬰修士也也不一定能有一個達到元后的。
以兩人精英弟子的身份,元嬰之后更是自動成為宗門長老,如今這修為,更是能參與宗門一切決策了。
臨法看著這一切,只覺得心潮澎湃,在他的治理下,如今凌霄宗的弟子這般出色,他這心里別提有多高興。
家族弟子怎么了?
他師父在時,非常忌憚家族弟子,就怕家族凌駕于宗門之上。
他起先繼承師父遺志,也有些忌憚,只是他手段比師父溫和。
可是,后來,打壓了家族,并不能讓宗門變得更好。
相反,內斗甚至更加嚴重,內耗過多,宗門如何發展?
在連家連晨光和師姐任遙飛一死一傷后,臨法也曾經痛定思痛過。
連家、任家都是老牌元嬰家族。
為了宗門,做出的犧牲奉獻數不勝數。
一味的忌憚只會寒了他們的心。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這樣的家族,底蘊太過深厚,臨法便是掌門,不能也不想把他們連根拔起。
既如此,還不如好生的培養起來。
家族子弟,雖然有一部分心是向著家族的,可是有什么要緊的。
只要這個家族是向著宗門的,那家族子弟甚至比外面收來的弟子更好。
他們自小就會被測試靈根,家族也會因材施教。
比懵懵懂懂、野蠻生長的非家族弟子更懂得適應規則,更不會浪費自己的天賦。
事實證明,他做的對。
這些年,連家、任家、陳家等家族,優秀弟子不斷。
而他們背后的家族,數次大戰,他們都沖在最前面,傾家族之力成為了凌霄宗最堅實的堡壘。
這樣,有什么不好的?!
臨法覺得,此時他便是立時死了,若是去了冥界,遇到師父的魂魄還未轉世,要罵他的話,他也能昂著頭,趾高氣揚的說一句:師父,是你錯了!
一時間,臨法頗有些意氣風發,紅光滿面。
大笑三聲,連連說了好幾次好!
連意和連外對視一眼,他們的掌門似乎亢奮過頭了?!
他倆多精明啊,自不會在此時掃了掌門師叔的勁兒。
兩人拿出對待老祖宗的本事,甜言蜜語不斷,惹得臨法開心連連之余對任遙飛和神針仙子都起了怨念。
哎,好徒弟都是別人家的。
又瞪了一眼言柳。
言柳氣結,就覺得自己無辜極了,他也很努力的好不好。
只是凌霄宗這么大的擔子,他要是丟了,也像連意或者連外一般去外面游歷,師父他老人家能答應嗎?
他趁著臨法不注意,狠狠用眼睛剜了剜連意和連外。
師父惹不起,師弟師妹,他還是能夠管管的。
連意和連外一驚,果然收斂了些許。
臨法師叔不咋管事了,以后掌門人是言柳師兄啊,還是不能得罪狠了。
終于,臨法掌門高興夠了,他們這茶水也喝了一輪了。
連意和連外便將那弱水下之事毫無隱藏的和兩位掌門說了。
連意更是直接道:“…宗里的虹河可以利用起來,不僅對弟子們的修煉有好處,水下或可直接通向染陰山內部。”
這是個驚天消息,當真要好好運作。
若是能通過虹河,直接進去,是不是對解決魔主一事就有新的思路了?
不過,臨法掌門和言柳面色都不好,也沒作聲。
無論是虹河,還是仙界對他們的惡意,以及連意決定去蒼淼界一事,全都是顛覆他們認知的大消息。
其他事還好說,仙界的惡意一事,實在讓他們心中無法不起波瀾。
任誰知道自己是棄子,都高興不起來吧。
尤其,是他們視作一生目標的仙界。
便是連意已經安慰了他們,掰開了揉碎了,把話說盡了,他們心情也無法平復。
連意和連外知道兩人需要時間,說完該說的話便非常有眼色的告辭了。
兩人在議道峰就分道揚鑣了,一個去了青囊峰一個回了鴻陣涯。
卻說剛回鴻陣涯,連意發現她仍然是孤家寡人一個,連徒弟都沒看見。
尋了個過路的執事弟子一問才知道,就是她回來的今日,她和連外和兩位掌門密談之際,青囊峰神針仙子進階化神,剛出關。
她鴻陣涯從師父到徒弟,全都去了青囊峰,賀喜去了。
連意:“…”這么巧,早知道她剛剛就跟連外一起走了。
心中也是高興極了。
凌霄宗化神修士又多了一位,實力更上一層樓了。
腳步一扭,手中扔出一物,對著執事弟子笑了下:“多謝!”
人便消失了蹤影,看方向就知道是青囊峰。
那執事弟子下意識的接過連意扔過來一物,一低頭,只見是一個丹瓶,上面寫著“筑基丹”三個字,瓶身最下端還有兩個小字:“上品”。
那執事小弟子激動的一陣顫抖,甚至忍不住流下淚來。
這正是他目前最最需要的啊,他煉氣以至圓滿,就快要筑基了,這陣子拼命接任務,就是想攢貢獻點換一枚筑基丹,不用多好,下品皆可。
卻沒想到,今日偶遇傳說中的藤仙師祖不說,居然得了如此大的機緣。
朝著連意遠去的方向,執事小弟子俯身大拜:“謝師祖!”
而這事,連意自然不會關注。
于她來說,這是自家宗門,遇到的都是自家宗門弟子,不管是誰,她覺得資質好,能拉一把是一把。
不過舉手之勞。
連意雖然摳,但那是對外人。
此時的連意頗有些郁悶,她速度倒是快,跟連外也就前后腳,就到了青囊峰,就看到她師父、師姐,眾位師伯師叔們,還有新晉化神修士神針仙子都往外走。
連意和連外:“…”
走在最前面的神針仙子和任遙飛第一個看到兩人,兩人連忙拱身見禮。
神針仙子笑著拉起兩人,道:“剛收到掌門傳信,讓元嬰以上修士即刻去議道峰商議大事,怎么你二人未得消息?”
任遙飛倒是猜到了:“定是你二人回來說了什么大事,掌門才邀我們去商量。”
她嗔怪的掃了兩人一眼:“大事要問,不過也擾了神針的化神道賀了,連意、連外,回頭可得補上賀禮才是。”
兩人連連拱手。
這是肯定的,一是師父,一是師叔,兩人自然知道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