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意從沒想過,自己拜師后的生活是這樣的。
鴻陣涯上,師傅早就去閉關去了,聽說她現在歸大師姐芙菲管。
芙菲其實也沒怎么管連意,對這個年紀才十一歲的小師妹,芙菲是怎么看都是小屁孩,最多是大一點兒的小屁孩。
她實際上是不喜歡小屁孩的,不過這小師妹看起來還算乖巧,她便勉為其難的管一管吧。
而她管理連意的法子很簡單,就是給她一個藥園子,讓她打理。
理由是她木靈根很不錯,在種植靈藥方面一定很有天賦…
然而,連意覺得這事是個謬論,她可沒發現自己有這優點,按照大師姐的想法,有木靈根的對靈藥這方面都有種植天賦,那她連家豈不是應該有全宗最大的藥園子,畢竟他們連家人里面木靈根可是不少。
連意百無聊賴的倚在靈果樹下的躺椅上,根據芙菲給她的《藥園管理細則》施展春風化雨術。
嗯,東南那一角上的靈雨蕉最喜歡雨水了,多給點兒,那邊最中間那一塊的黃精不喜雨水,五天才能給上一些,今日才三日,要避過,西邊那三溜排綠油油的要多少雨水來著,名字叫什么來著?
正在冥思苦想之際,芙菲來了。
連意一驚,連忙從躺椅上彈跳起來,向大師姐問好:“大師姐好。”
對自己這大師姐,連意起初是驚為天人的,覺得長得真是太美了,她在凌霄宗也看過不少仙子了,可是美到她一個女娃娃都忍不住掉口水的還真沒有。
可是這差不多月余了,初來的那種驚艷和高冷的感覺沒了,連意只覺得大師姐似乎不太愛動彈,成日呆在洞府里。
那洞府亂的程度,跟她的差不離…
不過,她是年紀小,修為不高,所以還有理由懶,可是師姐呢,金丹修士,動動手指的事情,她居然也不干!
莫不是,和武階真人一般,想喝美饕居的酒,寧可不喝,也不踏出洞府?
連意跟著老祖宗每天跑來跑去習慣了,私以為讓自己每日只在洞府中,那她大約受不了。
今日,是她除了師父帶她回來那一日和她回萬劍峰連家去師姐洞府向師姐請假那一次外,今天是第三次見到大師姐。
也是她第二次看到大師姐從洞府出來。
不知道大師姐今日來是有什么事?
芙菲看著小師妹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她清咳兩聲,盡量將自己的聲音放的低沉溫柔一點:“連意,在鴻陣涯這么久了可有什么不習慣的地方?”
連意眨巴眨巴眼睛,搖搖頭:“回大師姐,沒有。”
就是有點想家想老祖宗來著。
“師父給你的流光訣練的怎么樣?可有什么不會的地方,都可以問我。”
流光訣是師父專門給連意找的契合她雷靈根的功法。
她雖然不是雷靈根,但是身為結丹修士,小師妹若有什么不會的,她完全不在話下。
“師父傷勢很嚴重,你莫要覺得師父不重視你,她是特意為了選徒才出關的,如今收你做弟子,她很滿意。”
芙菲怕連意這些日子在鴻陣涯沒人管,心里想左了,所以提醒了幾句。
實際上,她是有些心虛的,任遙飛再次入關前,倒是給她發了傳信符,讓她代為照顧連意來著。
只是,她不喜小娃罷了。這感覺都一個月了,她確實沒怎么管,怕師父出關找她算賬,便出來晃一下,行使一下師姐的職責。
也好在連意已經十一歲了,這年紀也過了哭鬧的年紀了,這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她覺得,小娃當真是這世上最可怕的生物。若不然,按照宗門規矩結丹以上的修士就要收徒,可是,她愣是當做沒聽見這規矩。
她已經決定,宗里要是誰讓她收徒,她就出門游歷,看誰能抓到她。
實在不行,哼哼,現在有了這個小丫頭,就讓她多收點兒吧。
連意不明白,師姐說話的時候,為什么她總是感覺脖頸處涼嗖嗖的。
她倒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芙菲的話:“大師姐,連意沒覺得師父哪兒不重視我,流光訣中確實有些不大懂的,還請師姐幫忙解惑。”
師父閉關后,雖然連意有些措手不及,但師父閉關前給了她一個儲物袋。
里面有一本《流光訣》、一本《飛葉訣》、還有一本《陣法初始入門》,一對名為“韶華”的對劍,連意帶回去給伯祖看過,是黃級上品的法寶,還有辟谷丹、補靈丹、甚至還有一萬靈石。
這些東西,尤其是法寶連意用起來很趁手,收徒那一日,師父帶著她回鴻陣涯時,問了她學了哪些東西,然后才給了她儲物袋,這些想必都是師父特意給她準備的。
不僅如此,儲物袋里還有一封師父留下的信,詳細寫了一些入門功法的使用,法寶的使用,靈丹怎么吃,還給了一個身份牌,里面有五百個貢獻點,言明是給她進凌霄宗的藏經閣的。還貼心的留下了一套進洞府的口訣,讓大師姐帶她去認洞府。
師父都這樣盡責了,連意若是還矯情兮兮的那不是不識好歹嗎?
她之前雖然沒進宗門,但連家就在宗門內,不說其他,光是那身份牌里面的貢獻點,大約都是師父給她的,普通弟子剛拿到的身份牌里可沒有貢獻點。
而且,大師姐雖說看起來兇了點兒,但是她還記得她有個師妹來著,現在都來幫她解決修煉的問題了呢。
總體說來,連意覺得無論師父還是師姐,都很好相處嘛,一點不像她之前聽到的那樣。
那些人都太誤會師父和師姐了。
想到這,連意還嘆了口氣,這世道,無論是在凡俗界還是修仙界,女子都艱難些。
本以為修仙界會好點兒,可是這宗門內,都是男修士居多,就是元嬰和金丹修士,也是女少男多。
可憐她師父那么貼心,她師姐那么美,被外面傳的跟夜叉似的,真是不公。
芙菲無意間瞥到連意跟個小老頭一樣,皺著個臉不知道想什么頗覺得很有些好笑。
她忍住笑意掀開連意遞過來的流光訣,臉上神情倒是更加緩和了。請網 只見連意在上面做了密密麻麻的記號,一本功法有的地方字寫的比書頁上印的還要多。
又見她小小年紀,已經是個煉氣七層的孩子了,且基礎扎實,這一個月以來,既沒有被元嬰修士收為弟子而得意忘形,也沒有在沒人管的情況下只顧著玩,居然還能沉下心來鉆研功法,實屬難得。
芙菲是知道師父給小師妹儲物袋的事情的,甚至里面有什么她也知道。
可是,這月余時間,芙菲雖然沒出現,但是連意的動向她還是很清楚的。除了連家叫她回家了那一回,這孩子可沒下過鴻陣涯。
每日的生活非常規律,不是在藥園,就是在洞府,要不然就漫山遍野的瘋跑,摘靈果,前些日子她還聽說這丫頭將后頭竹林子里的竹鼠抓來烤著吃了…
嗯,其他都挺好,就是有些嘴饞。
想到這兒,芙菲眉目間越發緩和,她隨手攝了一張竹椅過來,坐下來,緩聲道:“你是鴻陣涯的涯主弟子,是我的師妹,就是這鴻陣涯的主人,往后,你想回連家或者去坊市什么的,也不用跟我說,只注意安全就行,若是出去的時間久,給我發一道傳信符就行了,好讓我知道你在哪兒。”
畢竟年紀還小,總是拘著可別拘壞了。
連意連忙點頭,她哪有不答應的。這樣,她也不用光吃竹鼠了,可以回跟著老祖宗一道,出去走走。
芙菲點點頭,不再多說,低頭認真開始逐一解答連意修煉過程中的問題。
一時間,師姐妹二人之間的氛圍說不出的融洽。
解決完了問題,芙菲又巡視了一下藥園子,見到連意的胖寵物小蛇小黑躺在泥土上睡大覺,她仔細瞅了兩眼也沒說啥,還指出連意每日種植的不足之處。
剛想走人,芙菲忽然想到了什么,“對了,過些日子,衢沿州要舉辦丹道大賽了,這一次,咱們宗里要出一百個弟子,我近來無事,恰好我有個朋友這一次也要去,我想去看看他,就跟著宗里帶隊的藍曦真人一起,你既然沒什么事,就陪我走一遭吧。”
連意愣了愣,“唰”的一下抬起頭來,芙菲也沒解釋什么,一臉高冷的擺擺手,走人了。
遠遠的還聽到她高聲說道:“你快收拾收拾,三日后就起程了。”
“要是遲到誤事,看師姐我怎么收拾你!”
連意爽爽脆脆的“哎”了一聲,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
師姐肯定是知道,她家連外要去衢沿州呢,所以才要帶她一起去。
否則,哪個金丹修士在外面還帶著個煉氣弟子的,不嫌累的慌?
還是像師姐這樣的,最不喜歡麻煩的人?
連外若是沒被神針仙子收徒,家族里伯祖也是準備陪著他一道的,可是,既然神針仙子收他當徒弟了,伯祖自然也不好喧賓奪主,自然是讓連外聽他師父的安排了。
連意卻是有些悶悶,他倆自小都沒分開過,若是在家族里,她還可以纏著伯祖帶著她和連外一起,他們姐弟倆甚至私下里也說好了,就像以前在凡俗界一樣,她去參加膳師大賽,連外也陪著的。
可是,如今各自拜師,都是天大的好事,卻沒有那么自由了。
連意不是不識好歹的人,也不會說這些,但,心里還是有點兒提不起勁兒。
卻沒想到,大師姐幫了她大忙了。
連意粗魯的用袖子抹抹眼睛,她以后再也不腹誹大師姐懶了。
誰要是敢在她面前說大師姐壞話,她準跟誰急!
連意第二天一早,便下涯回萬劍峰連家,準備去通報這個好消息去了。
還沒進門,就聽到老祖宗在靈果樹下喊:“哎呀呀,丫頭,你可算回來了,老夫我快無聊死了。”
連意連忙扭頭,果然見到老祖宗在樹下半躺著呢。
許是看到連意了,這會兒已經一骨碌站起來了,三步并作兩步的跑過來:“快,丫頭,你的紫砂小爐呢,昨日你爹去坊市買了半扇二階毛刺豬回來,他昨日做了一頓,不大好吃,你給我老人家做一頓紅燒肉吧,我快饞死了。”
連意:“…”
“…您是想我還是想我做的飯了?”
連萬山擺擺手,睜眼說瞎話:“當然是…想你啦,瞧瞧我家丫頭,都瘦了。”
“不過,我也想你做的飯了,你們不在家,老人家我可憐的很,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連意對天翻了個大白眼,才不信老祖宗的裝可憐。
瞧他容光煥發的,他在家別提過得多開心了,族人雖然不知道他是誰,可是家主和伯祖他們都不敢怠慢他啊,他們只要有空,經常跑過來找老祖宗說話呢,哪怕被老祖宗罵走都還會來。
只有他嫌棄家主他們的份兒,根本沒有人家嫌棄他的份兒。
而且,別以為她不知道。
最近,由于他們都進了宗門,拜了好的師父。
她上一次回來娘可跟她說了,來她家串門的族人可多了,老祖宗最近和幾個年紀大點兒的族人玩的挺好,他把凡俗界的葉子牌搬到這兒來了,成日跟人家打牌呢。
再者,隔三差五自己還去美饕居吃一頓。
說到這美饕居,連意才曉得原來這是任家的產業呢。
自她被師父收入門下,美饕居對連家人可客氣了。
給了連家一個只有貴賓才能有的金牌呢,去吃飯對半打折不說,還能吃上一些限量的好菜,還給賒賬來著。
想想,這是多大的殊榮啊,掌門師叔喝個酒,任家人能要靈石要到議道峰,她作為師父的弟子,美饕居還給打折,想想連意就覺得自己這面子貌似比掌門師叔還要大呀!
聽說那貴賓牌現在在老祖宗這兒呢,還有三呆,都快變成他一個人的靈獸了,每天他想去哪兒,都是三呆帶他。
這日子,真是神仙都不換了。
不過,老祖宗都這么說了,她也不好戳破他,免得他到時候暗搓搓的給她穿小鞋,只拿出她的小火爐,開了院門,席地坐在院中,準備給老祖宗做飯。
一邊做,一邊問:“我爹和娘還有鐵柱哥都不在家啊?”她是忽然回來的,也沒和家里人說,所以,除了老祖宗,家里居然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