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之體!
藿斕居然能看出她有半妖之體的血脈!
可是,為什么她的半妖之體對這蝴蝶有用,又為什么這位名叫藿斕的大妖會被困在這兒,連子嗣也一樣?
一瞬間,連意就腦補出一些她原本不太愿意想的事情。
這位究竟是什么人?不,什么妖?
她自己出不去,可是她想讓子嗣出去,到底有什么企圖,真的就如她自己所說的那么簡單嗎?
若是自己把她女兒帶出去,會不會有什么不良后果?
藿斕嘆了口氣,她收回自己之前對這丫頭的評價,這丫頭不是挺聰明,分明是太精了,而且有時候敏銳的可以。
“我們幻陣天蝶能幫人類激發天賦神通,你于陣道上這么天賦異稟,未來在我兒的助力下,成為最高級別的陣法師會指日可待。”
其實,她沒說的是,她們幻陣天蝶可以看到一個人在陣法上的天賦和氣運,可以說,這個丫頭只要不出什么意外,那她必然能成為一個陣道宗師,就和他一樣…
而且,她的陣道天賦觀之深不可測,如一團白霧,隱隱綽綽,未來可挖掘的也許更多。
成為陣法宗師一事,連意想,可是,連意她心一直擺的很正,該做的不該做的,她拎得清!
她沒說話,可是那股子倔勁兒卻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藿斕豈會不知,她有些欣賞,又有些難過!當年,若有他有這風骨和擔當,她…
只是,時光荏苒,物是人非!
她低頭啜了一口清茶,娓娓道:“想知道我兒的身世嗎?”
“我兒是我跟你們界域的一個陣法大師所生的孩子。他是人,我是精靈,所以我兒也算是如你們所說的半妖之體。”
“不過,我兒是我一個人的,那人從未承認過!”
“你出去的時候,和她簽訂靈獸契約,帶著她,你的半妖之體的氣息可以掩蓋住她的,這樣她就不會被這囿湖的天道追索,就能獲得自由。”
藿斕說的含糊,可是,眼神卻是飄遠了。
那一年他來了,這囿湖秘境說起來是個巨大天然的空間。
陣法之道,就是編造一個個自己的小世界,說起來就是世界之道,空間之道。
那人陣法造詣極高,能做常人所不能做到的,所以有一天,他無視空間的阻隔,到了她的面前。
據他所說,這囿湖秘境有一處有了空間薄弱點,被他找到了,于是他就進來了。
他是她這輩子看過陣法造詣最好,天賦最強的人,幻陣天蝶的本能就是受這樣的人吸引!
她在這兒無數無數年了,她原本的那些幸存的族人都在這兒慢慢的死去,最后只變成了她一個,她孤獨、寂寞、帶著族的仇恨艱難的過著沒有盡頭的生活。
然后,他出現了。
一個美貌無雙,一個天資縱橫,又才氣縱橫。
他體貼的很,開解她,安慰她,逗她開心,他們在這兒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美好時光。
他幫她提升修為,她也能幫他挖掘出更多的陣法天賦。
可是最后,隨著他的修為越高,到達了元嬰,囿湖對高階修士的排異更重,這兒時常電閃雷鳴,他們都知道,這是囿湖的天道和規則對他的追索,若是找到他,可能就會被抹殺!
然后,藿斕就發現他變了,他想出去,說他是外來客,在這兒他修為得不到提升。
彼時,藿斕懷孕了,兩人瘋狂的爭吵,他吵架的時候口不擇言的說過,這種不人不妖的生出來也不會被承認,會被天道抹殺!
那次是最厲害的一次,藿斕懷孕,修為暴跌,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他趁她不備,將她困在他的陣中,等她破陣而出,他已經走了!
說起來,不過是在他心里,她不值得他放棄一切罷了。
多可笑,多年以后,她是從那些進來的小修士的記憶里知道了他已經飛升的消息。
藿斕眼神有些迷離,渾身上下充滿了悲傷,連意不怎么敢打擾她,也不忍打擾她!
半晌,藿斕仿佛從回憶中醒來,她看看連意,小丫頭面色隱忍,似乎帶著那么一絲絲同情。
藿斕又有些遲疑,人是會變的,這個丫頭如今品性不錯,可是未來呢?
未來會如何?
就像他,幾百年的相濡以沫,說拋就拋了,他知道她出不去,他明明可以進來可是再也沒有來過!
她有些后悔,把女兒送出去,送給這個丫頭,未來能不能好?
可是,她不送出去,她可能將錯過最后一次機會。
而且就目前看來,這丫頭不錯,往后如何,誰又能保證呢。她們幻陣天蝶雖然能窺視人心,記憶,可是那也是八階以后才能覺醒的神通。而且修為必須高兩個大階以上,如之前,她和他修為相差并不大,壓根窺視不了他心里想什么。
“前輩,并不是我不愿意幫您,可是你們幻陣天蝶是什么,我從未聽過,若是我將您的女兒帶出去,會不會給這眉昆界造成傷害,到時候我豈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藿斕“呵呵”笑了笑,倒是沒有惱怒,語氣溫文:“知道寧古盟約嗎?”
連意一愣,自是知道,這是一種極為霸道的約定,約定之下,定約之人若是違逆,那將被天道追索和抹殺!
而且,無視空間的阻隔!
只不過,聽說早就失傳了,沒想到,還能在這兒看見!
“老身可以替我兒跟你訂下寧古盟約,若是我兒不尊重道義,違背人倫做下危害眉昆界之事,那她就灰飛煙滅!這樣,你同意否?”
“何況,她要出去,必然是作為你的靈獸,你作為主人,難道還會被自己的靈獸制約了?”
連意頓了頓,又看了看藿斕,尋思了一下前前后后的事情,終究心軟了,最終鄭重的說了句:“我同意。”
一剎那,約定成立,連意覺得自己的識海里多了個金色的圈圈,上面刻著寧古的古纂字。
藿斕輕輕舒了口氣,又看了一眼那流光溢彩的透明光球內的彩色蝴蝶,將她遞到連意手上。27KK
她閉閉眼,疲乏的說道:“記住,五千年之內,人界大劫,但是你身上有生機,我兒的一切都系于你身上了。”
“莫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說完,連意大驚,卻來不及再問,面前的場景一再切換,只聽到幽幽長長的歌謠從遠方傳來:“…一悲一喜一枯榮,哪個是前生注定…”
然后,她和暈了的程碟兒就躺在原來的地方,旁邊紫斑柬藍開的無比的燦爛。
連意連忙內視自身,發現那小蝴蝶在自己靈獸袋里,把小黑擠到了一邊,霸道的占據了最好的位置。
連意:“…”
她又內視識海,那盟約猶在,還有一塊黑黑的東西,在儲物袋,連意一看,里面是之前那個小花園,只是比她之前看到的小了很多,確實只有一畝見方,這應該就是息壤了。
還有一本書,叫做陣法總綱,連意不知是什么,大約是藿斕前輩給她的。
連意嘆了口氣,那位藿斕前輩的話言猶在耳,什么人界大劫?聽的人膽顫心驚,她還要帶這個幻陣天蝶出去,究竟自己的心軟和判斷會不會出錯,她也不敢想了。
藿斕軟硬兼施,她終究是心軟了。
只希望自己做的這一切,是對的吧,若是不對,幻陣天蝶作為她的靈寵,自己拼盡一切,也要將它滅殺了!
打定主意,連意也不再糾結,她拍拍程碟兒,程碟兒一臉困惑:“師姐,我怎么睡著了?”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剛醒…”
看這情況,程碟兒似乎什么也想不起來了,連意自然也裝作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程碟兒用手敲敲頭,將紫斑柬藍小心的放進玉盒之中,自言自語道:“真是邪門了。”她明明記得她之前把紫斑柬藍摘下了…
連意沒敢應聲,看她沒什么其他反應,也沒什么異樣,遂放下心來。
按照她對程碟兒的了解,這姑娘天性純良,不至于知道什么裝作不知道。
相比較她而言,連意也只能說抱歉了。
首先,這事她實在不知道從何說起,另外,那藿斕前輩所說的一些事情太過奇異。
而既然程碟兒沒了記憶,想必也是她做了手腳,抹去了這一段,她又何必言說呢。
程碟兒倒是完沒把此事放在心上,她摘到了紫斑柬藍,正是高興的時候。
忽然間,大地震動,周圍場景再次切換,兩人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下陷的地表漩渦帶著,掉入了滾滾泥土之中。
隨后,只聽見“哎呦”兩聲,兩人都重重的摔了個屁股墩兒。
“…這秘境實在是太不友好了,不是把我們扔在這兒,就是扔在那兒,下一回能輕點不?”
她們剛剛明明是下陷了,可是居然又從這邊的高空落下,能不能好了。
程碟兒摸摸屁股,總覺得對這從高處落下有些發怵,也不知道是哪兒落下的陰影。
連意也被摔得七葷八素,不過,她倒是沒抱怨,她知道,這是離開藿斕的那個空間了!
大約是藿斕送了她們一程。
連意站起身,順便拉了一把程碟兒,環顧了一下四周。
嗯,有山有水有花有草,這個空間挺正常的!
兩人也沒看到有什么危險,和之前一樣,看看有什么看的上眼的寶貝,又沒有什么危險的,就去采一采,摘一摘,反正一個是煉丹界大佬的后輩,任務什么的完沒有壓力,自己也不缺物資。還有一個,是得了大妖的傳承,宗門的任務早就完成了,剩下的,也就抱著隨緣的心態!
連意也不急,到了現在了,她也大約知道這個囿湖秘境大的嚇人,早就沒有說碰見同宗修士的期望了。
她一把采過旁邊看到的二階刺藤,又將一株一階劍齒蘭連根挖起,放在玉盒里。
“前面不遠處有食人花,碟兒等我一下,我去采了就回。”
程碟兒點點頭,一邊幫她把刺藤收好,一邊不解:“師姐,我看你弄了好多一二三階這些花啊草啊,雖說這些在咱們眉昆界早就絕跡了,可是,它們級別不高,有什么用啊?”
程碟兒早就想問了,可是之前那個秘境中,起先幾天寶物很多,后來又忙著逃命,就把這事給忘了,來了這兒,發現連師姐又忙忙叨叨的采這些,她就好奇了。
對于這些植物靈草,在程碟兒看來,能入藥的,煉制成丹藥的才有用,再不濟,也得是一些靈菜,吃起來味美,這些個,長的奇形怪狀的,有什么用?
連意一邊將長牙舞爪,大張著滿是牙齒的嘴巴的食人花給打閉嘴,然后趁它們暈眩之際,一把把它們塞進玉盒里封存。
“這你就不懂了,這些于我的陣法有用!”
程碟兒羨慕的看著她:“師姐,等下次陣道大賽你去參加比賽嗎?我一定要去看,我看你這么喜歡陣道,又那么有天賦,還能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點子,一定能成為一個特別厲害的陣法師!”
她頭一次看到有人要把這些跟陣法相連的,陣法不是只要用陣旗嗎?
可是,程碟兒絕不懷疑連意在陣法上的造詣,之前在那個魔氣縱橫的洞里,以及后來為了擺脫白毛猿猴,連意都用了陣法!
程碟兒不懂這些,但就是覺得嘆為觀止。
“哎,我覺得我家老祖要是有師姐你這樣愛學習,肯鉆研的后輩估計得開心死。”
連意吐吐舌頭,大約不能,誰讓她姓連呢。
程碟兒不知連意所想,其實她也有她的煩惱,老祖經常看到她就唉聲嘆氣的厲害,說她不上進,煉丹到現在也看不出啥天賦不說,還把藥杵當武器,專門跟人家打架用。
可是,這能怪她嗎?她確實對煉丹不感興趣,并不是說老祖是煉丹宗師,她就會成為煉丹師啊。
至于那藥杵,若不是她平日把它當棍子用,那一次大戰雪怪也不能贏的那么快,沒準小命就丟了。
連意瞥了程碟兒一眼,看她一會兒高興,一會額兒皺眉的,小表情豐富的不得了。
“放心吧,老人家都這樣,我家…家主還有長老們,也是這樣,看自家的孩子各種不好,一點不愿意夸獎,看別人家的都是這好那好。”
其實,她是想說自家老祖宗的,這毛病在他身上最明顯。
“是吧是吧,我要進來那會兒,他還說我們門里另一個山頭的王涵師兄年紀跟我一般大,都已經是二階陣法師了,修為也比我高,把人家夸的要死!”
“可是,那師兄比我大五十多歲,哪里就跟我一般大了…”
兩人正聊的起勁,忽然連意皺皺眉頭,指指西北角:“咦,那方向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