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舒瀾的住處,連長海一家人坐在一側,幾個平時看起來精神抖擻的家主、長老都垂著頭,戰戰兢兢的站在下首,上首坐著一個身著男裝的老婦人…
畢竟主院房都塌了,也不能讓老祖宗站在廢墟內,只能來距離主院比較近的連舒瀾的住處。
老祖宗已經清理過了,好在一點傷都沒有,衣服是家主連明世特別貢獻出來的十年生的靈蠶吐的絲織的,靈氣斐然,還有不弱的防御功效。
連長海有些坐立不安,畢竟家主、長老們都站著,偏偏他們這一家小輩都坐著。
他實在有些坐不住,偷覷了一眼坐在上首表情莫測的老婦人,也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畢竟今日之事也是意外,誰也沒想到發生這種事,還差點把老祖宗給傷到了。
“家主、長老,事情就是這么回事,雖說如今這內里發生了什么事,老祖宗也不記得了,咱們也不得而知,但老祖宗既然回來了,也算是件好事…”
連長海干巴巴的說了幾句,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么。
只是,坐在上首的老祖宗不說話,下面無論長老還是家主,也一副不敢說話的樣子,他再不說點什么,那豈不是太尷尬了。
好在連長海說完話,連明世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老祖宗這回回來,不知道什么緣由,但我們作為子孫,定然幫老祖宗解憂解難,讓老祖宗無后顧之憂啊。”
一邊說著話,還和連晨遠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很有些埋怨的意思。
真是的,族叔也不知道怎么辦事的,從他去凡俗界到回來,都一個多月了,居然連自家祖宗都不認識。
老祖宗雖然一句話都沒再說過,可長海說的好些老祖宗說過的事,那些都是曾經老祖宗留下的手札內記錄的,目前都還珍藏在藏書樓的最高層,只有家主長老們才能翻閱,壓根不可能是連長海能夠知曉的。
這讓本就信了八分的他再不存疑了。
既然如此,如何安撫暴怒的祖宗,才是頭等大事。
他也抓瞎的很,這真是無從下手啊。
連晨遠縮在連明世身邊,宛如一個鋸嘴的葫蘆,這一回,毒舌的本領倒是全部消失了。
連明世看他那一眼,他也看到了。
他壓根就沒有回應家主的意思。
他此時內心還在電閃雷鳴,無法平復好么?
想到從見到這…老祖宗,他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各種看不爽他,一路還各種懷疑他。
每每想到這些,他就好想從老祖宗面前原地消失啊,這…這以后他覺得他站在老祖宗面前,都矮一頭一般。
想到此,又扭頭瞪了連意和連外兩個臭孩子一眼,都是他倆。
就算他們偏心老祖宗,好歹他是他們的伯祖吧,尤其是連意,他還好心好意的讓武階那懶鬼幫她煉法衣,結果可好,一句都不提醒他。
真是兩個臭孩子,但凡提醒一句,他今天也不能出那么大的丑。
感覺到伯祖恨不能揍她的目光,連意拉拉連外的衣角,歉意的朝伯祖笑笑。
她這會兒也縮在一邊呢,和連外排排坐在一處,這事是她情急之下說出口捅破的,雖說她也知道老祖宗不可能一直不跟家主、伯祖他們說起他身份的事情,但由她捅破總覺得她有點心虛。
可是,那會兒也沒法子,誰讓老祖宗太危急了。
這回,她要完蛋了,既得罪了伯祖,又得罪了老祖宗…
她的兩座大靠山全塌了。
嗚嗚嗚,往后這日子估摸著沒那么好過了。
只是,這會兒,可沒人注意到她這個小可憐。
連明世話剛一說完,連萬山就冷笑了:“還幫我排憂解難,幫我分憂,怎么分憂,家里人都要殺我了呢,我看吶,還是給我準備個包袱好了,我趁早走了,免得哪一天被家里子孫給殺了,畢竟睬也沒人睬,護也沒人護,居然自家還出了要殺自家人的不肖子孫。”
一番話,把在場的人又噎的說不出話來。
連明世頂在最前面,真是額頭上的汗都灑下來了,他腦袋低的更低了,連忙認錯:“是小輩們無能,讓老祖宗遭遇這樣的事情,還請老祖宗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切莫太過生氣。”
連晨遠也連忙應和:“晨翔已經被小輩捆住了,人也昏了,回頭定會好好懲治他。”趕緊在老祖宗面前表現表現,希望老祖宗不要再記得那會兒他跟他作對的事了。
畢竟不知者無罪嘛!
“哦?你打算怎么懲治他?”連萬山瞥一眼誠惶誠恐的連晨遠,很享受他這會兒的恭敬。
哼,這小兔崽子一路又做作、又囂張,他早就想壓一壓他的脾氣了。
連晨遠一時語塞,他看了一眼連明世:“…這連晨翔心胸狹隘,自私自利,妒忌心重,居然對家中后輩動手,需即刻割去長老之位,禁錮修為,寒山禁地幽禁百年!以儆效尤。”
對族人動手是大罪,幸虧并未造成巨大的傷害,家規有云,若是造成嚴重傷害,是要以命換命的。
但,好在他們都在,及時止戈,但連意是資質極佳的天才修士,若是一旦成功,毀去的那就是家族復興的希望,因此,這懲戒是以命換命之下最重的懲罰了。
寒山距離凌霄宗遙遠的很,是一處極寒之地,那兒除了被冰靈根修士視為修煉圣地,其他人哪怕是元嬰修士,都會感覺到寒冷,稍有不慎,甚至會被凍傷。
被禁錮了修為的連晨翔過去,每時每刻都會是一種折磨。
連家在寒山有一塊方圓百里之地,被他們家族中人稱為寒山禁地,專門是用來懲治犯錯的族人的。
他們連家存續了幾萬年,雖然可能有藤妖血脈,所以心性比較溫和單純,但人心復雜難測,環境、機遇各種影響的作用下,不可能沒有逆子出現。
三萬年了,那一處寒山禁地也關押過數十名族人,旨在讓他們改正錯誤,從頭來過,也為了威懾族人,不要隨意觸犯禁忌。
有的人從里面出來了,有的人永遠留在了里面。
連晨遠雖然不是家主,但他覺得自己在處置連晨翔這事上很公平公正。
對自己的回答也很滿意。
不過,老祖宗顯然很不滿意:“就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