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到前院一問,才知秦道川早已歸府,就在書房。
來到書房,侍衛自覺地開了門,進去后,就發現秦道川在書桌后,也沒點燈,只一道暗影坐在那里,不由得問道:“怎么不點燈?他為難你了么?”
想自己點燈,卻發現火石放在那里,自己竟然不知道,只得放棄,尋了離他最近的椅子坐下,靜靜地看著他。
秦道川沉默良久,開口問道:“你為了他,真是沖冠一怒,天下皆知。”
若舒聽了,心中篤定無人能有證據,只不過是猜測而已,“他于我和暗衛而言,不是家人勝似家人,暗衛要為他尋仇,我攔不住,更不想攔。蘭芷他們的仇,如鯁在喉,讓我無一日可得安眠。于是我出錢,他們出力,各得其所罷了。”
“僅此而已么?以前的事你可以說是杜若遠的謀略,這事,你還推到誰的頭上?”秦道川冷冷問道。
若舒回道:“只能說他們略有些手段,不但成了事,還能全身而退。”若舒不知為何,下意識的想要撇清。
秦道川嗤笑了一聲,“我只聽說過群龍無首,如一般散沙,卻沒聽說過,還能眾志誠成,一個個如開了竅般,配合默契,無聲無息,就將這兩樣大事辦成了的。”
若舒說道:“只能說害人容易,防人艱難;又或者說人不可因得意而忘形,更不可因得勢而輕敵;所以說人最好不要與人結怨,因為一旦遇上棋鼓相當的對手,不死也得脫層皮。”
秦道川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來為你梳理梳理,從盧夫人到岳母,再到你自己,你便起了尋仇之念,只是不知何故,你一直沒有急于動手。再后來出了蘭芷之事,你決定不再等待,可因著杜若遠被困,你只得繼續等待。只是你沒想到,他會自盡,還是因為守身如玉,于是,你,和暗衛,都被激怒了。所以,雞犬不留;所以,凌遲至死;所以,你會一身素服;所以,你會身著紅妝。盧若舒,自始自終,你眼中可有我?”
若舒也沉默了好一會,“事已至此,真或假,又有什么重要,人死皆不能復生,他們所遭受的,也不能一筆勾消。”
秦道川見她事到如今,仍不能釋懷,閉了閉眼,帶著幾分怒氣,“你可曾想過,你的所為,會牽連到國公府,會牽連到忠源,會牽連到我?”
若舒說道:“皇上若有實據,早就動手了。”
秦道川冷笑一聲,“你自認能量通天,故而目中無人,妄為至極。又為何會被寧王所擒,為何會被皇上捉住馬腳?”
若舒語氣也極為冷淡,“那是因為我生了個好女兒,惹了個好女婿;更因為太子實在無能。”
說起嫻筠,秦道川說道:“我當初始終沒想明白,你為何會捉了嫻筠,現如今一切都明白了。”
若舒說道:“說明我比她們活得像個人。”
秦道川接道:“一樁樁一件件,你皆自說自話,從未顧及過我。反過來,若我這樣做,你怕是天都要翻了吧?”
若舒說道:“自我倆相識,你好像從未阻過你任何事。”說完心安理得地望著他。
秦道川苦笑了一聲,“是啊,自我倆相識,你從未阻過我任何事,反而是我,枉為人夫,更枉稱國公爺,故而被自己的妻子如猴般戲耍,也該生生受之。”
若舒臉上淡然,心中也難免波瀾起伏,頓時覺得心中一陣難受,后背有冷汗冒出,就不想再待下去,起身說道:“你自己要如此認為,我也無話可說,”剛走兩步,覺得眼前發黑,頭暈目旋,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
秦道川幾乎在同一時刻,發覺了異常,連忙起身,手撐著越過書桌,以自己為墊,才堪堪接住了快要落地的若舒。
松了口氣之余,調整了一下坐姿,將若舒摟在懷里,發現她早已失去知覺,額頭冷汗直冒,后背也早已濡濕,輕聲呼喚道:“舒兒,舒兒。”手也不由自主地去探她的氣息,感覺到呼吸仍在,后怕之余,又覺得自己實在太可笑,摸了摸她的脈搏,雖然輕緩卻仍可探到。
轉頭對外面說道:“快去請許御醫,要快。”
外面回了聲是,就是一陣腳步聲遠去。
秦道川這才發覺自己也是一身冷汗,剛過元宵,地上依舊冰涼,便抱著若舒進了臥房,怕她受涼,又尋了自己的衣衫為她換去濕透的內衫,這才稍微清醒過來,用拇指去掐她的人中穴,若舒受痛,嗯了一聲,只偏了偏頭,卻仍未醒,秦道川見她總算有了反應,心中大石終于卸下,不再折騰,只靜靜守在她的旁邊。
明明風一吹就倒,卻膽子大得出奇,又精于算計,謀略不輸男子,現在想來,若是她方才不認,自己也拿她沒有辦法。就連皇上,可能也只是將此事猜到自己身上,斷斷不會想到,會是一個內宅婦人所為。又或許因著杜若遠想到她的身上,卻依舊會猜測背后有他的手筆。
秦道川輕輕拭去她額間的汗滴,此時她蒼白的臉,就連唇上都沒了血色,頭發更是濕成一縷一縷。嘆了口氣,不再多想,起身尋了干的棉帕,為她擦干頭發。
不多時,許御醫在侍衛的陪同下,走了進來,秦道川放下手的棉帕,起身說道:“有勞許御醫,內子不知何故,突然暈厥。”
許御醫放下身上的藥廂,走近兩步,看了看若舒的面色,說道:“下官先為夫人診脈。”
秦道川聽了,連忙讓了兩步。
診脈之后,說道:“夫人氣血兩虛,一旦起坐之間,性急了些,便會容易暈厥。不是大病,大將軍莫要擔憂。”
秦道川說道:“她每日進食極少,勸也不聽,可是這種原因?”
許御醫聽了說道:“若是這樣,極有可能。我記得夫人一向注意調理,按說不該如此才是。”
秦道川一下就想到了蘭芷,自她之后,若舒行走之間,便不再帶婢女,現在的婢女叫什么名字,他都從未聽若舒提過。卻不想再生事端,于是說道:“她為了保持身形,不敢多吃。”
許御醫常年在宮中行走,早已習以為常,說道:“我為夫人開幾副調養的方子,照方服用,既可補氣血,又不易發福,將軍告知夫人放心服用。人到中年,還是身體要緊。”
秦道川點頭說道:“那就多謝許御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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