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請盧大東家好好想想,我為何會一而再再三而地容忍你的胡作非為。我也好好想想,往后還要不要再這樣做你。”說完,徑直入了臥房,隨手關上了門。
若舒呆了半晌,思忖道:不過就是賀詩卿死了,你自己糾結,也想要我不好過罷了。我偏不,人又不是我弄死的,與我有什么關系。
既如此想了,便不再枯坐,徑直回了右院。
宮中的皇上仍舊在收拾寧王與太子相爭時留下的爛攤子。
世家相助寧王,卻被太子差點滅了族,嫡支的精英所剩幾乎。如今寧王不論是被燒死,還是被人凌遲在天際嶺,都已不在人世。皇上又一次拿出了他的大度,既往不咎。但寧王封的官職卻是不作數了,空出的缺自然要由人補上。
皇上許是沒有忘記為他毅然赴死的杜若遠,將他的妹妹杜若嫻的夫婿王兆昇調職入了京,補了陳梓皓空出的缺,成了新的戶部尚書。
與秦道川冷戰的若舒,接到了杜若嫻的貼子,事關杜若遠的發喪,貼子中說,杜若遠在京中停靈數日后,會送回萊州祖籍安葬。
許是皇上的默許,喪事辦得極為隆重,若舒沒去,讓她虛情而客套地對著一副空棺祭拜,她做不來,只命人送了帛金。
秦道川等了兩日,見她仍無動靜,特意前來告知,若舒淡淡說道:“人死如泥,再說我一介婦人突然出現,于大家都不好。”
“若是為此,我可陪你同去。不管怎樣我與他也算相識,祭拜一番也說得過去。”秦道川盯著她說道。
“算了吧,我一向將生死得極淡,他若明白,必不會計較。”若舒推辭道。
秦道川坐了一會,見她若無其事地撥著算盤,下手依舊極穩,面上也絲毫不顯,發了陣呆,便回了書房。
皇上也等了數日,直到出殯前日,依舊沒見青州的人現身,原本十分肯定的念頭又有了動搖,莫非真是太子所為,皇后與西郡竟有如此大的能量,這些年竟然絲毫不顯。如今太子依舊沒有現身,到底是怕自己追究,還是另有所圖。越想越煩,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連太監通報的聲音都未聽到,賢妃謹守禮節,依舊端著托盤站在門外,直到大監再一次提醒,皇上才連忙招呼她進來,“愛妃來了。”
賢妃見了禮,放下托盤,體貼地為他揉著穴位,不言不語。經歷過天際嶺大變之后,賢妃的知書達理,溫柔賢惠更顯難得,皇上舒服些之后,拉著她的手,握在手里,“朕好多了。”
“皇上,天麻雞湯,最治頭疼,趁熱喝了吧。”賢妃端了送至皇上面前。
皇上就著她的手,喝了幾口,難得地在她面前談起了天際嶺上的事,“愛妃,你說那兩具尸首真的是那個孽子和青云的不肖子么?”
“不論是與不是,亂局總算結束了,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急事緩辦,顧著些身體。”賢妃輕聲回道。
皇上輕拍著她的手,“朕還有一個逆子,現在也不知在何處?”
賢妃答道:“太子想必是怕皇上責罰,故而不敢現身吧。”
“不要再叫他太子,朕沒有這樣忤逆的太子。”說完,似仍不解氣,思索了一番,吩咐了下去。
第二日,一則檄文傳遍天下,限太子在半月內回京請罪,逾期則廢其太子位。
若舒則早早出了門,守在去萊州的必經之路上,此地不像剛出京時,路上觀者眾多,乃是一處山道,十分僻靜,若舒下了車,讓車夫將車停在支路上,自己則避在一棵大樹后,靜靜等著杜若遠的靈車經過。
杜若嫻仍是一眼就認出了若舒的馬車,與王兆昇低語了幾句,也下了車,徑直走向若舒的馬車,車夫見了,看向了若舒的方向,杜若嫻一回頭,便看到樹后露出深紫色斗篷的一角。
兩個人相向而行,若舒先開了口,“萊州路遠,我來送他一程。”
杜若嫻則停住腳步,緩緩下跪,鄭重了行了大禮,若舒趕緊上前將她扶起,“大恩不言謝,東家做了我想做卻永遠都做不到的事,杜家合府上下都感念東家的恩情。”
若舒輕搖著頭,沒有言語,“棺中雖然只是衣冠,但我們并未聲張,我想哥哥也是這么想的。”杜若嫻望著若舒輕聲說道。
若舒不住地搖頭,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的淚眼,只能低頭不去看她。
“因為在哥哥心中,青州早已是他的家,他也早已將自己當成了東家的夫婿。”杜若嫻接著說道。
若舒驚得抬起了頭,望著杜若嫻,一臉的不可思議。
“如此,東家該明白他為何不愿與顧氏同房,也不愿另娶了吧?”
“因為從他來到東家身邊,做車夫起,便想著有朝一日能夢想成真。”
“可惜待他功成名就時,一切都為時已晚。”
“可他不愿放棄心中這點妄念,寧愿就這樣守著。”
“那次在萊州,你與他在荷塘邊聊到極晚,我以為他終于出口,沒承想他還是沒說。”
杜若嫻說一句,若舒退一步,直到撞到身后的大樹,才喃喃說道:“我哪里值得他如此,如此。。。”
接下來杜若嫻說了什么,她已都聽不進去,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連杜若嫻是何時走的,都不知道。
若舒只能靠著樹才能讓自己勉強站立,也不知站了多久,才慢慢蹲了下去,將頭埋在斗篷里,露出了里面的喪服。
“原來我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我才是那個令你孤苦半生的人,我才是罪魁禍首。”
“你為何不早說,我就會告訴你,我根本不值得你這樣做。”
“怪不得你再不愿回頭,怪不得你會怨我。”
“我還強行將你留在青州,令你魂魄不得歸故里,你來找我吧,我等著你來找我。”
回府之前,若舒特意去了一趟衣帽行。
秦道川再次看到她,便見她一襲紅衣,坐在書桌后,望著窗外發呆。
強按下心中的疑問,問道:“夫人這是為何?可是有喜事?”
若舒頭也沒回,“先前穿得太素凈,把心都穿頹廢了,故而旺上一旺,添些活力。”
“嫻雅來信說,趙辰良也升了京官,不日就將回程。”秦道川說道,也算解釋了這番前來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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