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雙情不自禁的看向腳下,那層薄薄的水鏡似乎被踩出了漣漪,她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會不會…下面是海…”
都雋和四海相視一眼,面色皆不大美妙。
若真是海,那絕對是深海。
四海撫了撫頭頂上的高帽,表情極為嚴肅,“雖然我不該說喪氣話,但又不得不提前打好預防針。”
小姑娘面色漸漸凝重,她和都雋都有感覺,接下來的話是他們不樂意聽到卻必須聽進去的。
“回程的輪回之門,十之八九開在了天地正常的海面世界。”
程雙頓時垮了臉。
這層水鏡肯定是難以打破的。
即使打破了,維護者可沒有魚的屬性。
況且在打破的一剎那,那股巨大的沖擊力就得死一大片。
“還有…”小姑娘顫巍巍的補充,“如果是同一棵樹,欣姐會困在那里一定是被吸走了精神力和靈魂。所以…所以…”
兩個男人頓時膚色如上了漆的白。
那些食物都是樹木吸收了人的靈魂生長出來的,沒有任何味道,食物里透骨的寒是亡靈不甘的怨…
程雙將這個殘忍的事實揭露后,想到了什么,本來白似紙的臉微微轉好,慶幸的拍拍胸脯,“幸好我只吃了一份糖拌西紅柿。而且當時小二說是貴賓帶來的,也許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之所以她覺得涼,更多來自于那一壺水帶來的錯覺?
嗯嗯,一定是這樣的。
小姑娘努力點點頭,一仰眸,恰好看到兩雙瞪著她的死魚眼。
四海、都雋:對即使百般拒絕,仍是吃了至少一兩頓的我們是不是太殘忍了!
鬼娃娃會摘撿有用的信息,直接通知其它鬼娃娃,待三人往一層走去時,擁有娃娃的維護者都已知道了三人傳遞來的最新消息。
拉著杜綠水在外面午睡的杜藍山立刻做起了試驗。
他裝作睡覺不老實,從露臺一路往下滾,利用優越的身高體重,撞到了護著他的好幾個美人隨從。能稱的上美人的,身材自然比他苗條,被他一撞,有那來不及控制的,歪頭從走廊的欄桿縫隙處掉了下去。
那是位弱質芊芊的美人,她單手一把拉住欄桿,剛有往下掉的苗頭就將自己拉了回來。
輕而易舉。
冷眼旁觀的杜綠水已經確定程雙三人猜測的沒錯。
他不知道為什么他們會倒吊著行走,或許跟那面水鏡有關,又或許跟天上那一層透明的隔離膜有關。
打破它們已經是必然的,而現在的問題是,該怎么打破,以及打破后如何在滔滔海水涌入后自救。
和四月、孫瀚在地下一層成功匯合的三人也在想著這個問題。
“剩下的人負責絆住那些流浪者,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事情。”四月跟四海和都雋解釋。
這是之前安排好的,馮家康腦子不好,但煩人有一套。宮祝引起的動靜太大,走一路臭一路,太招人。杜家兄弟打配合,留在上面隨時支援。至于劉娟,城主府地位特殊,她幫都雋掩飾已經分身乏術。
前面一排排營養倉碼放的整整齊齊,因為缺了兩個,十分的明顯。
四月咦了一聲,沉聲道,“這是欣姐收的?難道她想利用營養倉抵抗住海水的壓力?”
程雙和四月跟欣姐僅有一面之緣,聽聞她的死訊自然沒什么特別的感情,小姑娘頂多是對這件事產生過些許遺憾。
于欣完全可以更謹慎的保住性命,但前提是不要擅自行動以及至少付出一絲絲信任。
當時負二層的機關獸擁有強行吸取維護者精神力的情況,程雙及時反饋了,若她不是一分開就將鬼娃娃收入空間格肯定會知道這件事,從而對樹冠有所懷疑,至少不會冒冒失失的去接近。就算馬有失蹄不得已的被困住,鬼娃娃在外面,也能搶先呼救。
她會同意和四月程雙合作,無外乎是利用她們幫她牽制住身邊的流浪者。
這一點四月看的比程雙更透徹,她對于欣的死不但沒什么遺憾,甚至還有點慶幸。這種過于自私的合作伙伴,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會為了牟取他人利益而隨時倒戈。
前一排的營養倉沒有被動過的痕跡,四月不知道欣姐到底有沒有嘗試去救人,不過救與不救是個人選擇,無所謂的一件事。
都雋和四海倒是過去看了看,四海擺弄了幾下,無計可施的搖搖頭。
都雋點了點顯示屏,上面顯閃出一排排密密麻麻的代碼,以肉眼的速度很難捕捉到它們的頻率,他看了一會兒,抽取可看懂的信息介紹,“這些營養液是按分量比配好投放進去的,什么時候吸收完,蓋子才會打開。一旦提前排出營養液,會響起警報。”
警報一響代表什么誰都知道,為了救無關緊要的人而搭上自己實在是不值當。
四月索性轉移話題,問四海,“收嗎?”
四海則用商量的口吻對都雋和孫瀚說:“可以看看空的營養倉是不是回程票。”
不是。若是回程票,空間格相融后是會有提醒的。小姑娘默默的想,可她不能說,否則根本不好解釋。不過收了也沒什么壞處,拿來砸人也是不錯的。
四海先收了一個,再次搖頭否定,“不是。”
“我就知道不是這么容易。”四月抿抿唇。
都雋還在研究營養倉,冷峻的少年雖然剛成年但沉穩的氣質很讓人信服,他抬起頭露出一個淺淺的笑,“這個營養倉的材質倒是類似于負三層的水鏡。”他說著,手中出現一個跟鐵坨坨似的黑色飯盒,飯盒上有自動鎖,鎖的很結實,把它丟到營養倉上立刻反彈了回來。
“里面不是空的。”都雋接住飯盒解釋道,又指了指第一排的營養倉,“藍色液體應該有助眠的成分GABA,學名Y氨基丁酸,廣泛存在于動物腦中和天然植物中。當人體內缺乏氨基丁酸時,就會引發抑郁焦慮失眠等情緒。”
孫瀚輕咳兩聲,瞪向都雋,“你小子看見我的藥了吧?”
都雋笑了,“是孫哥沒有刻意隱瞞。”
“有什么好瞞的,都好了,現在給個枕頭歪頭就倒!”孫瀚翻了個白眼。
都雋接著說:“不注入藥劑的話是可以開蓋的。”他捶了下倉體底部,透明的橢圓形蓋子打開,剛好可以讓人坐進去。
他剛要做示范動作,就被孫瀚攔下,“我來,要是出不去好歹還有個明白人可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