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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完璧歸趙

  說是去看教堂,實則是去看山頂那一片千日紅。

  七八月正是千日紅的花期,紫紅色的花海中央是白色的教堂,再遠一些的位置則被木柵欄隔離在外,藍天、白屋頂和紅色的花海,組合在一起美的令人沉醉。

  這一片花海開在了私立學校的跑馬場,觀景臺的位置和教堂一樣,沒有絲毫的變化,成了花海中的一員。

  她避開在觀花區和山坡上野餐的學生們,往木柵欄處走去。

  剛走幾步,便被人叫住了。

  “那邊是禁行區。”

  成熟的男性聲線讓程雙只想到一個人——薛老師。

  小姑娘側過身,看向站在身后的這位看似溫和的青年,臉上揚起一抹惡劣的笑,“老師不恭喜我死里逃生嗎?”

  薛容面色一緊,花海中的女孩不過十一二歲,精致的臉龐上看不出什么怨憤的情緒,笑容純真帶著調皮,可她的一句話卻令他牙齒打顫,再也不敢正視她的視線,只能干巴巴的擠出兩個字:“抱歉!”

  程雙斂了笑,回過身繼續往教堂走去。

  那個十四歲的‘程雙’已經聽不到這兩個字了,也無所謂原諒與否。

  同樣小姑娘也不覺得薛老師有對不起她的地方,不是薛容也是別人,因為這一切是她的任務。

  艷陽高照,小小的人影穿梭在花海間,目標明確毫不動搖。

  看著她背影的男人頹廢的抹了把臉,明知道自己的行為不可取,愧疚感無聲無息的啄噬著他的心臟,但在看向身后那一些歡聲笑語的學生時,他微微抬起了垂下去的頭顱。

  就像校長所言,犧牲是為了保護。

  所有罪惡由他一人承擔又何妨!

  程雙沒有回頭,自然不知道薛容的心理轉變,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有什么感想。

  若真是這么偉大,又何必犧牲一個無辜女孩的性命?

  奉獻了自己不是更完美!

  時間能讓人遺忘所有痛苦,花海埋藏了太多的故事,曾經的血色爭斗統統被掩蓋。當她翻過木柵欄后,天黑了,不遠處的白樓被大火包圍,空氣中漂浮著碳灰的碎片。

  一瞬光明、一瞬陰暗。

  身后是安詳的假象、身前是地獄的呼喚。

  程雙重重的嘆一口氣。

  繞來繞去,她還是沒能逃過去。

  火光中慢慢的走出一人。

  少女純潔漂亮的臉蛋上展露出一抹‘看吧,你終是會回來’的深邃笑容,程雙回以一笑,從空間格取出相冊,遞向她。

  “完璧歸趙!”小姑娘歪歪頭,“你是喜歡我叫你班長大大,還是雨兒哪?”

  一只修長的大手接住相冊,順著大手往上看,面前出現了一個少年,他一身黑色中山裝,五官俊逸眉目郁結,正是躺在閣樓上的那個人。

  他雖瘦卻不女氣,程雙實在難以想象他是怎么混跡在女校而不被發現的。然而下一秒,小姑娘驚悚的發現,班長仍然站在少年身旁,兩個人肩并著肩,一個笑瞇瞇的看著她,一個面無表情。

  一男一女神情并不相同,但眉宇輪廓卻又相似的極為微妙。

  少年目光幽深晦澀的注視著程雙,不說不笑。而少女則親昵的捏住她的臉蛋,報復性的往外拉了一下,玩笑中帶著認真,“我可是你的班長大大喲!”

  小姑娘疼得后退半步,她尚未學會掩藏自己的情緒,呆愣愣的張著嘴巴瞪向兩人,一臉懵逼。

  “所以…校長有兩個孩子?”不對…自始至終合照里都沒有吳倩玉的身影。

  “你…你們…”程雙眸光迷惑,語氣卻篤定,“是雙重人格吧!”

  死者的世界出現副人格實體化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真是聰明孩子!”吳倩玉笑容加深,歡快的伸出手,“看在你讓我睡了一宿好覺、免去重墜痛苦的份上,我不殺你,來吧,聰明孩子,咱們該回去了!你乖乖的呆在我身邊,陪著我,咱們會有大把的時間!”

  小姑娘看著面前纖長的手掌,慢慢搖頭,腳尖動了動,“相冊我已經原物奉還,我不屬于你,我該走了!”

  笑容親切柔和的少女立刻陰沉了臉,雪白的面容涌出一股股黑線,她忽地展顏一笑,“你走不了!”說著,雙臂一揮,企圖抓住程雙。

  程雙一見她變臉,心中早有準備,在她撲過來的瞬間掉頭就跑,同時手中出現一本書,腦海中叮的提示音響起:恭喜編號CBLD1號維護者程雙收獲57389號死亡領域的回程票一張。

  猜對了!

  小姑娘雙眸如星璀璨,看著手中的書無風自動,翻到了滿是透明膠帶的那一頁,隨之飄向半空,緩緩而來的是一張巨大的金門。

  “啊!抓到你了!”

  衣領被人猛地抓住,程雙反應超快的雙臂一舉矮下身,直接金釵脫殼的丟掉T恤往前一撲,落地還滾了兩圈。

  吳倩玉眼睜睜看著僅穿著一件吊帶背心的小姑娘就這樣從她面前滾到了一片刺眼的金芒里,她攥緊手中還帶著體溫的衣服,目眥欲裂,“回來,回來,我不傷害你!”少女的尖叫聲如鬼魅,凄厲而絕望,但奇怪的是她并沒有追趕過來。

  在整個人沒入輪回之門的前一刻,程雙回頭看去,只見蘇輕雨拖住了形似瘋狂、被黑氣環繞的吳倩玉,目光沉沉的望著她,無聲的開口,“蘇輕雨,叫我蘇輕雨!”

  “蘇輕雨,再不見!”

  一片金光中,少年展顏,露出第一抹堪比驕陽的笑容,“再不見!”

  金光散去,程雙蜷縮著出現在便利店內。

  店中原是空無一人,在她睜開眼的剎那,五個人的身影或坐或靠相繼浮現,每個人都帶著一身傷,其中兩人傷的最重,趴坐在窗口處,血液滴滴拉拉的不停往下流。

  杜藍山傷的是雙腳,整個腳腕被一刀切下,只有薄薄的一層皮勉強連接著腿部,因為抱有回到便利店治療的希望,哪怕疼得要命,他仍是拖著這一雙斷腳爬了回來。

  杜綠水已經昏迷,他脖頸處纏繞著一堆厚厚的毛巾,這時毛巾已全被染紅。他傷的是頸部的大動脈,若非吃了大量補血的紅丸堪堪留下命來,如今怕是早就失血而亡。即便如此,他脖子上滲出的血液依舊將兄弟兩人浸泡的渾身血紅,甚至流淌進了柜臺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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