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梅仙悠然,轉身進入后殿,說與眾宮人侍者,打理好梅花宮繁忙事務,務必侍奉好冰蕊、冰涂。
悠然言罷,轉身至寢閣,片刻出,見其發髻于頭上高梳成一抓髻,扎一字青巾雙飄帶,身著一件藏藍色男袍,腰間緊系絲絳,肩背一劍,行至二將跟前,言道:“吾替換冰蕊、冰涂,二軍陣前效力!”
聞其言,二將心一驚,忙勸梅仙莫如此,兩軍陣前刀劍哪長眼睛,梅仙還是留在梅花宮妥當。
悠然執意前往,遂與二將同回軍營內。眼見二將中軍大帳內復命,悠然先行見過師傅后,便與旋極子一道中軍大帳見眾將。
且說眾將見梅仙悠然皆暗自贊嘆,梅仙之美,無人能及。伊蒙阿見梅仙前來替換冰蕊、冰涂效力,心下頗為動容。
卻說旋極子之心,甚是不平靜,他自是懊悔不跌,金團山上惹此橫禍,梅花宮之人無有個安生。其心中一千個、一萬個舍不得悠然來至兩軍陣前除妖。悠然雖不是他的親生女,他卻視之為掌上明珠。皆因,旋極子與悠然之母有過一段情。
卻說情傷,實為天下最大之傷,皆因其無藥可醫。哎!訴一曲遺憾,滿懷惆悵,梅花飄落滿地傷。
此一番話說罷,你便知起初瞻梅園內黃吉、黃塵放風吹翻梅樹之時,旋極子因何只顧得去保梅樹,沒來得及護悠然。
且說自前番除妖罷,天帝一怒之下,誅仙臺上誅百仙,金粼羽被密冢以來,天庭之上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東宮掌管了人間臨安城以西二十里之外三塊梅園,旋極子便與錦城陌要來此梅園,細心打理。
那一年臘月梅花開時,旋極子住在瞻梅園內觀花。
忽一夜,逢酉時天空便落下鵝毛大雪,至半夜時分,旋極子見大雪甚厚,壓在梅樹枝干上,梅枝皆彎,梅花欲落。遂披上斗篷,手拿拂塵,于梅園之內挨排抖落梅枝上的雪花。
正行于梅園深處抖雪之時,忽聞香風一陣,眼前梅林之中跪下一女子,低頭不語。旋極子一驚,倒退數步后驚道:“你乃何人?至此處何事?”
半晌之后,見此女子抬起頭來,哭泣不止,哭得是好生的酸楚,邊哭邊泣道:
“吾為千年梅樹,于此處清修。不想,此山百里之外突來一妖人,見吾頓起色心,殺吾夫欲強占吾。吾有一女,未滿周歲,寄于山下梅花庵中。今特來拜求仙長,鏟除此妖,雪心頭之恨,吾必以身相許。”
聞聽其言,旋極子倒吸一口涼氣,其早聞山中之妖人出來害人,未想到此妖人殘無人性,甚是可憎。
少刻,見此女子生得甚是驚艷,哭得若梨花帶雨,便生出了憐香惜玉之心。其走上前,雙手扶起此女子問道:“你方才所言,可當真?”
見此女子點頭后,轉身消失在梅林之中。
次日卯時初刻,旋極子便入深山,設下一陷阱,引妖入陷阱之后,甕中捉鱉,將妖斬殺,為此地除害。回至園內,立于梅樹之下,半夜時分,果見此女出現于梅林之中,跪倒謝恩后,陪寢至天明。其起身欲走之時,泣道:“吾有一愿,愿仙長護得吾女周全!”
旋極子聞其言,忙問道:“你欲何往?明夜還來否?吾之心甚喜你!”
半晌后,此女應道:“吾與你明夜梅園見!”言罷,起身出去。
且說次日夜里,戌時過半旋極子便立于梅樹之下等其來,直等到天將亮之時,才見此女子遲遲而來。
旋極子正欲上前之時,見其退至梅樹下,從腰間“嗆”一聲,拔出一短劍放于脖頸之上,欲自刎。唬得旋極子連連后退道:
“莫如此,莫如此啊!有話你且講來便是!講來便是!講來便是!”
見此女子,雙眼通紅似是哭過多時,只片刻間,聞聽“噗”一聲,鮮血噴灑于梅樹之下,自刎而亡!
旋極子撲上前,抱住其身,痛哭不止,哀痛道:
“吾斷斷不知你如此剛烈,吾之心剛熱,又墜冰窟,真是痛殺吾也!”
哭罷,旋極子就在那顆梅樹之下,深掘一坑,將此女葬于此處。后,遂其遺愿,至山下梅花庵中,接出了悠然。
情雖短,猶如曇花一現,卻好比一劍戳在旋極子的心上。其后,其輕意不敢訓斥悠然半句,觀其性子如其母一般無二。
此一時,眼見悠然來至兩軍陣前,旋極子的心懸到嗓子眼。
且說媚巳,那夜于洞中,藏身暗角,看到波蘭花入得洞來,自是氣不打一處來,心下暗罵:
“該死的妖雀,連連生事,弄得吾不得閑,將其啃骨亦不解恨!”
罵罷又思:“此一時,吾不可再斷妖雀性命,自斬了珊瑚朵以來,放跑其二子,留下心頭大患,此事萬萬不能讓那魔頭知道。吾未曾料到,那魔頭如此重情?”
思罷,見媚巳冷冷一笑道:“豈能讓妖雀白來,且替那魔頭送一見面禮,將其噴飛。呸!非摔她個半死不可!”
少刻,使蠻力將波蘭花、旋極子等噴出洞外懸崖之下后,媚巳飛出洞外,落至一山崗之上,暗自觀察天兵營盤。半晌之后,方飛回洞中,招艷尤商議戰事。
“妹妹,可思得退敵之策?”媚巳問道。
少刻,見艷尤眉頭緊鎖道:“其今夜前來探洞,似有強攻入洞之意。吾心巴不得天兵傾巢入洞,其若有膽行至坑中溝壑處,吾等皆作壁上觀便可。”
“從前番一戰看來,那天兵甚是狡猾,引妹妹入陣后,見吾至,方殺出伏兵。”媚巳道。“此一時,其怎會蠢到全軍入洞,況其以知,洞內情形駭人。”
“姐姐,吾等此時,若引兵傾巢出洞至天兵營內,必能將其趕盡殺絕。但恐其天兵又降來眾多,擺開車輪戰,吾等自是招架不住啊!”艷尤言罷,看向媚巳。
“妹妹,吾等再戰,不為誅殺天兵天將,意在引出那魔頭,其若與天庭開戰,吾等便有喘息之機。”媚巳道。
“其若開戰,對吾等甚是有利。但不知,姐姐可有妙計將戰火燒至魔頭身上?”艷尤問道。
“吾思一計,說來妹妹看可行否?近日,吾等閉洞內不出,坐等那天兵攻來之時,助其將聲勢做大,欲天上地下眾神人皆知后,吾等扮苦相、哭求魔頭前來相助,此事可成。”媚巳道。
“姐姐妙計,吾覺甚好。欲其做大聲勢,一如前番兩次大火,烈焰烘天一般,好懸將天兵天將一一煎熟。料此次,天兵恐不敢再用火攻,自吞苦果。”艷尤道。
“妹妹,火勢一來,吾等也不好挨。可聞得有它法?”媚巳問道。
“姐姐,除火勢之外,便是水勢,那天兵難不成引海水來倒灌吾之洞府不成?”艷尤反問道。
“怎不可,其請來海龍王便是。前番兩次大火,其又不是未請過?”媚巳道。
“姐姐,吾之洞內凡間之火皆不燃,坑下之火,實為焚心斷脈之火,吾等皆不敢靠前。既無凡間大火,其請來海龍王,滅個甚火?”艷尤道。
“妹妹,其若是生出水灌洞府,淹死吾等的心思,必拍手稱快,吾等計可成!”媚巳言罷,起身,于洞中來回走動,似有所思。
“此處離海甚遠,龍王口中之水,豈夠添那巨坑,況坑內縱多溝壑交錯縱橫,遇水后,瞬間騰起巨霧,吾等皆墜云中,尋不見出路,怎好?”艷尤道。
“妹妹,有所不知,自古以來,水火皆為死敵。然,此處之火與那水卻好似一對戀人,千年的恩愛,萬年的折磨。”媚巳道。
“姐姐,此處水火相見,當如何?”艷尤問道。
“癡癡纏纏、交織一處,好比二蛇交姌之時,相互扭動纏繞,須臾不可分離。”媚巳道。
“姐姐所言,實為吾蛇族一境。想那癡癡纏纏一處之時,其力、其速竟能瞬間爆發超平常百倍,此一時,所遇之物必慘死。”艷尤道。“不知姐姐有沒有耳聞,那魔頭,以吾蛇族此一境,修煉法力。吾聞聽,甚覺心悸不已。”
“哼!魔頭法力雖令吾等打怵,卻甚覺其可憎!吾曾對懼懸言,那魔頭,必有一天以吾蛇族之力誅盡吾蛇族之人。懼懸,未答言。”媚巳道。
“姐姐,那懼懸為吾族之人,斷不會傷吾等性命。其與魔頭必有一戰,皆為后話。如今之計,眼前戰事,必要把戰火燒到魔頭身上,方可。”艷尤道。
“妹妹此番所言,甚對吾心思。待吾細思良策。”媚巳言罷,于洞內來回踱步。
“自上次戰敗,險些喪命已來,妹妹對姐姐之命,言聽計從。”艷尤言罷,端來一杯血食與媚巳。又問道:“其天兵若請來龍王,水灌洞俯,吾等可成事否?”
“若如此,瞬間巨霧便起。吾等于空中助其施云放霧,此聲勢必是不小,眾神怕是會以為此火山欲噴,皆人心惶惶,吾等必能請來魔頭。”言罷,聞聽媚巳'咯咯咯'一陣怪笑,又道:
“妹妹,吾等明日里且這般如此,如此這般,催其前來灌水,此計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