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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惹禍(二)

  陸明玉一怔,看向趙瑜。

  趙瑜兩眼腫的像桃子一般,聲音沙啞:“二嫂,這件事我沒和殿下商議,是我自己的主意。”

  “我是他們姐弟的四嬸娘,以后,我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女一樣養著,不會讓他們姐弟受半點委屈。”

  這倒是個好主意。

  從道義來說,嫡親的四叔四嬸娘養侄兒侄女很合適。

  從情感來說,趙瑜因孟云蘿的死,對他們姐弟頗為愧疚,以后定會精心照顧李珍姐弟。而且,李顯心思清明,趙瑜心腸柔軟,都不會虧待了孩子。。

  更重要的是,姐弟兩個可以離開京城,在山高水遠的藩地重新過活。倒是比窩囊憋屈地圈禁在府里強多了。

  陸明玉沒有思慮多久,就點了頭:“這件事,我應了你。”

  “他們姐弟兩個,以后就交托給你了。他們姐弟兩個的衣食用度,依舊由內務府撥銀子。每年送一次過去。”

  這也是全了中宮顏面,免得傳出什么不中聽的話來。

  趙瑜沒和陸明玉爭這個,點點頭應道:“好,我代他們謝過二嫂了。”

  陸明玉的怒氣消得差不多了,再看趙瑜這副喪氣可憐模樣,又有些心疼。她伸手,握住趙瑜的手:“你也別為了此事耿耿于懷。”

  “說到底,是她自己不想活了。誰也攔不住一心尋死的人。”

  “你就是嘴快,多說了幾句話。真要論起來,就該怪我斬殺了廣平侯,該怪皇上令李昊發配充軍。”

  趙瑜一驚,也顧不得哭泣抹淚了:“娘娘可別這么說。”

  “你不必緊張。”陸明玉目光明亮,聲音平靜:“這本來就是事實。日后他們姐弟問起來,你不妨實話實說。”

  “李昊密謀刺殺,廣平侯起兵謀反,都是十惡不赦的死罪。他們落得那般下場,都是罪有應得。”

  “我問心無愧,皇上同樣無愧于心。他們日后長大了,心生怨懟,也由得他們。”

  趙瑜心里一緊,反射性地說道:“不會的。他們都是懂事的孩子,不會怨恨二哥二嫂。”

  陸明玉淡淡道:“怨不怨恨,都無關緊要。其實,你肯帶他們離開京城,也省了我不少心。不然,我這個做伯娘的,不能袖手不管。讓他們搬進宮中住下,他們日子也不好過。”

  趙瑜羞慚地低語:“要不是我多嘴,三嫂也不會這么早尋死。我對不住他們姐弟,以后總該對他們好一點,權當是贖罪了。”

  陸明玉輕聲道:“天不早了,你回去吧!這件事,你和四弟好好商議。如果四弟不樂意,你也別犯犟。”

  趙瑜點點頭。

  筋疲力盡心力交瘁的趙瑜,坐馬車回了府。

  他們的王府,和辦喪事的三皇子府近在咫尺。隔著一道圍墻和重重院落,似乎都能聽到哀哀的哭泣聲。

  趙瑜忍不住又紅了眼。

  李顯一肚子悶氣,見了趙瑜這般模樣,也發不出來了,嘆了口氣,將趙瑜摟進懷中哄道:“別哭了。三嫂自己要尋死,和你沒多少關系。你別一個勁兒地鉆牛角尖,將責任往自己的身上攬。”

  趙瑜伏在李顯的懷中,哭了起來:“以后我一定改了亂說話的毛病。”

  李顯又嘆一聲,伸手輕拍趙瑜的后背。

  趙瑜哭了一場,將和陸明玉說過的事說了出來:“…我沒和你商量,就自作主張做了決定,已經和二嫂說過了。我們將他們姐弟兩個帶去晉地,和我們一同生活,好不好?”

  李顯:“…”

  自己的親侄兒親侄女,還能嫌棄麻煩不成!

  李顯將一聲嘆息咽進喉中:“好。不過,這件事你可都想好了。養孩子不是給一口吃喝那么簡單。以后我要打理藩地處理政務,后宅里的事,都得你來管。你一個人照看三個孩子,能忙得過來嗎?”

  趙瑜用袖子擦了眼淚:“能。”

  再辛苦再累,她也得默默承受。

  李顯無奈地看了趙瑜一眼:“行,這是你自己說的。別日后煩神鬧心的時候和我鬧騰。”

  停靈七日,孟云蘿的棺木下了葬。

  穿著白色孝衣的李珍李瑋跪在墳墓前,為親娘磕頭燒紙。

  李珍哭了幾天,哭的嗓子嘶啞眼睛紅腫,現在已經哭不出來了。楞楞地跪在墳前。李瑋拿起黃色的紙,扔進火焰里。

  李顯和趙瑜站在一旁,滿心惻然。

  可憐李瑋,還不懂死了爹娘是何等慘事。

  過繼到李昌余氏名下的李玨,和李琛一并跪在墳前。他們都是晚輩,今日來送葬。

  已經快兩年沒踏出府門半步的梁氏母子也來了。

  梁氏看著孟云蘿的墓碑,落了幾滴淚。李瑭跪在墳前,恭敬地磕了頭,然后陪著李瑋一同燒紙。

  就在此時,三個高矮不等的身影出現在墳前。

  是李珝李瑄李琀姐弟三人。

  帝后在宮中,不便離宮前來,便讓三個孩子來了。李珝不僅是李景嫡長子,而且是大魏太子。由他前來送葬,也是極體面的事了。

  李珝李瑄李琀一同跪下,鄭重地磕了三個頭。

  一直木然的李珍終于有了反應,她紅著眼,低聲說道:“謝謝珝堂兄瑄堂姐,謝謝琀堂弟。”

  李珍在宮中讀過書,和李瑄最熟悉。不過,這一年多里,李珍被圈禁在府中,李瑄已經很久沒見過她了。

  今日一見面,李瑄被李珍的消瘦憔悴驚住了,忍不住低聲道:“珍堂妹,喪母之痛難熬,你多保重。”

  李珍滿心苦楚,根本擠不出笑容,默默點了點頭。

  李珝也憐惜地看了瘦弱的李珍一眼,輕聲道:“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告訴我,我給你撐腰。”

  李珍淚水奪眶而出,哽咽不已:“多謝堂兄。”

  李瑋從地上起來了,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姐姐,他們都是誰?我怎么都不認識。”

  李瑋自出生后,就很少見外人。近兩年,被圈禁府中,更未見過李珝他們。

  李珍用袖子抹了眼睛,拉起李瑋的手,教他一個個認過去。李瑋乖乖跟著叫人。倒是沖淡了之前濃烈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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