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個可是賢妃和蘇妃的好日子,連哀家也早早來了。”趙太后轉頭對著永嘉帝說道:“二皇子和陸氏卻遲遲沒來,可見是沒將哀家和皇上看在眼底。更別提賢妃蘇妃了。”
趙太后一臉不快,言語中盡是不滿。
以趙太后的身份地位,要挑剔誰只管張口,本來也無需顧忌。不過,眾人一想到那盞碎成了粉末的茶盞,不知怎么地,同時暗暗捏了把冷汗。
永嘉帝笑著安撫不滿的趙太后:“或許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
“有什么能比這等大事重要?”趙太后語氣咄咄,看來是要找茬到底,將敬茶那一日的悶氣發散出來:“分明就是不敬長輩!”
喬皇后眉頭動了一動,溫聲說道:“母后先別動氣。等他們夫妻兩個來了,問上一問,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趙太后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瞥了喬皇后一眼:“皇后做了哀家二十年兒媳,從未忤逆過哀家。如今兒媳進了門,皇后沒享一享做婆婆的福,還得為兒媳操心遮掩。看來,哀家比皇后有福啊!”
別看趙太后讀書不多學識不高,戳人心的能耐絕對是一等一。
喬皇后心里氣惱,卻不能當眾和趙太后辯駁:“論福分,兒媳豈能比得上母后。”
趙太后不無自得地揚了揚頭。
可不是么?
從一個庶女,成為李家家主的填房,再到生下嫡子站穩腳跟。那個時候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兒子早日繼承家業。何曾想過,兒子這般有出息,起兵謀逆做了皇帝,她也順理成章地做了太后。
她是世間最有福氣的女子,誰能比得上她?
秦賢妃慣常會拍趙太后的馬屁,立刻笑著接了話茬:“妾身常去壽寧宮,就是想沾一沾太后娘娘的福氣呢!”
馬屁精!
孟貴妃在心里撇嘴冷笑,口中卻笑道:“太后娘娘福澤恩厚,福氣也不是誰想沾就能沾到的。以妾身看,賢妃怎么也得再修煉個十年八年。”
秦賢妃今日心情極好,掩嘴笑了起來:“妾身又不是狐貍精,有什么可修煉的。難道還能練出條狐尾不成!”
這話說得風趣,眾人一同笑了起來。
坐在一旁的蘇妃,心里別提多氣悶了。
一點都不出意外。秦賢妃果然搶走了她所有的風頭。她就坐在這兒,大家像沒看到她一般。
蘇妃不甘沉寂,也笑著張了口:“妾身也想去壽寧宮孝順太后娘娘,下次厚著臉跟著賢妃一同去。太后娘娘別攆妾身出來才好。”
趙太后最看不上眼的就是蘇妃。
一個以色侍人的舞姬,不知被多少男人睡過。整日一副嬌嬌怯怯哭鼻子抹淚的模樣,也不知哪來的臉自覺委屈。
那個廣平侯,也不是個好東西。蘇氏進李家之前,就和廣平侯不清不楚。現在倒好,做起兒女親家不說,還進言為蘇氏抬位分。
趙太后在后宮中唯我獨尊慣了,從來不顧誰的顏面不顏面,張口就道:“哀家好清靜,人多了吵得頭疼。你在怡華宮里好好待著就是,不必來壽寧宮。”
蘇妃:“…”
蘇妃的臉孔陡然漲紅。
孟貴妃和秦賢妃袖手看好戲。喬皇后也絲毫沒有為蘇妃解圍的意思。
本來這等場合,輪不到小輩張口。
不過,李昊如何能眼睜睜地看著親娘難堪,立刻張口說道:“母妃一片孝心可嘉。不過,皇祖母平日習慣了賢妃娘娘陪伴。連母后和貴妃娘娘也很少去壽寧宮,母妃也別擾了晃祖母清靜才是。”
是啊,趙太后連喬皇后孟貴妃都不樂意多見,她去不了壽寧宮,有什么可難堪的?
蘇妃面色稍緩,沖兒子笑了一笑。
李昊一顆心落回原處。
趙太后給蘇妃等人難堪是常事,對皇孫們的脾氣就緩和多了。李昊張口為蘇妃解圍,趙太后只是撇撇嘴,倒也沒再刁難。
就在此刻,宮人來稟報。
二皇子妃和二皇子妃娘娘來了。
趙太后從鼻子里擠出一聲冷笑。
喲!又有熱鬧可看了。
除了憂心不安的喬皇后,其余眾人都擺出了看好戲的嘴臉。就連慧安公主,也好整以暇地等著看熱鬧。
陸明玉不是厲害嗎?今天倒要看看,她要怎么應對趙太后!
片刻后,李景陸明玉夫婦進了正殿。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了過去。
這一看,頓時就看出了些許端倪。
陸明玉未施脂粉,氣色卻格外紅潤嬌艷,猶如被露水滋潤的鮮花。李景同樣神采飛揚,就是腳步有一些虛浮無力…
李昊被這一幕刺痛了眼,第一個移開目光。
趙太后寡居多年,也未多想,張口便問:“陸氏,你今日為何姍姍來遲?”
個中緣由,陸明玉臉皮再厚也說不出口。李景責無旁貸,挺身而出:“都怪我,昨晚睡得遲,今日起得也遲。所以才來得遲了。”
新婚夫妻,睡得遲起得遲…
趙太后終于反應過來,抽了抽嘴角,也不好再說什么。
新婚燕爾,貪念歡愉,也是難免。難道要指著孫媳的鼻子說她是“狐媚子”不成。
趙太后慣常愛挑剔刻薄,也沒無理取鬧到這份上。
慧安公主倒是想多嘴,喬皇后及時地瞥了一眼過去。慧安公主微微撇嘴,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被眾人用意味深長的目光打量來打量去,換了臉皮薄的,現在只怕要找個地洞鉆進去了。
陸明玉在心里暗罵自己被美色迷昏了頭,面上笑容如常,上前行禮。然后恭賀秦賢妃和蘇妃,奉上不厚不薄恰如其分的賀禮。
秦賢妃令人收了賀禮,親熱地對陸明玉笑道:“夫妻情濃是好事。說不定,很快就有喜訊了。”
陸明玉落落大方地一笑:“承賢妃娘娘吉言。我也盼著早日有喜。”
只要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陸明玉如此坦蕩,別人倒是不好再拿此事來取笑了。
遲到的這一插曲,就這么過去,沒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