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陌生的環境,身邊躺著滿身秘密兼醉酒不醒的新婚夫婿。陸明玉以為自己會輾轉難眠,沒曾想,閉上眼很快就睡著了。
不過,她在睡夢中,也有習武之人的警醒。
囈語聲一傳入耳中,陸明玉驟然睜開眼,看向身側的新婚夫婿。
此時應該已過了三更,紅燭已燃了一半。
李景約莫是頭痛的厲害,以手捂著額頭,俊臉略有幾分扭曲。眼睛依舊閉著,口中低低的呼痛。
活該!
明知道自己酒量不佳,還喝這么多酒。
陸明玉半點同情他的意思都沒有,伸手拍了拍李景的臉:“醒了嗎?頭還疼不疼?”
李景勉強睜開眼,有些渙散的瞳孔慢慢有了焦距,看清了眼前的俏臉。
頭太疼了,也沒了旖旎的心思。
李景苦笑一聲,低聲道:“這些混賬,輪番來灌酒。我還特意偷偷服過了醒酒的藥丸,還是被灌得酩酊大醉。”
說話也沒了平日的利索,像咬著舌頭說話一般,竟然有些可愛。
陸明玉撲哧一聲笑了。
眼前如鮮花盛開。
李景醉酒,身體本能的反應還是有的,伸手攬住了新婚妻子的纖腰。這等時候也不覺得頭痛了,湊過頭,吻了過去。
嘴唇沒到,酒氣就先飄了過來。
陸明玉將頭扭到一旁,一吻就落到了面頰上:“一身的酒氣,先喝醒酒湯。”
李景沒嘗到甜頭,不肯罷休,厚著臉皮纏了過來,在她唇上吻了一吻。
不過,更多的事也做不了了,不必陸明玉推阻,李景便長嘆一口氣,躺了回去:“人一動,就天旋地轉。”
陸明玉臉上也染上了紅暈,不知是因為那一吻,還是被濃重的酒氣熏的:“先別動,我去端醒酒湯。”
李景嗯了一聲,繼續像死魚一般躺著。
陸明玉下榻去桌邊,端了醒酒湯過來。
李景可憐又無助地看著她。
陸明玉只得伸手,想將李景扶著坐起來。李景趁機黏到了她身上,躺在她的腿上。
陸明玉瞪他一眼。
李景嘆息連連:“我實在頭疼的厲害,也沒力氣起身。你權當可憐我一回,先喂我喝了醒酒湯吧!”
也不知是真得醉成這樣,還是故意裝可憐。
陸明玉忍住踹飛他的沖動,將碗湊到他嘴邊。醒酒湯放了這么久,已經涼了。不過,對醉酒又燥熱難耐的李景來說,卻是正好。
頭枕著新婚妻子的腿,鼻間嗅著幽幽的少女體香,口中喝著涼涼的醒酒湯。
這感覺,真是再好不過。
李景醉酒也很有趣。喝醉的時候不省人事,一旦醒了,很快就醒了酒。此時神智已經清醒,頭也沒那么疼了。
不過,他貪戀溫香軟玉的溫柔,故意裝著頭還是很疼的模樣,誒喲誒喲個不停。
陸明玉只得順手將碗放在床榻邊的小幾上,伸手為李景按揉太陽穴。她的手指纖長有力道,略揉了幾下,頭痛緩和了許多。
李景幸福地閉上眼。
陸明玉溫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現在好些了嗎?”
李景下意識地飄出了兩句真話:“喝了醒酒湯,就好多了。現在頭已經不怎么痛了。”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果然,陸明玉便輕哼了一聲,手一用力,將李景推了下去。李景猝不及防,在床榻上翻了個身,撞到了床內側,不由得誒喲了一聲。
陸明玉瞥了一眼:“還裝模作樣啊!”
李景苦笑一聲:“我不是騙你,之前確實頭痛。現在才好了那么一點點。你這么一推一撞的,我頭又疼了。”
陸明玉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他。
李景摸了摸鼻子,慢慢坐起來:“別這樣看著我嘛!你想問什么,現在只管問吧!”
陸明玉滿腔疑問,憋了大半年,終于忍到了新婚之夜,自然要問個清楚明白。一張口便是:“你先告訴我,你怎么知道前世是我動的手?”
李景收斂了玩笑之心,定定地看著陸明玉。
陸明玉已經脫了嫁衣,此時穿著輕薄柔軟的紅色中衣。該胖的胖,該瘦的瘦,纖細窈窕的身形清晰可見。
紅燭散發出的光暈,將她籠罩。明亮的黑眸,倒映著他的臉孔。
這一切,宛如最美的夢境。
陸明玉等了片刻,沒等到李景張口說話,正要不耐地催促,就見李景忽然以手掩住鼻子,然后將頭轉到一旁。
陸明玉略一蹙眉:“你怎么了?”
李景咳嗽一聲:“我流鼻血了,著實不雅。你先等一等,我沐浴更衣再來和你說話。”
陸明玉:“…”
陸明玉想生氣,不知為何又覺得好笑。在李景磨磨蹭蹭地用袖子掩著臉下床榻的時候,忍不住笑著啐了他一口。
李景去了凈房,倒也沒磨蹭,一炷香的功夫就洗完回來了。
喜袍被換成了紅色中衣,酒氣也被沖了大半,俊臉也精神多了。身上微微濕漉的潮氣,自衣襟領口探出來。宛如一把鉤子,勾著人的目光往里看。
陸明玉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美色什么的,暫且不急。現在最重要的,是先問個清楚明白。
陸明玉坐在床榻邊,沖李景示意。
李景坐到了椅子上。兩人相隔數尺,距離拉得遠了,那份縈繞不去的親昵也淡了一些。
“李景,”陸明玉聲音淡淡:“你現在總該說了吧!”
李景深深看了陸明玉一眼:“你我現在是夫妻了,沒什么不可說的。”
“前世,我被你一箭射死,掉落馬下。大概是我死前太過不甘,一縷幽魂竟未散去,在塵世流連不去。”
果然如此。
陸明玉來不及驚愕,追問道:“你死后還有知覺?能看到一切?”
李景低聲道:“這倒不是。”
“一開始,我意識模糊,隱約能聽到些聲音。聽得久了,才覺得那個聲音有些熟悉。我隱約猜到,自己是魂魄未散,不知附身在了什么地方。時不時地能聽到一些聲音。”
“過了一段時日,我才漸漸明白,那個說話的人是你。我附身之處,竟是一把長弓。”
陸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