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而來的,不是陸臨還有誰?
陸臨一身武服穿得整整齊齊,想來早就得了消息,只是藏在暗處沒有現身。李昊一走,陸臨才露面。
陸臨先仔仔細細地打量女兒幾眼,確定女兒除了憤怒之外沒有別的異樣,先松了口氣:“三皇子夜半來陸府,門房管事早打發人給我送了口信。我想著,你們定有話要說,就先在暗處等著。”
心上人將要另嫁,癡情又傷心的少年悄悄潛入少女家中,紅著眼要帶少女私奔。
可惜,少女早已移情別戀,心冷如鐵。
少年悲慟欲絕心如死灰,失魂落魄地離去。失去了心愛的姑娘,少年心門徹底關上,此生不會再愛任何一個女子了…
“爹,你又胡思亂想了。”陸明玉哭笑不得,白了親爹一眼。
陸臨從浮想聯翩中回過神來,清了清嗓子,堅持不肯承認自己腦補了一出狗血大戲:“沒有的事,我什么都沒多想。”
其實,事情的真相遠比陸臨想的更狗血更離奇。
陸明玉心里暗暗嘆息,打起精神說道:“今夜的事,可不能對別人亂說。”
“那是當然。”陸臨不假思索地接了話茬:“你都要嫁二皇子了,再和三皇子牽扯不清勾勾搭搭,傳出去確實不太好聽。”
陸明玉:“…”
陸明玉眼里閃出了火星。
陸臨懊惱地一拍腦門:“都怪這張嘴,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陸明玉心情再陰郁,也被親爹的詼諧夸張逗樂了。心中的悶氣,也隨著笑意抒出了大半。
能笑得出來就好。
陸臨這才真正放了心,柔聲叮囑:“天這么晚了,回去歇著吧!好好睡一覺,所有令你煩心不快的事就都過去了。”
陸明玉點點頭:“爹,你也早些睡下。”
陸臨走后,陸明玉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回了閨房,脫衣睡下。
她以為自己會夢境連連,沒曾想,頭一枕頭就沉沉入眠。
一夜無夢,睡得香甜。
三日后,永嘉帝下旨為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賜婚。
賜婚的圣旨分別到了滎陽王府廣平侯府和濮陽侯府。
這樣的結果,有些意外。細細一想,又在情理之中。
滎陽王廣平侯濮陽侯,皆是手握重兵的武將,一個是前朝武將半路向大魏投誠立下無數戰功,一個自起兵之日就追隨天子有從龍之功。最后一個,既是武將又是太后侄兒天子表弟。
永嘉帝挑了陸家孟家趙家的女兒做兒媳,合情合理。
當然,這是武將們的想法。
文官們知道此事,又是另一種感受了。
大皇子妃是禁衛軍梁大將軍的愛女,二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也都出自勛貴武將府邸。
天子這般器重武將輕文臣,于文官們而言,委實是難以言喻的憋屈和恥辱啊!
首當其中的,當然是喬閣老。
別人攀不上皇家也就罷了,喬閣老的愛女可是中宮皇后,嫡出的二皇子正是喬閣老嫡親的外孫,也是理所當然的未來儲君。
未來的太子妃之位,怎么就落到陸氏手中了?
喬婉不是頗得皇后娘娘歡心嗎?
二皇子妃為什么不是喬婉?
喬閣老城府頗深,被一眾文官意味深長的目光瞟來瞟去,依然神色如常。至于心里在想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濮陽侯府。
濮陽侯接了賜婚的圣旨,心情大悅,叫來臉頰嫣紅雙目熠熠閃光的趙瑜,笑著叮囑:“圣旨一下,你就是未來的三皇子妃了。日后少出門,安分地在府中待著。宮中也別去了,免得落人話柄被人取笑。”
大魏風氣開放,少女們騎馬春獵都是等閑常事。
不過,一旦定了親事,總得收斂一二。
沉浸在喜悅中的趙瑜,脫口而出道:“我時常進宮給太后娘娘請安,陪太后娘娘說話解悶。若是不去,娘娘豈不寂寞?”
濮陽侯瞥了春心萌動的女兒一眼:“你進宮給太后請安,是為了陪伴太后,還是想見四皇子?”
趙瑜:“…”
趙瑜被說中了心思,騰地紅了臉,嬌嗔地跺跺腳:“父親!”
濮陽侯不大客氣地直言:“往日殷勤些無妨。現在賜婚的圣旨已經有了,你和四皇子的親事也定了。你還急個什么勁?”
趙瑜再大膽,也是個沒出閣的姑娘家,被親爹這般數落,臊得不行。倔強地為自己維持最后一絲尊嚴:“父親誤會了。我想進宮,不是為了見四皇子,是想多見一見秦妃娘娘,討秦妃娘娘歡心。”
濮陽侯哂然一笑,伸手點了點趙瑜的額頭:“你個傻丫頭。秦妃娘娘當自己裝得挺像,其實,她一直都不喜歡你。你爹心里清楚得很。”
“你該不是看不出來吧!”
趙瑜:“…”
趙瑜被親爹噎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她確實不算太聰明,也沒蠢到家好不好。誰喜歡她,誰不喜歡她,時日久了,她也不是不知道。
每次進宮,秦妃對她看似溫和客氣,實則眼里總帶著些省視和不喜。
只是,她一顆心里全是四皇子,不愿多想罷了。
此時濮陽侯毫不客氣地說破了這一層,趙瑜既羞又惱,白了親爹一眼:“知道又怎么樣!反正,我就要嫁給李顯!”
濮陽侯出乎意料半點沒生氣,反而挑眉笑了起來:“瑜兒,你這么想就對了。”
“有太后娘娘在,還有你爹我給你撐腰。宮中誰也不敢小瞧欺負你。秦妃喜不喜歡,都得接受你這個兒媳。”
“秦妃為人勢利,只要趙家不倒,她就會對你好。你管她心里怎么想,只要她表面對兒媳好,也就夠了。”
說來,秦妃也是濮陽侯嫡親的表妹。
秦妃的母親同樣是趙氏女。只是,趙二姑奶奶死得早,死前將唯一的女兒送回了娘家。秦妃自六歲起住進趙家,是在趙家長大的。
濮陽侯小時候沒少欺負過表妹。
后來,表妹進宮做了秦妃,處處仰仗趙太后撐腰。濮陽侯府,也算秦妃半個娘家。
借秦妃十個膽子,也不敢磨搓趙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