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
陸明玉眉頭微微一跳。
前世,沈瀾正是嫁給了方家的二公子。
方家自前朝起便是書香名門,出過幾位有名的大儒。方二公子是這一輩的佼佼者,十七歲就考中了兩磅進士。
沈家和方家是遠親。沈侍郎年少時,曾在方家讀過書。因此,沈方兩家關系密切,頗有交情。
方二公子年少英才,方家私下透露結親之意,沈侍郎沈夫人對這個未來女婿自是滿意。
前世,沈瀾及笄禮一過,沈家就和方家定下親事。
原來,陸非輸在遲了一步。還沒來得及登門,心上人已經定下親事。前世的陸非,只能滿心黯然地看著沈瀾出嫁。
陸明玉低聲問道:“方家已經正式提親了嗎?”
“這倒沒有。”沈瀾輕聲答道:“只是私下寫信給我父親,透露了結親之意。母親對方二公子贊不絕口,昨日在我面前還提了一回。”
陸明玉緊緊盯著沈瀾:“沈姐姐,你愿意嫁去方家嗎?”
沈瀾抬頭,和陸明玉對視。
“你若是中意方家,我不說也罷。”陸明玉緩緩說道:“如果你心中另有中意的人,不愿嫁給方二公子,我便有話告訴你。”
沈瀾何等聰慧,立刻聽出了一絲意味,身體微微一顫,眸中閃出希冀:“小玉,你要說什么?”
陸明玉也不繞彎子:“二哥昨日晚上向我爹表明心意,我爹已經應了他,等你及笄禮一過,便請官媒登門提親。”
“只不知,你心中是否中意二哥?”
沈瀾神情似喜似泣,哽咽著說道:“小玉,我心里,一直都有他。我心里盼著,他能來提親。可他隨軍打仗,不在京城。方家這半年里,連著來了幾回信。父親母親對方二公子都很滿意。”
“我只怕他們應了親事…”
話未說完,已紅了眼眶。
陸明玉也輕嘆一聲,伸手將沈瀾摟入懷中,低聲安撫:“你先別哭。親事還沒定,一切還有轉圜的余地。”
想了想又道:“也別請官媒了。明日就讓我爹登門來提親,比方家搶先一步。到時候,伯父伯母總得問你一聲,你表明心意便是。伯父伯母素來疼你,總不會攔著你。”
方家是書香門第不假,陸家可是大魏新貴,滎陽王府。
陸非雖只是義子,卻驍勇善戰。將來,滎陽軍定會傳到他手中。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新科進士?
陸明玉幾句話一說,沈瀾心中霍然敞亮,沖陸明玉一笑:“你說得對。不管如何,我總得為自己的終身大事爭取一回。”
陸明玉伸手,為沈瀾擦拭淚痕:“你先別胡思亂想。今天是你及笄的好日子,很快就會有一堆名門閨秀來觀禮。大喜的日子,可別愁眉苦臉的。”
沈瀾咬了咬嘴唇,笑著嗯了一聲。
扣扣扣!
丫鬟敲了門,揚聲稟報:“啟稟小姐,喬小姐來了。”
沈瀾迅速整理儀容,再三確定自己端莊得體,才張口道:“請喬小姐進來。”
片刻后,喬婉翩然而至。
武將們各成派系,彼此來往并不密切。文官們私下勾心斗角,面上倒還算齊心。沈侍郎愛女及笄,喬家的姑娘早早就來了。
陸明玉和喬婉沒太多交情,也有過數面之緣。
喬婉含笑招呼:“我已經來得夠早了,沒曾想你比我來得還要早。”
陸明玉笑著應道:“我今日是贊者,來得早也是應該的。”
寒暄過后,喬婉親手奉上了賀禮,是兩匹上好的宮鍛。這宮鍛細密光滑色澤素雅,造價高昂。關鍵是有銀子也買不到。
沈瀾當然識貨,忙笑著道謝。
喬婉矜持地一笑:“這兩匹宮鍛,是皇后娘娘賞給我的。”
陸明玉看著喬婉。
祖父是當朝首輔,姑母是皇后,表哥是嫡出的皇子。如此顯赫的家世,喬婉清高自傲也是難免。
喬婉一直對二皇子芳心暗許,滿心篤定了自己會是二皇子妃。萬萬沒料到,天子賜婚的圣旨沒到喬家,而是送到了廣平侯府。
喬婉傷心過度,病了一場。很快,家中為她另擇了一門親事。喬婉出嫁沒到兩年,就重病離世,香消玉殞了。
情之一字,真是害人不淺。
陸明玉對喬婉沒什么壞印象,只暗暗為她惋惜。
喬婉一轉頭,見陸明玉看著自己,不由得一怔:“陸四小姐為何一直看我?”
陸明玉隨口笑答:“我在想,喬三小姐這般美貌出眾,不知日后何人有福氣,能娶得美人歸。”
喬婉被打趣得紅了臉,不假思索地張口道:“陸四小姐也快及笄了。或許,很快就會等來賜婚的圣旨了。”
…這個話題一點也不好笑。
陸明玉呵呵一笑,迅速扯開話題。
緊接著,金燦兒孟云蘿趙瑜等人也一一來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貴女們湊在一起,豈能不攀比?
金燦兒瞥了陸明玉一眼。
陸明玉平日穿戴簡單,多是穿著武服。今日做贊者,特意穿了春裳。長發半挽,發間簪了一支珠釵。
真巧,金燦兒今日也戴了珠釵。而且,那珠釵鑲嵌著碩大圓潤的東珠,襯得臉頰瑩潤雙眸熠熠。
金燦兒故意扶了扶鬢邊碩大的珠釵,嬌聲道:“瞧瞧這支珠釵,是我父親特意找了最好的工匠打制的。做工精湛,外面想尋也尋不到呢!”
眾人在心里撇嘴,口是心非地夸贊一番。
陸明玉閑閑一笑:“工部有諸多能工巧匠,金尚書調派一兩個工匠,輕而易舉。別說一支珠釵,就是私下造個園子,也算不得什么。”
金燦兒:“…”
金尚書私下調遣工匠,為金家造園子,也不是什么秘密。不過,被人這么當眾點出來,金燦兒不算厚的臉皮就禁不住了。
孟云蘿唯恐天下不亂,故意掩嘴笑道:“陸四,你說這話倒是有趣。莫非金尚書真有此等舉動?”
陸明玉似笑非笑地掃了一眼過去:“隨口說笑罷了。若你在外聽聞,廣平侯府常買俊俏小廝進府,也不必當真。”
孟云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