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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好友

  旭日東升,微風輕拂。

  一身紅衣的少女騎馬疾馳而來。

  這匹棗紅色的馬高大威猛,毛光順滑,四蹄有力,神駿至極。是難得一見的大宛汗血寶馬。

  這樣的寶馬,尋遍京城,也只有三匹。

  其中兩匹,都在天子的御馬馬廄里。還有一匹,被永嘉帝在兩年前賞賜給了滎陽王。滎陽王又將寶馬轉贈給了愛如掌珠的女兒。

  陽光撒落在寶馬長長的鬃毛和明亮的眼睛上,也落在紅衣少女的臉龐上。

  少女光潔的臉龐似被鍍上了一層光,容色冷艷,神采飛揚。

  是陸明玉!

  穿著淺藍衣裙的秀麗少女,將頭探出車窗外,沖著陸明玉嫣然一笑:“小玉,你怎么騎馬來了?”

  陸明玉勒緊韁繩,翻身下馬,烏黑順滑的青絲被風拂起,又很快散落肩頭。

  這個藍衣少女,姓沈,閨名一個瀾字。父親是戶部侍郎,掌管國庫金銀。

  沈侍郎個頭不高,相貌平平,頭發稀疏。沈瀾卻修長窈窕,面容清秀,一派官宦千金的優雅氣度。

  陸明玉和沈瀾,一個出身將門,一個是文官千金。一個敢愛敢恨性烈如火,一個文雅含蓄溫柔自持。截然不同的兩個少女,卻是閨閣好友。

  陸明玉一見昔日閨閣好友,心頭一熱。

  沈瀾比她大了三個月,前世沈瀾及笄后定下親事,嫁給了一位新科進士。

  沈郎中挑女婿的目光比陸臨強得多。

  那位新科進士出身書香門第,在翰林院待了三年,便謀外放,離京赴任。官途平坦順遂,幾年后做了金陵知府。

  沈瀾隨夫婿離京那一日,已是三皇子妃的陸明玉親自去送行。

  沈瀾依依不舍地握著她的手,輕聲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相見。”

  “小玉,你如今是天家兒媳,頭上有兩重婆婆。這直言無忌敢言敢怒的脾氣,可得稍稍收斂一二。新婚燕爾,三皇子殿下待你自然是極好的。只怕時日一久,會生變數。你一定要多多珍重。”

  那個時候的她,還沉浸在新婚的甜蜜恩愛中,挑眉一笑,信心十足地應道:“沈姐姐多慮了。他絕不會辜負我。”

  沈瀾喟然輕嘆,不再多言。

  而她,在短短幾年內,就飽嘗被婆婆惡意挑唆和夫婿漸漸離心的憤怒痛苦。

  是她太過驕傲自信,以為夫妻相愛便能攜手白頭。

  卻不知,這世間人心險惡。

  整日柔弱哭泣抹淚的婆婆,狹隘陰險惡毒。看似天真憨厚的小叔,心性陰暗扭曲。李昊的一雙利眼,到了親娘和胞弟面前,就似被糊住了一般。

  現在想來,李昊不是不明白。

  只是,在他心里,親娘和胞弟比她更重要罷了。

  陸明玉不愿再想,定定心神,對好友笑道:“坐馬車氣悶,不及騎馬自在,我便騎馬來了。”

  大魏貴女們騎馬出門也是常事。

  不過,今天是皇后設宴,總得慎重一些。所以,前來赴宮宴的貴女們,一個個精心裝扮,端莊地坐在馬車里。

  騎馬前來的,只有陸明玉一個。

  沈瀾看著陸明玉漫不經心的樣子,笑著輕嗔一句:“你呀,總這般任性妄為。快些上馬車來,小坐片刻。”

  沈家的馬車排在第四個,再有三個就輪到進宮了。

  陸明玉欣然應下,就要上馬車。

  排在第五個的少女不樂意了,探出頭來瞪了陸明玉一眼:“陸明玉,凡事都得有個先來后到。我們都等了半個多時辰,你一來就蹭沈姐姐的馬車,虧得你好意思。”

  這個少女,年約十四五歲,身著鵝黃衣衫,面容嬌俏,靈動的眼眸中帶著一絲驕橫之氣。正是工部尚書府的嫡女金燦兒。

  這個名字是俗氣了些,不過,金家從前朝起就是名門望族。傳承幾百年的世家,底蘊深厚。

  金尚書五十歲時得了老來女,格外嬌慣疼寵。金燦兒在府中橫行霸道慣了,在外說話也改不了頤指氣使的脾氣。

  不過,論霸道性烈,陸明玉自稱第二,誰也不敢說自己第一。

  陸明玉瞥了金燦兒一眼:“我今日就好意思了,你待如何?不服氣,就約一日,我們練武場上一較高低。”

  金燦兒:“…”

  陸明玉平日身手不顯,神力只露三分,身手只露五成。饒是如此,也是京城貴女圈中無人能及的高手。

  就金燦兒那副嬌滴滴的模樣,壓根不夠陸明玉兩拳。

  金燦兒吃過幾回虧,再不肯和陸明玉動手比試。此時恨恨地咬了咬貝齒,吐出幾個字:“野蠻!”

  陸明玉氣死人不償命地悠然一笑:“是啊,我就是這等野蠻刁鉆的脾氣。誰要是惹了我,我一拳過去,揍得她滿地找牙。誒喲,想一想別人敢怒不敢言的樣子,可真有趣呢!”

  金燦兒:“…”

  沈瀾撲哧一聲樂了。

  金燦兒被氣得俏臉通紅,用力瞪陸明玉一眼,憤憤地扯下竹簾。

  可不就是敢怒不敢言么?

  離得近一些的幾輛馬車,紛紛傳來輕笑聲。

  京城當然不小,不過,頂尖的貴女圈子,也不算大。三品以上的文官武將,加起來也不過三四十個。今日接到宮宴請帖的貴女們,就是不相熟,也大多互相見過面。

  陸明玉的鼎鼎大名,誰人不知?

  滎陽王愛女,貴女中的第一高手。她的美麗和烈脾氣同樣聞名。

  金燦兒也就能欺負些性子軟和的,遇到陸明玉,立刻就踢了鐵板。

  陸明玉上了馬車,沈瀾還在輕笑不已:“在宮門外,你也不收斂幾分。”

  陸明玉眸光微閃,扯了扯嘴角,一語雙關地笑道:“是啊,我天生就是這脾氣。有仇當場就報了,絕不留到日后。”

  什么來日方長,什么徐徐圖之,哪里比得上快刀斬亂麻。

  沈瀾目中笑意更深,打量陸明玉一眼,取出梳妝匣子,拿出梳子,為陸明玉梳理略顯凌亂的發絲:“是是是,我知道陸四小姐的厲害。現在別亂動,我替你整理儀容,可別在椒房殿里失儀。”

  陸明玉沒有推拒好友的好意,笑著略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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