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班,蘇青湖就溜了,主任抬起要照顧人的手就那么硬生生地滯留在空中。
李大姐正笑著,就見主任看了過來。
主任:“…要不你去出個差?等下回去收拾收拾,坐今天的火車走。”
主任越說越利索,直接一錘定音,“資料等會兒來我辦公室拿。”
李大姐:“…好。”
蘇青湖不知道自己逃過一遭,出了單位就騎著自行車飛速往家去。
沒去送,總得去接一下,畢竟也是家長呢。
接人的話,嗯,意思意思,公交車站那兒就行。
所以,等她到了公交車站,看著手表時間有些納悶的時候,就聽到身后有人喊他。
回頭一看,是大蛋二蛋,倆人剛從家的方向走出來,手里拿著兩三個蜂蜜脆底小面包。
她推著自行車走過去,“你們回來的時間早了十五分鐘。”
說著,看了一眼倆人手中的小面包,每個上面只有小雞啄米似的一小口缺口。
二蛋:“姑父送我們回來的。”
姑父?
錢寅?
“開車?”蘇青湖問。
二蛋點頭,“對啊,錢多樞還想跟我和我哥住一晚,被姑父勸說走了,說他沒帶換洗的東西。”
蘇青湖一邊聽他說,一邊看他吃東西,實在沒忍住,問了,“你吃東西是不是太斯文了一些?”
昨天吃這個東西,除了最開始因為燙,沒敢那么大口,后來不是兩口就干掉一個嗎?
而且,這表情,怎么看,怎么感覺賤嗖嗖的啊…
“啊,斯文嗎?”二蛋眨眨眼,“我就是吃慢了一些。”
大蛋看他一眼沒說話。
二蛋被大蛋這一眼看得直接說了實話,“好吧,我說實話。我吃這么慢,就是為了饞別人!”
來接她之前,他和哥哥已經在這片地界兒溜達了兩圈了,就往人多的地方去,尤其是那些罵他們有娘生沒娘養的人,就更要去饞他們!
哈哈,丫的他們有親娘養又怎么樣?有香香甜甜的小面包吃嗎?能想吃多少吃多少嗎?能天天喝牛奶吃雞蛋嗎?能每天都有肉菜吃嗎?
可惜不能端著家里的菜盤子給那些嘴賤的看,不然更能氣死丫的!
蘇青湖無語,“干嘛饞人家?無仇無怨的,饞哭了你哄嗎?”
“有仇有怨!”二蛋扯出一個電影里不屑的笑容,“饞哭了是他們活該!”
“喲,聽著還挺大恩怨呢?”蘇青湖推著自行車,跟他們慢慢往家走,聞言問了一句。
二蛋重重點頭,“他們說你壞話,挑撥我們的關系!”
“我們堅不可摧的革命友誼還能被挑撥嗎?”蘇青湖表情鄭重,“我相信高海升小朋友是個聰明孩子,堅決不可能被這樣拙劣的說辭挑撥。”
二蛋瞬間得意,小胸脯挺起,要不是手里有小面包,他都能拍拍小胸脯表達一下自己的嘚瑟,“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能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嗎?我有眼睛,有耳朵,我聽到的看到的,跟他們猜測的比,難道不更真實嗎?”
他們就是嫉妒他和哥哥!
就是不想他和哥哥過得好!
就是想往他和哥哥心里種刺兒!
想屁吃呢,美得他們!
蘇青湖看一眼大蛋,“你們沒被他們群毆吧?”
大蛋:“…現在沒有。”
自從她那次去醫院洗胃回來,好了之后,那些常欺負他們的人也不欺負他們了,最多就是嘴巴賤一些,動手是沒有的了。
“什么叫現在沒有?”蘇青湖皺眉,“你好好說說。”
“說了,你自己會生氣。”大蛋定定看了她一會兒,轉過視線,“你又不會罵人,又不會打架。”
蘇青湖:“…”
忽然很憋屈是怎么回事兒?
“我會吵架。”蘇青湖掙扎,“講道理氣人。”
之前不就勝了兩回嗎?
“那是你碰見講道理的人了。”大蛋扭頭又跟她說話,“你遇見過撒潑打滾拽頭發的人嗎?”
蘇青湖:“…不記得了。”
她有沒有遇見此類人?不過,她忽然想起來一件事,“我打過人的。”
大蛋二蛋齊齊看向她。
蘇青湖回憶著,“咱們那次開車出去玩,帶著你們奶奶和多多那次,去海邊,我踹過人。”
“奶奶講,你那是情急之下,為了救人才動武的。”二蛋撇撇嘴,“那不叫打架。”
大蛋:“嗯。”
蘇青湖其人,很多事兒都不放在心上,這會兒也想不起來自己還有什么“豐功偉績”了,只好閉嘴。
二蛋:“媽?”
二蛋看著喪喪的蘇青湖,“嘿嘿”笑,“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可以報仇。”
蘇青湖:“說。”
“周末您帶我們在大街小巷溜達就可以,再帶上咱們家的相機,一人一臺那種!然后,再帶一書包好吃的。”二蛋光是想想都樂開了花。
蘇青湖:“…太招搖了,萬一有人見財起意,我們三個扛不住人家一拳揍的。”
這次陳列回來,都沒記起來再跟他學點拳腳…
想想都淚目!
“也是。”二蛋忽然吸了口氣,“差點忘記財不外露了!”
蘇青湖:“這樣吧,你們倆能蹲…哦不,是買到排骨,我給你們燉排骨,整根的,隨便你們拿出去吃。”
給他們一天,不要求他們吃完飯再出去了。
二蛋忽然眼睛亮如一百瓦的電燈泡,“真的?”
蘇青湖:“真的。”
她不好意思陪他們出去饞孩子,就讓他們自己去了。
大蛋內心有些無力,他們好幼稚!
一行人到了家,放下東西,一起去廚房忙活,再一起吃完飯。
飯后,洗漱好,蘇青湖正準備進行外語對練,就見二蛋眨巴著眼看她。
蘇青湖:“怎么了?”
“媽,你還記得那個老爺爺嗎?”二蛋問。
蘇青湖:“…我見過了太多老爺爺,你說的老爺爺是哪一個?”
二蛋:“就是我們說去吃烤肉那次啊,那個很像文化人的老爺爺,后來我們還把他送到他家胡同口。”
蘇青湖努力回憶,“似乎有印象。”
“我們去問過,那兒沒有他。”二蛋神秘兮兮,“沒有一個人對他有印象。”
蘇青湖:“所以呢?”
“他會不會是鬼?”二蛋壓抑著興奮又害怕的神經,“突然出現,突然消失,沒有人知道,只有我們能看見他!”
蘇青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