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外人的面,檀悠悠從來不會塌自家的臺,當即笑吟吟地給裴融打招呼“夫君放好鞭炮了嗎?我這里也巡查好了呢。”
說得就像是夫妻分工合作似的。
“好了,回去吧。”裴融也和她是一樣的想法,不管有啥問題,關起門來解決,當著下人和外人的面,一定是很好的。
夫妻二人一前一后回了房,各自盥洗。攫欝攫 檀悠悠由著倆丫鬟伺候,并不主動和裴融說話,先把自己弄清爽了,涂好香膏,照例先往床上躺好。經過評估,她覺著還是繼續保持平和的關系比較好,所以特意睜著眼睛等裴融。
然而等了好一歇,始終只聽見凈房中水響,不見裴融回來,她就不打算等了。反正她是不會特意和裴融解釋的,這種事,解釋越多越顯得心虛。
明明是裴某人的王表姐白月光非得強調存在感,裴融講故事有頭有尾沒中間,坦白不徹底,她都沒生氣,裴某人倒還和她生上氣了?不明白啊,不明白。
檀悠悠打個呵欠,翻個身面對著墻壁,閉上眼睛就睡著了。她睡得很熟,就連裴融什么時候躺下都不知道,只曉得柳枝叫她時,已經是四更天了。
時俗,元旦這天,五更就要接神祀神,還要祭祖,之后還有許多規矩要行,算是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
檀悠悠起得十分利索,一會兒工夫就把自己收拾妥當了,打扮得光鮮亮麗,熱鬧喜慶,再看倆丫頭也穿著新衣,帶著紅色的絨花,就分別賞了她們一個小銀錠子并一對銀釵,道一聲辛苦。
柳枝和蓮枝歡歡喜喜給她磕了頭,外頭鮑家的就來了“少奶奶,公子那邊已經準備好啦,就等您過去了。”
檀悠悠想起自己早上起來還沒見過裴融,就問柳枝“夫君什么時候起的?”
柳枝小聲道“奴婢不知呢,只曉得到點進來叫小姐起床時,屋里亮著燈,姑爺已經穿戴完畢,坐在床邊看著您想心事,似乎不是很高興。”
檀悠悠算了一下,守歲之后她才躺下的,前后只睡了三個多小時,裴融一直磨蹭又起得那么早,不會沒睡吧?到底血統不一樣,生起氣來也這么想不開,不折騰別人,盡折騰自個兒,怎么看都有些傻啊。她就不一樣了,生氣時只會折騰別人,不會折騰自己。
正堂之中燈火輝煌,香案上已經設好果酒和三牲,裴融著青錦圓領衫、戴紗帽、軟腳垂帶、系烏角帶、著靴子,昂藏而立,比平時更多了幾分肅穆威嚴之感,挺好看的,可以打99分。
檀悠悠光明正大地欣賞完畢,站到裴融身后跟著他一起焚香拜天,接神祀神,拜祭先祖,祈求保佑家宅安寧、和睦有福。
祭拜先祖之時,裴融尤其肅穆,廖祥等從安樂侯府出來的老仆面有凄色。
檀悠悠太理解他們了,若是沒有當年的意外,沒有受到打壓,這個時候裴融或許應該跟著文武百官一起在宮中參加旦日大朝會,若是運氣好,說不定還可以去宗廟祭拜。≈21434≈21437≈32≈20037≈35835≈23567≈35828≈32≈57≈100≈117≈120≈115≈46≈99≈111≈109≈32≈21434≈21437
可惜,這一切都只是如果,安樂侯府風雨飄搖,裴融父子危在旦夕,啊,不對,還有她這個才嫁進門來的新媳婦,也是危在旦夕。
一條繩上系著的螞蚱,誰也跑不了…檀悠悠搖搖欲墜,還真得想辦法殺出一條生路來啊。
禮畢,裴融轉頭看向她,沉聲道“吃早飯,之后你我要按著名冊,挨家挨戶拜年送年禮。”
“哦。”檀悠悠偷瞟裴某人,果然看見他眼里有血絲,神色疲憊,確確實實是沒睡,就很識趣地盡量避開他,以免發生不必要的沖突。
畢竟是新年第一頓,早飯很豐富,但檀悠悠沒胃口,因為她昨天夜里夢見了花卷。是那種做破酥包子一樣的面,一層又一層,灑上紅糖、芽菜末、火腿丁、香蔥末,蒸好之后紅糖浸入面皮,吃起來香而不膩,甜而不粘的味道,非常特別。
吃不到想吃的,其他食物就都只是填肚子的,檀悠悠興趣缺缺地動了幾樣就放了筷子。
裴融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很認真地吃了好些,放下筷子漱了口,問道“京中拜年的習俗,孟嬤嬤都和你說過了?”
檀悠悠有一答一“說過了。”巘戅久讀9d≈戅 裴融就起身往外“我們走吧。”
外面天還未亮,城中爆竹聲響成一片,家家戶戶門前、樹上高高懸掛著天燈,照得四處明晃晃的。
照例檀悠悠坐車,裴融騎馬,走到大門處,恰逢隔壁鄰居也出門拜年,兩家的車剛好堵著,檀悠悠就主動道“我們退一步,讓他們過去。”
那家的車過去了,男主人便和女主人一起過來拜謝,也是一對年輕夫婦。男的是個絡腮胡子,書生打扮,女的大概二十出頭,膚色微黑,眉眼清秀,穿得只是尋常,略帶村氣。
檀悠悠見他們的車小,用的也不是馬,而是一頭騾子,車夫也上了年紀,穿得半新不舊地立在那里縮著手馱著背,便猜他們家境一般,因此更加客氣,忙忙地下車還禮,笑道“我還在門洞里,方便后退…鄰里之間不必客氣。給二位拜年,祝好!”
男的一個先紅了臉,期期艾艾地道“給二位拜年,祝好!”
女的那個則大大方方地道“我們姓陳,也才搬來沒兩天,還未來得及拜訪賢伉儷,待到稍后有空,一定過來拜訪。”
“好啊,隨時歡迎。”檀悠悠笑瞇瞇地道“陳姐姐,我們是姓裴的,也才搬來呢。”
女的看她討喜,也沒有富人慣有的驕橫之氣,便道“承蒙妹妹不棄,小婦人娘家姓潘。夫君姓陳,在家行二,人稱陳二郎。”
檀悠悠就叫了一聲潘姐姐,說道“我娘家姓檀。”
裴融則與陳二郎攀談,知道這夫妻倆也是從遠處來的,陳二郎是要參加春闈,便說了幾句應景的恭維話,互相道別。
看著陳家的騾車遠去,柳枝道“聽聞咱們這邊房子的租金不便宜的,這對夫婦瞧著不是很寬裕,卻也能住這樣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