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是我不好意思。”檀悠悠純善地笑著,特別真誠地道:“我想和表妹你聊聊天。”
楊暮云冷笑:“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我其實就是想問問,聽說你表哥他…嗯…啊…”檀悠悠很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在楊暮云不耐煩之前,終于說了出來:“聽說他又窮又吝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哈~我就知道你是這種人!總算露出勢利的真面目了吧?”楊暮云輕蔑地道:“嫌我表哥窮是吧?也不看看你是個什么身份模樣,也配嫌棄他?還敢說我表哥吝嗇?那是因為你不配!”
檀悠悠喜滋滋:“是,我不配嫌棄他,你表哥有錢又大方!”
太好了!她沒看錯人!想必是裴校長單身慣了,不懂得怎么照顧小嬌妻,也可能是楊表妹搞的鬼,明天,不,今天她就要把屋子里搞得暖洋洋的!
被罵還笑?此人簡直深不可測!楊暮云不敢久留,威脅道:“我要去告訴表哥,你是個勢利小人!你就等著瞧吧!”
“表妹,別啊,這是誤會呀!”檀悠悠很沒誠意地喊了兩聲,等到楊暮云走遠,就歡樂地吩咐柳枝:“讓她們再燒四個炭盆送進來!要四個角落、屋子正中都擺上!要上等的銀絲炭!”
“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想著烤火?”柳枝急得跺腳:“表小姐要去誣告挑撥您和姑爺啊!您趕緊想想怎么辦吧!”
“太冷了,我沒辦法想。這會兒新郎官要敬酒待客,她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沒機會糾纏他。”檀悠悠催促柳枝:“趕緊的,快,快,我要凍僵了!”
柳枝無奈,只好走出去小聲道:“來人啊!”
廊下立著的兩個婆子立刻湊過來:“姑娘有什么吩咐?”
“燒,燒四個炭盆進來,要上等的…銀絲炭,我們小姐太冷了!”柳枝說得磕磕巴巴的,也不知道其他家的新嫁娘,是不是也這么不客氣。據她所知,應該是沒有…
那兩個婆子卻沒任何質疑,順從地道:“是,還請少奶奶稍候,立刻就送來。”
“怎樣?”檀悠悠繼續蹲在地上抱著炭盆烤火,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期盼。
“說是馬上就送來。”柳枝看不下去,給她搬了個椅子:“您這樣蹲著,腿不麻嗎?也不知道坐著。”
“懶得搬椅子。”檀悠悠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指使柳枝:“把我頭上的首飾摘了,松松頭發,頭皮好痛!”
柳枝不干:“姑爺還沒回來呢,吃過飯再拆,不然看著太不講究了。”
檀悠悠嘆息:“柳枝,你變了,果然嫁了人就成了草,再沒人心疼,頭皮這么痛,都沒人管。”
“奴婢是為了您好!”柳枝垂死掙扎,“姨娘不是說了嗎?初來乍到,萬事小心為上。”
“你不摘是吧?我自己來!”檀悠悠抬起手,“刷刷刷”摘了一堆頭釵下來。
柳枝怕她弄壞首飾,趕緊上前幫忙,檀悠悠得寸進尺:“好柳枝,幫我揉揉頭皮唄,真的好痛啊!他在招呼客人,沒這么快回來,稍后你再幫我重新收拾唄。”
柳枝被哄得腦子發熱,真的幫檀悠悠拆了發髻,賣力地幫她揉腦袋揉頭皮,檀悠悠舒服得直哼哼:“我最喜歡柳枝了,你待我真好。”
“少奶奶,您要的炭盆來了!”兩個婆子送炭盆進來,看到這一幕,完全掩飾不住吃驚。
檀悠悠沒管,舒服地癱在椅子上,看著燒得紅彤彤的五個炭盆,心滿意足:“總算有點熱氣兒啦!”
外頭傳來響動,婆子在外稟告:“少奶奶,酒席來了。”
檀悠悠懶洋洋地哼了一聲,柳枝立刻準確地轉達命令:“送進來。”
幾個仆婦拎著食盒走進來,低著頭將熱騰騰的飯菜擺好,又低著頭退了出去,整個過程安靜有序,無一人喧嘩,更無多余的聲響。
“好香啊!”檀悠悠贊了一聲,示意柳枝趕緊幫她梳好頭發,折騰這許久,她真的太餓了!
柳枝忙著幫她梳了個簡單的發髻,又戴了幾樣首飾,還沒來得及觀察是否合適呢,檀悠悠已經起身走到飯桌旁報菜名:“炒鮮蝦,濃湯燉花膠,蟹粉扒豆腐,鹽香貴妃雞,冬筍湯…好餓…”
“不行,要等著姑爺回來一起吃!不然會被人小看的!”柳枝趕緊警告。
檀悠悠目光堅毅:“我當然要等他了!你太小看我了!我只是看看而已。”
柳枝放了心:“您的妝容有些花了,婢子要些熱水幫您收拾收拾。這大濃妝,真不如您自個兒好看。”
“柳枝你真體貼,快去吧。”柳枝剛出門,檀悠悠就飛快地喝了一口燉花膠。
雞湯鮮濃,花膠粘軟,入口既化,吃進胃里,遍體通泰。她開心地晃晃頭,又舀了一口蟹粉扒豆腐,好吃!鮮得舌頭都沒了!這個季節還能有蟹粉,真是太難得了!裴向光是個有品味的好人!
兩只炒鮮蝦入了口,一塊貴妃雞進了嘴。
檀悠悠吃得心安理得。大家都是結婚,裴融可以在外面大吃大喝,她也可以填填肚子充充饑嘛,不然餓暈了裴融還得幫她請大夫。
大喜的日子,請大夫多晦氣啊!她得替安樂侯府著想才行!
等到柳枝回來,檀悠悠一本正經地端坐在桌前,桌上的菜肴規矩平整,餐具潔凈整齊,一看就沒動過。
柳枝滿意又感動,覺著自家小姐真是越來越穩重了,這么餓,竟然都能忍得住。
柳枝把檀悠悠臉上厚重的粉底胭脂洗干凈,又幫她薄薄地打了一層粉,涂上淡紅色的唇脂,笑道:“這樣才好看。”
檀悠悠對著鏡子照了又照,狠狠地夸柳枝:“你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這回我能做主了,明天就給你漲月錢!”
“謝謝小姐!”柳枝開心得又暈了一回,端著洗臉水出去處置。
檀悠悠一個箭步沖到飯桌旁,將除了貴妃雞之外的各種菜肴又挨著嘗了兩遍——因為貴妃雞擺放得太整齊,一塊已是上限,再拿就要露餡。
等到柳枝回來,她還是那個餓著肚子等夫婿回來一起用飯的穩重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