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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你滴韓王

  劉復力竭戰死,張彬之后,又一位將領,以身殉國。

  劉復戰死之后,圍繞著三河堡的爭奪,依舊持續了三天之久,宋軍在瓦礫堆之間,和金人搏殺,死戰不退。

  白天金人攻擊,晚上宋軍反撲,楊再興,徐文,王中孚,包括曲端,都親自上陣。

  一直到了三天之后,宋軍才徹底放棄了三河堡,退到其余的堡壘,繼續戰斗。

  面對著遍地瓦礫,密集的尸體,金國的上層也麻木了,震撼了,無語了!

  這仗打得還有滋味嗎?

  光是在三河堡,死掉的金兵就超過了五千,傷員就不要說了。就這么打下去,即便奪了臨河堡,又能怎么樣?

  “斡里衍,按理說我不該干涉你的,可這損失太大,你讓我如何跟國主交代?”斜也發出了自己的質問。

  完顏婁室的臉上卻是帶著喜色,“都元帥,正要讓你知道,我們已經差不多贏了。”

  “贏?”斜也不解。

  完顏婁室從容將地圖癱在了斜也面前。

  “我這幾日一直在觀察,從昨天開始,黃河解封了,有不少冰凌沖到了三河堡一帶。”

  “解封?”斜也微微遲愣,“大名府這邊怕是還要一兩天吧!”

  婁室笑道:“或許吧,當下卻是最好的機會!”

  “怎么說?”斜也好奇道。

  婁室笑道:“如今黃河解封,自南向北,岳飛所部跟銀術可對峙,他是沒辦法過來支援。黃河之上,流凌眾多,開封方向也沒法支持北面的臨河堡。便是趙官家,都沒法乘船返回滑州。”

  斜也漸漸露出喜色,“這么說,趙官家已經沒了退路…不對啊,若是宋軍背水一戰,豈不是更不好對付?”

  放在以往,斜也是不會說這種喪氣話的,奈何戰場打得太慘,連斜也都不得不一再高估宋軍的戰力。

  婁室漸漸嚴肅,“都元帥,這就是我主張打三河堡的原因,好歹我們打下來了,軍心士氣上來了。這時候只要讓撻懶南下,襲擊黎陽,從西面截斷趙桓的退路,然后自西向東,攻擊臨河。我們由北往南壓過去,趙桓后路斷絕,兵力損耗嚴重,四面絕境,他縱然不死,怕是也要士氣大損,不敢和大金決戰。”

  婁室的這番話,算是給斜也指出了獲勝的捷徑。

  他伏身對照地圖,確確實實如此,再無半點疑惑。

  “好,這個辦法好。我現在就去給撻懶下令。”

  斜也正要安排,婁室突然道:“都元帥,撻懶乃是宿將,又是都元帥的監軍,我以為還是請都元帥親自去一趟,方才妥當。”

  斜也遲疑了片刻,讓他一個儲君都元帥,去見撻懶?斜也眼珠轉了又轉,笑道:“斡里衍,我還是在這里坐鎮,用國主的金牌去調撻懶吧!”

  婁室眉頭挑了挑,最終點頭認下,沒有再說什么。可是很顯然,雙方的氣氛尷尬了不少。婁室匆匆告辭。

  等他從斜也的軍帳出來,臉色黑的嚇人,在他手里,捏著一份俘虜的供狀…趙官家這幾天最熱的金句,就是那句相信曲帥,相信將士。

  區區曲端,算得上蓋世名將嗎?

  不行的,他真不行!

  可趙官家就敢放權,身為天子,他除了鼓舞士氣,安撫死者,聽取軍情之外,別的軍務決斷,悉數由曲端負責。

  如此毫無保留的信任,是絕對不會出現在金國的。

  斜也怕是想利用此戰,保住他搖搖欲墜的儲君之位吧?

  我完顏婁室,又豈會為了你打仗!

  此戰之后,斜也,你該識時務了…

  宋金雙方,都在醞釀著重大的變革。

  青化之戰只是解決了趙宋的生存問題,而這一戰卻差不多可以確定戰場主動權。一旦攻守之勢轉變。

  趙桓就可以放手改革,放手暴兵…眼下很多事情已經布局落子了,政事堂諸公多是趙桓心腹,土斷,清丈,安置百姓,攤丁入畝,這些措施都在做了。

  另外一面,以戰斗英雄歸鄉為突破口,針對基層的改革,也開始落實了。

  趙桓不是什么驚才絕艷的天降猛男,可他的肚子里裝著太多猛男的事跡,只要環境稍微寬松一些,在內政上能做得東西就多了。

  給他幾年休養生息的機會,或許真正的大舉北伐,也就不遠了。

  趙桓醞釀這一套東西,可金國同樣也是如此,甚至要更加猛烈。

  不同于歷史上順利攻宋,靠著從大宋攫取的利益,安撫了女真各派,保持了女真集團的基本穩定順暢。

  在這個時空里,女真內斗更厲害,而諸如婁室等將領,開始傾向于漢化派…廢掉勃極烈制,架空吳乞買,將皇權歸于阿骨打一系。

  靠著“大政奉還”,解決掉上層貴族對權力的把持,包括元帥府,也要廢掉。

  這個方案,目前的支持者有三個半人…完顏婁室,完顏銀術可,完顏兀術,另外半個,是完顏希尹——他主要支持漢化。

  這是一個很多人都想不到的聯盟,最最讓人無法接受的,四太子兀術,他怎么有資格加入其中?

  靠著他屢戰屢敗嗎?

  唯一合理的解釋,或許跟宗望有關系,這位二太子早就在布置這樣的局,奈何他被趙桓活生生折騰死了。

  女真進化成一個帝國的進程被打斷了。

  宗望死了,只有讓兀術來挑起大梁。

  當然了,不管多大的謀劃,都要建立在獲勝的基礎上。

  接下來的戰局,顯得尤為重要,或許只有兩三天的功夫,就能決定兩個大國接下來的命運走勢…

  “興漢侯,剛剛有個弟兄,拼死來送信,說是撻懶的兵馬從相州出來的,看樣子是奔著黎陽去的。”

  “消息可靠嗎?”

  “可靠!撻懶好吃,這消息是一位廚房的師傅送出來的。他做菜好吃,得到了撻懶的召見,故此聽到了幾句談話,不會假的。”

  出征之前,還要美餐一頓,這老貨還挺會享受的。

  吳玠咬了咬牙,滿是鄙夷,這些金將的確不如從前了。

  不過他的這一招,也讓吳玠臉色微變,不用看地圖,就已經猜到。

  撻懶想的是從西邊截斷臨河堡的退路。

  只要俺興漢侯吳玠在,就斷然不會讓你得逞!

  “立刻傳令,所有兵馬,務必搶在撻懶之前,進駐黎陽。”

  手下人還在遲疑,畢竟吳玠此刻的兵馬還只有區區五千,想跟幾萬金軍拼,只怕兵力淡薄。

  “怕什么?把興漢侯的旗號打出去,給我大大方方進軍,不許遲疑!”

  軍令下達,所有兵馬聞風而動。

  吳玠曾經是曲端的部下,一身毛病跟曲端差不多,只不過做人比曲端厲害。

  但是自從受封興漢侯之后,吳玠漸漸改掉了私心過重的毛病…興漢侯這三個字,對他來說,就是一種鞭策。

  或許大宋會滅亡,但興漢侯卻會流傳千古。

  老子不能讓這個封號受到半點辱沒!

  吳玠下了嚴令,全軍必須兼程前進,不許睡覺,只能休息,而且休息不能超過半個時辰…務必在一天一夜,長驅一百三十里,搶占黎陽,并且做好迎戰準備。

  吳玠的部下,也只有三成的騎兵,也就是說,一支以步兵為主的隊伍,一天要走出別人兩天半的路程,難度可想而知。

  但也唯有如此,才能搶在金人騎兵面前。

  為了這個目標,吳玠主動放棄乘馬,親自走在前頭。

  “弟兄們,俺吳大今年正好四十了,你們不少才二十出頭,還有人年紀更小。咱們用兩條腿,能不能走得贏四條腿的?”

  “能!就算金賊有八條腿,他們也不行!”

  “好,出發!”

  吳玠帶頭,果斷出動,如果他能順利堵住撻懶,趙桓的處境就會好不少。

  可即便如此,婁室全力以赴,宋軍能扛得住嗎?

  沒有人知道答案,包括從西夏返回的韓世忠。

  他已經舍棄了大部分兵馬,身邊只剩下五千精騎,其中就包括那一千靜塞鐵騎。

  韓世忠是從西夏撤下來的,他把西夏交給了耶律大石。

  韓世忠知道,放棄西夏,拱手讓給契丹,會給他帶來巨大的麻煩,甚至會落下棄地的罵名。

  可韓世忠捫心自問,他沒得選擇。

  哪怕就因為如此,永遠失去了西夏的土地,他也在所不惜。

  畢竟他韓良臣,只是趙桓一個人的臣子!

  家國天下在他這里,不是沒有份量,但無論如何,也比不上趙桓…或許是當初趙桓走投無路,跑到牢房要給他洗腳;或許是趙桓用帶著他的鮮血的箭頭,鑄成一柄防身寶劍,至今還帶在身邊,又或者是趙桓把藝祖穿過的鎧甲送給他…反正他韓良臣就是趙官家的人,婁室的奸計,別想得逞。

  只要俺老韓有三寸氣在,就不會缺席和官家并肩作戰的機會。

  這就是韓世忠,一個永遠值得趙桓信任的韓王!

  此刻的韓世忠已經距離陽武不遠了,一路上韓世忠人困馬乏,最讓他焦急的卻是黃河河段,大面積開河,他這支騎兵并不能迅速渡河,參與到臨河保衛戰。

  而就在這時候,從開封方向,一支三萬五千人的隊伍,迅速開來,為首之人,正是老將軍王稟。

  “韓大王,這是巴蜀,荊湖,兩淮等地的新兵,政事堂能派出來的兵力,也只有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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