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打起來了?”
趙桓心中一動,頗有沖出去瞧瞧熱鬧的心,這可是宇宙大國的內戰,非比尋常啊!
可轉念一想,自己好歹還是個天子,必須端著點。
“打得厲害嗎?”
朱拱之忙道:“可厲害哩,鄭知常的胡須都抓沒了,金富轍滿頭的包。”
趙桓眨了眨眼睛,“既然打頭破臉了,就不要在殿堂里面見面了,讓他們去御花園。”
朱拱之答應,下去傳旨,趙桓信步往御花園走去。
你可以吐槽大宋沒骨氣,缺乏武德,趙桓還會跟你一起吐槽,但是大宋的建筑審美,還都是很了得的。
尤其是園林建筑,頗有美感,這可不是那些遠瞧還行,近看一塌糊涂的景區中式建筑能比的。
用料,工藝,處處透著匠心…這才叫真正的工匠精神。
話說自從登基以來,趙桓還真沒仔細瞧瞧自己的這套房子…首都核心區,咱都不用平方米算,光是周長就整整七里!
什么叫大豪斯啊!
別管怎么說,就沖著這套房舍,穿越一次也沒白活啊!
趙桓貪婪觀看著,思緒飛揚,正走著,突然發現前面離著親稼殿不遠,居然有三個人在忙活,準確說是一大兩小。
一個布衣婦人,帶著一個十來歲的男孩,還有個五六歲的小丫頭,似乎在整地種菜…男孩還好,能幫著婦人做事,小丫頭就很不行了,她年紀也太小,只是在旁邊瞧著,偶爾還撒歡亂跑。
很不湊巧,正好一眼看到了趙桓。
小丫頭愣了一下,突然邁著小短腿,撒丫子就跑過來…沒有半點陌生,惶恐,沖到趙桓近前,抱住了僵直的雙腿,然后抬起小臉,甜甜地喊了一聲,“父皇!”
她這一嗓子,算是把趙桓給喊懵了,一瞬間腦殼都炸開了。一年多了,有一個問題,趙桓一直回避著。
從心里年齡上,他一直覺得自己不老,屬于青年才俊的那種,完全可以出道,給小女生當割割去…
只不過他早就有了夫人,有了兒子,還有女兒,而且兒子都十歲了,或許再過幾年,他就能當爺爺了。
簡直比喜當爹還要刺激多了,趙桓倒不是惱怒什么,接了人家的皇位,好歹也要付出點代價,至少那么多人張羅著選秀女,趙桓都沒答應,他還是有底限的。
但猝然戳破,尤其是這種始料未及的方式,讓他有點抵擋不了。
足足愣了好一會兒,他才伏身,把小丫頭抱了起來。
柔嘉小公主喜滋滋朝著趙桓的臉上親了一口,又給了趙桓一記暴擊!
“父皇,你都好久沒來看人家了,母后說你很忙,是嗎?”
趙桓尷尬點頭,“是啊,忙得不可開交…對了,你們干什么呢?”
“種菜啊!”柔嘉很高興道:“母后說了,多種點菜,就能加餐了,宮里的御膳太差了…父皇,是不是有人把御膳的錢都給貪了啊?”
趙桓眨巴了一下眼睛,老臉微紅,“那個…不至于,不至于的…回頭想點辦法,宮里沒錢,確實是不行…讓你們,都,都受委屈了。”
趙桓抬頭看了一眼皇后朱璉,連忙把頭扭到一邊,很湊巧,又迎上了皇長子趙諶的目光,趙桓這個當爹的愈發尷尬。
比他更尷尬的是皇后,按理說十多年的老夫老妻,本該親密一些才是,可自從登基以來,基本上沒怎么見面,連話都沒說幾句。
如果說皇帝陛下移情別戀,喜歡上了新的妃嬪,也算是情理之中。
可問題是宮里一個妃子沒增加,弄得朱璉也不知該感激陛下恩情,還是該責怪薄涼…再忙,也有個限度吧!難道連說幾句的時間都沒有?
“官家怕是有公務吧,妾身告辭。”
朱璉想走,下意識去接女兒柔嘉,小丫頭卻是用雙手環著趙桓的脖子,皺著小鼻子,渾身上下寫滿了不愿意。
“咳咳!也沒什么大事情,就是看個熱鬧…”趙桓道:“這樣吧,讓他們兄妹都跟著,回頭也好和你講講故事。”
趙桓一手托著柔嘉公主,一手去拉趙諶,這位皇長子還有點不適應,往后躲著,可趙桓手快,到底把他拉住了。
“行了,跟父皇走吧!”
就這樣,在朱皇后的目視之下,趙桓抱著女兒,拉著兒子,消失在眼前…朱皇后眉頭微皺,過了良久,只能輕嘆,低聲嘟囔,“既然是熱鬧,人家怎么不能看了?”
帶著滿腹惆悵思量,朱皇后無奈回宮。
趙桓的心砰砰亂跳,讓他面對兒子女兒已經夠刺激了,如果再加一個夫人,他是真的受不了,必須要緩緩才行。
“你們聽說過高麗嗎?”
柔嘉瞪著葡萄似的大眼睛,傻傻問道:“能吃嗎?”
趙諶忍不住臉黑了,這個妹子真是太傻了。
“高麗是個小國家,出婢女的地方,原來叫新羅來的。”
趙桓欣然一笑,“不錯,知道的還挺多,你現在讀什么書?又會了哪些本事?”
“我通讀了十三經,還學了騎馬射箭。”
趙桓眼前一亮,“文武雙全,很不錯嘛!”
面對夸張,趙諶有那么一點小得意。
三個人找了處亭子坐下…不多時,打頭破臉的兩個高麗使者就來了。
不得不說,這事情本身就透著滑稽。
小國腳踩兩條船,不是什么稀罕事情,可被人公開處刑,那就不好玩了。這就好比一個浪女,跟一個人說,我會和另一個人睡覺,但是會跟你結婚,所以請你們都善待我,寵著我,愛著我,不離不棄地照顧我…要長得多美,才能想出這樣的美事!
鄭知常在來的路上,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可怕,別管是大金還是大宋,都能輕易碾碎他們,這可不是玩笑。
“官家明鑒,敝國當真是忠心上國,愿意追隨大宋…金家兄弟是奸佞之徒,他們給金人當走狗,勢必遭到天誅!”
說著,這位竟然舉起拳頭,還要打架。
趙桓笑著擺手,“不必了,朕沒有那么小氣,你們有你們的難處,朕不會隨意遷怒,只是朕想知道,你們有什么話,要跟朕講。”
金富轍聽到這話,慌忙磕頭道:“回官家的話,金國皇帝想要議和。”
“議和?”趙桓鼻子哼了一聲,“他開了什么價碼?”
“金國,金國的意思是兩國罷兵不戰,各守疆土,保境安民,相安無事…”
“哈哈哈哈!”趙桓直接笑了,“你這個傳話的倒是盡職盡責,金人沒有這么不識趣,說吧,他們準備交還多少土地?”
“這個…”金富轍遲愣片刻,忙道:“回官家的話,金國以為河東和河北,大宋可以二選一…”
“還挺大方的!”趙桓冷笑道:“不要說二選一,便是將兩河之地,悉數還給大宋,金國也是愿意的。”
金富轍眼珠轉了轉,雖說他不想得罪大宋,可畢竟是受了金國之命而來,只能仗著膽子道:“官家圣明,金人兵強馬壯,鐵騎所向無敵。去歲以來,大宋丟失兩河之地,損失了幾十萬西軍,這都不是假的吧?而且兩國交鋒,兵連禍結,百姓承受沉重賦稅,民不聊生,受盡了苦難。天心仁慈,為了兩國百姓計,為了天下蒼生計,確乎應該議和才是。既然是議和,便要有誠意才是!”
金富轍剛說完,鄭知常暴跳如雷,瞬間大怒。
“無恥!你不虧姓金,簡直就是金人走狗!”鄭知常氣得爆粗口,“你還敢說金人勢大?還有臉讓官家退一步…殊不知我大宋官家銳意進取,英明神武,一年多的時間里,連戰連捷,重創金狗。”
“大宋如今兵精糧足,將士驍勇,早晚要北伐燕云,徹底剿滅金賊,重振上國威嚴。你們金家兄弟不識天命,不知好歹…你們簡直就是高麗的國賊,應受天誅!”
這兩人越吵越激烈,簡直又要再打起來,彼此視對方為寇仇。
趙桓沒有搭理他們兩個,而是轉頭對趙諶道:“你聽明白他們爭什么了嗎?”
“聽明白了,是給大宋當走狗,還是給大金當走狗!”趙諶不屑道。
正在爭吵的兩個人,瞬間仿佛被掐住了脖子的雞,老臉憋得通紅。
明明是在宋金之間,舉足輕重的第三國,咱們轉眼成了走狗了?金富轍惱羞成怒,想要發作,卻還是不敢,因為他除了拿金國嚇唬大宋,就沒有別的本事了,可瞧大宋皇帝的意思,根本不怕啊!
倒是鄭知常,不愧是高麗的狀元,頗有急智。
他慌忙磕頭道:“以大事小以仁,小事大以智,敝國為小國,自應該識時務,知天命,不可逆天而行,自取其辱!”
趙桓微微一笑,“好一個識時務,知天命。既然金國出招了,你們高麗也愿意充當使者…朕便給你們一個機會。回去館驛,好好拾掇一番,回頭朕在大慶殿召集百官,商議一個確當辦法…到時候也請交給金國,讓他們不要癡心妄想。”
趙桓一甩袖子,把兩人都打發走了,隨后他扭頭對趙諶笑道:“剛剛你的狗論,頗為恰當,對大宋來說,又該如何呢?”
趙諶深吸口氣,咬牙道:“不議和,不割地,不送歲幣,做一個堂堂正正的好男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