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淑珍努力地回想著,但她怎么想,也只能想到毛行長扶著她下樓,老年好像走了過來,接下去再清醒一點能想起來的,就是看到很多的公安站在面前,她嚇了一跳,再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沒有了,她好像還尖叫了一聲。
至于她是怎么回到的國際大廈,又怎么會在毛行長的房間,譚淑珍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對面的兩位同志問她,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過去的?
譚淑珍搖了搖頭,怎么可能,我干嘛去他房間。
那是他過來帶你過去的?
譚淑珍還是搖了搖頭,她是真的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嗯哼。有位同志咳嗽了一下,問,你們以前,發生過關系嗎?
什么關系?沒有沒有,我怎么可能和他有關系?
嗯…小譚,你們以前是不是兩個人經常一起出差?另外一位同志問。
譚淑珍點點頭,又趕緊搖頭,不是兩個,是三個,還有老年,都是他開車送我們的。
那到了杭城呢?老年在哪里?
他回家了呀?譚淑珍覺得頭疼欲裂,也不知道是昨晚的酒沒醒,還是被王玲花打的,這兩個同志又很煩的,都問這些無聊的問題。
從昨晚到現在,譚淑珍一直云里霧里,她不知道時間是怎么一點點過去的,更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會不會是真的。
“小譚,昨晚的事情,你真的一點想不起來了?”那位同志,又問了一遍。
“你們去問沈琳琳啊,她和我在一起。”
“我們已經問過她了。”
“那她說怎樣,就是怎樣,她沒有喝多吧?”譚淑珍不耐煩地說。
兩位點了點頭,其中一位,又繼續前面的話題:
“小譚,你們以前出差,老年走后,你們是不是就兩個人在一起?”
譚淑珍老老實實地點點頭,心想,總共三個人,走了一個,還不是剩兩個。
“你們經常一起吃飯,經常一起宵夜,你很喜歡吃海鮮,你們經常去近江海鮮大排檔,對嗎?”
譚淑珍點點頭,這些都沒錯。
“還有,有一次,在群英飯店,你生病了,毛行長去買來了藥,送到了你的房間,對嗎?”
譚淑珍說對,是有這么一次。
兩位同志互相看看,合上了本子,他們覺得,事情真是簡單明了,就那么回事,一個上司和一個下屬,經常利用出差的時間茍且,兩個人以為是在外地,沒人看到,太過大膽,結果被群眾發現,誤以為是賣淫嫖娼的舉報了,被抓個正著。
至于譚淑珍不承認他們之間有關系,呵呵,他們以前調查類似的事情,就沒有幾個承認自己有關系的,特別是女同志。
“譚淑珍,你這個婊子!你給我滾下來!你有種勾引別人的老公,你就敢作敢當,不要當縮頭烏龜,不要當縮頭的婊子!”
樓下傳來了王玲花的罵聲,譚淑珍一聽到她的聲音,就哆嗦了起來,就覺得屈辱,眼淚撲簌簌地滾了下來。
“譚淑珍,你這個婊子!你不是以為你是金逼,你不是以為你那里噴香,男人都想要嗎,你給我滾下來,把你的金逼給大家看看,看我把不把你撕破,譚婊子,你快給我滾下來!”
王玲花在下面不停地罵著,罵得很難聽,她把自己從小在村里聽到過的,農村婦女所有罵人的話都想起來,罵了出來,不堪入耳,文化系統院子里的人,哪里見過這種陣仗,他們一個個遠遠地看著,連一個敢過來勸的人都沒有。
也都知道王玲花是什么人,不好惹,也惹不起。
譚師母走過來,和兩位同志說,你們聽聽,她在說的都是什么骯臟的話,這還是人話嗎?你們就不能管管?
那兩位同志有些為難地說,這個,我們還真的很難管,只能等下下去的時候勸勸她,這樣影響不好。
“什么話,你們這說的是什么話?”老譚沖過來,逼問他們:“你不是來調查事情的嗎,這種事,你們不管誰管?”
有位同志也有些惱了,他說:“我們還真管不了,老同志你倒是說說,我們怎么去管她?再說,怎么說,她也是受害者。”
譚淑珍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們:“她是受害者?那我呢,我就不是受害者?”
兩位同志站起來,覺得今天的工作可以到此為止,他們告辭走了。
到了樓下,王玲花一看到他們從樓道里下來,就知道他們是干什么的,跑過來問道:
“你們是不是從那個婊子家里出來,那個婊子是不是在家里?好啊,看我不上去收拾她!”
王玲花說著就要沖上樓去,沖上樓可是會出事情的,他們兩位,這時就有責任管了,他們趕緊一人一邊把她拉住,一邊勸著,一邊往外面走。
“作孽啊,這都是什么事情啊!”譚師母哭了起來。
“什么事,你女兒干的好事!”老譚氣憤地說。
“什么好事,我干了什么了?”譚淑珍朝老譚吼著。
“我不知道你干的什么好事,你沖我吼什么,你有本事你下去,你去沖著那潑婦吼啊!”
老譚罵著,譚淑珍霎時就沒有了勇氣,讓她一個人去面對王玲花的張牙舞爪,譚淑珍實在是有點害怕。
譚淑珍在家里躲了三天,這三天王玲花時不時地就會到樓下罵陣,譚淑珍終于忍不住了,她覺得沒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就一命換一命,她從廚房里拿了一把菜刀想沖下去,被譚師母死死地攔住,她想到窗前和王玲花對罵,又被譚師母死死地拉住。
老譚罵道:“你以為是吊嗓子好聽?你不嫌丟人,我們還嫌丟人!我們腆著這張老臉,還要在這里活下去,你就高抬貴手吧。”
老譚這么罵著,譚淑珍頓時沒了脾氣,這里畢竟是父母的家啊,譚淑珍只能嗚嗚地哭,她不知道,自己除了哭還能干什么。
第四天的時候,馮老貴帶著女兒來了,馮老貴還帶來一本存折,和他們的結婚證,馮老貴說,珍珍,我想了幾天,我覺得我們還是離婚吧,這樣的日子,我真的受不了,這是你賺的錢,一分沒用,我都給你存在這里面,現在還給你。
馮老貴說著,就把那本存折遞給了譚淑珍。
譚淑珍看著他,冷笑道:“老貴,我沒想到,你有一天還會提出和我離婚。”
馮老貴聽了這話,也抬起頭,看著譚淑珍冷冷地說:“對,我這是自找的,我當初根本就不應該高攀。”
話說到這個份上,還有什么可說的,兩個人去了民政局,離了婚,女兒歸譚淑珍,房子本來就是文化局分給他們結婚用的,譚淑珍想繼續住,就一人住一間,不想,就馮老貴一個人住,民政局的工作人員,連問都懶得問。
他們也早就聽說譚淑珍的事情,用腳趾頭想想,在這里會看到她,都不覺得奇怪。
他們都有些同情馮老貴。
離完了婚,譚淑珍帶著女兒,就住在了父母家里,每天連門都不敢出,她沒有去上班,銀行也沒有人打電話過來給她,就像她當初離開劇團一樣,大家都當作沒有這個人一樣,譚淑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什么。
是自動離職、開除、休假、還是正常上班?她當時不去劇團,每個月李師母還會把她的工資送過來,讓她知道,自己還是劇團的人,可現在這樣算什么呢?
譚淑珍也不好打電話問,就是想問,也不知道問誰,原來在銀行,她關系最好的就是毛行長和王玲花,她能去問他們嗎?
譚淑珍試著打電話問過沈琳琳,沈琳琳電話一接,反過來問她,珍珍,你什么時候來上班啊,怎么這幾天都沒有看到你?
譚淑珍從她的話里,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譚淑珍趕緊就把電話掛了。
沒有去上班,也沒有去施老師那里練習,每天嗓子都哭得嘶啞的,還練什么練,譚淑珍就是連吊嗓子都不敢吊,就怕她這里一開腔,下面王玲花就冒出來了。
王玲花還是會到樓下來叫罵,她的罵陣時間全無規律,有時候是一大早,大家還沒起床,她就來了,有時候是上班上著上著,感覺氣不過,就跑過來罵一陣,再回去上班。
有時晚上都洗完澡了,準備睡覺,看到睡在客廳的毛行長就有氣,走過去踢兩腳,然后噔噔噔噔下樓,到譚淑珍家樓下又罵一頓。
小武來過兩次,把王玲花勸走了,譚淑珍在樓上聽到小武的聲音,眼淚就流了下來,覺得自己飄飄蕩蕩的心,好像一下子有了底,終于可以伸出頭,透一口氣。
但小武也不可能天天在下面守著,或天天跟著王玲花,王玲花這神出鬼沒的,誰料得到。
文化系統宿舍院子里的住戶,開始是好奇,還覺得這王玲花罵人的功夫真是博大精深。
后來就煩不勝煩,又知道這不是好惹的主,在她面前,連吭也不敢吭一聲,只能是碰到老譚和譚師母的時候,陰惻惻地問,珍珍什么時候回去啊?
意思是,什么時候能還我們一個清凈,很多人家里還有小孩呢,這每天接受的都是什么教育?
他們不知道譚淑珍已經和馮老貴離婚,越劇團她是已經回不去了。
搞得老譚和譚師母,除了迫不得已出趟門,現在連散步都不敢出去散步了。
王玲花在下面罵罵不過癮,還會跑到樓上來,“砰砰砰砰”地敲門,譚淑珍想沖出去,被譚師母堵在自己的房間里,譚淑珍只能大叫,王玲花聽到譚淑珍的聲音,就罵得更起勁了,罵人,譚淑珍怎么罵得過她?
譚淑珍很快敗下陣來,丟盔卸甲,再來砸門,一家三個大人都不敢作聲,只要女兒在哇哇大哭。
譚淑珍連家門也不敢出,她可是永城的名人,她自己都想像得出來,只要她出去,背后會有多少的人在指指點點,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你得意的時候爬得有多高,你跌下來的時候就會有多慘。
譚淑珍覺得自己現在,從曾經的永城小姐,已經摔成了一個人渣,在永城,她已經待不下去了,心里就盼望著,十一月早一點到了,自己能早一點去北京。
北京的比賽之前,會有一個星期的集中培訓,只要給自己這一個星期的清凈時間,自己肯定會把所有的一切都拋之腦后,全力以赴調整狀態,爭取拿到好成績。
那個時候,自己的影響波及全國,一定會有很多的單位會要自己,自己就不回永城了。
十一月的中央電視臺青年歌手大獎賽,現在成了譚淑珍生命中唯一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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