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十一月份,整個生活區都建成之后,張晨把喬司的昭美婚紗也搬到了下沙廠里,雖然大門口還是掛著半畝田和昭美婚紗兩塊牌子,但實際上,這兩個廠已經合并在一起,這樣就節省了大量的后勤和辦公室的人員。
趙志剛擔任浙江半畝田服飾有限公司的總經理,趙志龍擔任副總經理,兼著浙江昭美婚紗有限公司的總經理,服裝和婚紗,區別還是很大,所以他們從內部,還是做了一定的區隔。
兩家工廠合并之后,有兩千六百多人,無論是從工廠的規模,還是工人人數,在國內的整個服裝行業,都排名前列。
張晨在動感地帶的樓上,成立了一個浙江昭美集團,下轄浙江半畝田服飾有限公司、浙江昭美婚紗有限公司、浙江昭美進出口有限公司、浙江動感地帶體育休閑用品市場,上海松江昭美物流產業園和杭城、上海、北京的半畝田服飾專賣店,還有湖畔油畫館。
喬司的工廠搬遷之后,那里整個廠區就空了出來,張晨本來想出租掉的,但劉立桿從市規劃局得到消息,說是喬司那一片的改造可能會提前,因為杭城市政府請求把蕭山和余杭兩個縣級市,撤縣改區的報告,國務院已經原則上同意。
一旦正式批復,張晨他們門前的那條路,是連接原來余杭市市府所在地臨平鎮,和杭城主城區的主要通道,而喬司鎮,也介于臨平鎮和杭城主城區的中間,那里馬上要進行道路的擴建和市容改造,這樣的話,張晨他們工廠,和邊上的華日冰箱,都需要進行整體拆遷。
既然如此,張晨就覺得沒有再出租的必要了,索性讓它空在那里,只派了兩個保安過去傳達室守著,不要讓大量的乞討人員進駐。
還有那些一直在四周轉悠,騎著三輪車收破爛的,他們說是收破爛,但一不小心,你連房子上的門窗都會被他們拆走,抓到他們,他們還振振有詞和你說,那是撿的。
看著喬司廠里,那幢還是嶄新的廠房,想著它就這樣被拆了,真是可惜,但也沒有辦法,現在不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而是計劃,根本就趕不上領導的想法。
隨著“經營城市”和“住在杭城”口號的提出,發展房地產,幾乎變成了整個杭城的重中之重,包括蕭山和余杭的撤縣改區,其源動力,也是為了增加杭城的土地資源。
在這樣的背景下,其他所有的行業,都必須為“經營城市”和“住在杭城”讓道,就不奇怪了。
而既然是經營,那就千變萬化,也不奇怪,誰經營會按計劃經營,而不是隨機應變?
到了這年的年底,隨著蕭山、余杭兩區將并入杭城的緊密的鑼聲,還有一件大事提前發生了,那就是二OOO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杭城蕭山國際機場首航。
二OOO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晚上九點半,杭城筧橋機場正式結束航班并轉場,也結束了它軍民混用的歷史,回歸為軍用機場。
三十日零點,杭城蕭山國際機場正式對外開放。
隨著蕭山國際機場的開通,杭城和世界的聯系更緊密了,最高興的,還是徐巧芯,現在出國,不用全部再去上海乘飛機了,很多航班,直接從杭城出發就可以,同時,大小客戶,也不用全部去浦東機場接送,有很多,直接去蕭山機場接送就可以。
張晨最關心的,是他發現,現在從杭城去海城,有了直達航班,不用再到廣州轉機,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了去海城的欲望,但可以去三亞啊,再有半個多月,就是春節了,小昭還在煩惱今年春節去哪里,對,張晨當即決定,今年春節,就帶全家去三亞。
他馬上把這個決定和小昭說了,他說,我查過了,重慶有直接到三亞的航班,到時候,讓小樹帶著爸媽,直接從重慶去三亞,我們在三亞碰頭。
小昭說好啊,那我去訂酒店了。
張晨說好。
劉立桿很想讓譚淑珍也一起去三亞,譚淑珍說,不行,我已經答應老譚,今年帶著向南回永城過年。
一說起老譚,劉立桿馬上閉嘴了,過了一會,他和張晨說,那你們收留我這個孤老頭。
張晨罵道:“滾,好好在家里,陪老劉他們過年,跑來跑去干嘛,真的想跑,你可以春節之后,和譚淑珍向南一起來三亞,我們在三亞等你。”
劉立桿還沒有說,譚淑珍說,這個可以,我們還沒有去過海南。
這樣就定下來了,他們年初三飛到三亞。
每次,張晨到廠里的時候,都會去廠房的房頂走走看看,在這里走走看看,他有一種踏實的感覺,覺得一切總算是可以穩定下來了,張晨喜歡這種穩定的感覺,但回頭想想,自己這些年,怎么還是感覺在漂泊,在這一個城市里漂泊。
先是去四季青開店做批發,后來是在三堡辦廠,去延安路開專賣店,延安路專賣店開了不久,又去兼并群英服裝廠,三堡廠里,就沒有清靜的時候,一直都在造造造,被訂單追在后面跑,接著是搬廠,把群英服裝廠搬到了三堡。
同時又是搬家,從三堡搬去了“錦繡家園”。
不管是搬廠還是搬家,說起來是幾天的事情,但其實每搬一次,就脫一層皮,勞心勞力。
接著是建動感地帶,建湖畔油畫館,買喬司的廠,喬司的廠買來之后,也是不停地擴大生產,不停地造造造。
不僅杭城如此,上海不也一樣,經歷了多少的變化啊?
張晨感覺自己這幾年,從來就沒有停下來過,但也就是在這樣不停的變化中,公司的人多了,規模擴大了,大到了自己感覺都有點力不從心。
然后,三堡又要拆了,下沙又要造了,到今天,總算是穩定下來了,張晨心想,應該不會再有什么大的變化了吧?雖然喬司還要拆,但自己已經做好了準備,第一次,他是已經準備著他們來拆,而不是自己被趕著跑。
準備好了,心里就沒有那種慌張和煩躁的感覺。
張晨深吸了口氣,看著眼前的下沙開發區,一月初的天空,黑得快,他看到開發區路上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一條條規整的路,把整個開放區切成了一個個方塊。
一家家廠區里的路燈和草坪燈都亮起來了,開發區的企業,占地都很大,工廠里有大片的草坪,比較起來,張晨他們的工廠,土地的利用率已經是很高了。
張晨看著眼前的一號路,從這里,看得到“慧娟土菜館”的燈箱亮著,人進進出出的。
他想去吃豆腐煲和大腸煲,看看手表,還不到六點,張晨決定遲點再去,他想起來,自己雖然又去了好多次慧娟那里,但一直都沒有說上什么話,和他一起去的人,都以為他不認識慧娟。
沒有人知道,這個店還是張晨幫助一起開起來的。
張晨自己也覺得奇怪,自己和慧娟什么事情都沒有,純粹只是幫了她一次忙,但為什么,自己好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他沒有和小昭說,也沒有和劉立桿說,他和慧娟之間的事,是他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他們幾乎,連電話也不會通。
慧娟好像也很配合,也和他一起守著這個秘密,從來沒有和人說自己認識張晨,每次小昭去的時候,張晨感覺得出來,慧娟就特別地小心,雖然她一直靜靜地打量著小昭,但努力地避免著和她說話,避免著更進一步的接觸。
張晨搖了搖頭,不禁笑了起來。
張晨今天,很想和慧娟好好聊聊,問問她最近怎么樣了,他決定遲點再去,等到她店里沒有什么客人的時候再去。
張晨回到了樓下,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打開電腦,再打開MSN,張晨看到鄭慧紅在線,想起自己很久沒有和鄭慧紅聯系了。
張晨打了行字:“你現在怎么樣?”
鄭慧紅馬上發了一個笑臉,然后寫:“很忙很忙,快要忙神經了。”
張晨說:“是啊,你們公司,和馬老師現在名氣都很大。”
鄭慧紅發了一串的大笑,接著說:“都是浮云。”
張晨不禁笑了起來,看得出來,鄭慧紅的情緒很高。
“張總,聽說你們搬廠了,新廠很大很大?”鄭慧紅問。
張晨說對。
“等老萬回來,我們一起去廠里玩。”
張晨說好,歡迎。
鄭慧紅最后留了一句:“也不知道廠里那些家伙,還認不認識我。”
張晨回答:“沒人敢忘。”
“對,敢忘我就砍他們。”鄭慧紅說。
張晨笑臉加文字:“霸氣!”
“那是,我現在胳膊都忙粗了。”鄭慧紅說。
張晨大笑,說:“你繼續忙吧。”
鄭慧紅又發了一串的笑臉。
張晨微微笑著,他覺得鄭慧紅的性格,好像比以前開朗了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那個馬老師忽悠起來的。
他們現在,很像是上井岡鬧革命,革命的人,再累再苦再艱難,都會保持著革命的樂觀主義精神。
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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