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回來了,張晨問,小樹他們已經走了?
小武說沒有,動車票很緊張,他們只能買到下午一點多鐘的。
小米在邊上說,是的,動車開通后,很多原來自己開車去杭城的,現在都坐動車走,你們杭城來上海的也是,早班車來了,辦完事,下午就回去了,不要太方便,不過,就是票很緊張,特別是中間時間段的,一般都要攜程網上先訂。
“還有好幾個小時,那他們就在車站里等?”張晨問。
小武說對。
小米說:“沒事,南站很大,吃的玩的都有。”
小武也說,小樹說了,他就帶他們在南站吃中飯。
三個人正說著話,譚淑珍和劉立桿也回來了,張晨他們四個,就起身準備回去,小米和他們說,要么在這里吃了再走。
劉立桿說不吃了,我們不如到高速服務區,吃臭豆腐去。
劉立桿一說臭豆腐,張晨口水也來了,是的,高速服務區里,那油炸紹興臭豆腐,確實是太好吃了。
四個人馬上就出發了。
坐到了車上,張晨滿腦子想的都是前面和小米說的話,這是一次看似很隨便,并沒有事先計劃的聊天,但卻讓張晨感覺到了一種危機,一種迫切性,他覺得這幾年,自己一直是被事推著走,都是被動的應付,很少主動去改變什么。
包括公司的業務也是,除了湖畔油畫館和動感地帶,還有松江的物流基地,這三個地方,因為它們本身的特性,相對很穩定以外,其他地方,感覺很忙亂。
特別是半畝田服裝這塊,起伏很大,這種起伏,有外在的原因,比如各地的專賣店,不斷地在被拆遷,商場部分的銷售,也落入了小米說的窘境,如果沒有主動的調整,張晨隱隱覺得,這一塊很有可能會出現危險。
還有一個問題,是他迫切需要考慮的,那就是明年,淮海路的房子就要交付了,他接著還要再開一家半畝田的專賣店嗎?這可是和他們上海公司整體的調整息息相關的,要是準備繼續開專賣店,小米這里,就不可能把重點放在私人訂制上。
他們的私人訂制業務,是在專賣店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但這兩年,顧客的需求變化太快了,他們自己的產品,早就不入私人訂制這部分客戶的法眼,對她們來說,不管張晨承認不承認,她們都覺得,半畝田的檔次太低了。
而且,張晨也不是今天才感覺到,其實是專賣店還在的時候,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專賣店這種模式,正在走下坡路,不光他們半畝田的專賣店,其他所有的品牌的專賣店,差不多都是這樣。
取而代之的,是在大的購物中心里,像老孟樓下,和劉立桿他們杭城中心的裙樓里,那一條條世界名品街。
這種店中店的模式,張晨其實很早就看好了,他的動感地帶,采用的就是這種模式,這也是讓他整個動感地帶,這么多年過去,還不需要內部調整的原因,秋濤路上的那些家電市場、照相器材市場,原來的那種攤位模式,早就不適應,被迫做出改變了。
而這些世界名品街,恰恰就是小米說的,拒絕他們品牌進入的,在這些百貨業者的眼里,世界是不包括中國的,一條世界名品街,如果可以,他們是巴不得連中文字也不要出現一個。
劉立桿和譚淑珍見張晨上了車就悶悶不樂的,好像一直在想著什么,都以為他這是因為張向北走了,心里有些難過。
劉立桿問:“怎么,張晨,接下來要當孤老頭了,感覺前途茫茫?”
“滾你的,我是在想公司里的事。”張晨說。
“公司里什么事?”譚淑珍問。
張晨就把自己前面和小米的對話,還有自己的想法和他們說了,譚淑珍說,確實是到了要好好考慮的時候了,張晨,其他不說,我現在買衣服,首選的就是杭城中心,我喜歡去那里。
“那是我們自己的地盤,你當然要去那里。”劉立桿說。
“我想都沒想過這個。”
譚淑珍白了劉立桿一眼,她和張晨說:“張晨,你想想,我們最早開的專賣店,里面有一個天井,可以坐,大家稀奇死了,那幾張椅子,幾乎都沒有空的時候,現在誰還稀罕這個,我在杭城中心,逛累了,就可以去咖啡館坐坐,喝杯咖啡,餓了就吃點東西。
“還有,專賣店的話,現在停車也不方便,人也嫌太多,現在誰愿意人擠人啊。”
“服裝也已經不適合你了吧?”張晨說,“譚淑珍,你現在還會穿半畝田的服裝嗎?”
譚淑珍愣了一下,臉微微一紅,她說,好吧,張晨,老實說,不會了。
“這才是問題的根結。”張晨說,“原來,我們的半畝田,在消費者眼里,可是大品牌、高級貨,那個時候,杭城稍稍有名氣的人,誰不是穿我們半畝田的服裝,從電視臺主持人到銀行行長,誰不是?提著一只半畝田的購物袋在街上走,都是很有面子的事情。
“現在呢,我們再怎么努力,也就是一個大眾品牌,最多算是大眾品牌里還不錯的牌子,像你譚淑珍這樣的人,那些世界名牌都已經讓你挑不過來了,你怎么還可能去光顧半畝田,品牌已經把人群分開了,你譚淑珍,已經脫離大眾品牌了。”
“對,張晨,你說的很對,確實是這樣,所以,再走回頭路,把原來的路重走一遍,我覺得已經沒有意義,也是浪費。”譚淑珍說,“你的擔心和顧慮很有道理,不光光是淮海路,包括延安路也一樣,再有那樣的店面,你要重新去開專賣店,我都覺得不合適。”
“也不劃算了吧,張晨?”劉立桿說,“這兩個地方,要不是你自己的房子,你想想,現在租金需要多少?張晨你現在一件衣服,還能賺幾個錢?不要賣衣服賺到的錢,還不如直接把這地方租給別人。”
張晨笑道:“其實早就已經倒掛了,延安路店還開在那里的時候,我看過,我一個店每天的營業額,還比不上邊上劉大哥和王敏生他們,那么小一塊地方,賣奶茶和蛋糕的營業額。”
“還有人員,他們那里總共才四個營業員,我們店里,最少的時候也要三十幾個人吧?”譚淑珍說,“人員工資,以前不覺得,只占很小的一個比例,現在是越來越重了。”
“張晨,你現在收入增長最快的是哪里?”劉立桿說。
“從收入來說,那就是動感地帶和二貨這里了,不過,沒有什么參考意義,這兩個地方的收入都是死的,它們增長,就因為這兩年租金漲得太快,都快漲一倍了,還有就是電子商務那塊,那個增長很快。”張晨說。
“土香園呢?”譚淑珍問,“我看土香園的生意,一直都很火爆。”
“也增長不少。”張晨笑道,“不過那個,就業務量來說,酒店你們也知道,有天花板的,你生意再好,包廂就那么多,飯點就那么長時間,翻臺翻一次,也就差不多了,它增長的原因還是因為物價上漲,原來吃一桌三四百,現在需要五六百。”
“張晨,那你有沒有想過,淮海路和延安路這里,以后干脆開酒店,再來一個上海土香園和杭城土香園?”譚淑珍說,“你張晨不是要靠租金吃飯的人,收租金,你已經有動感地帶和松江的物流園了,開酒店我覺得不錯,地方是自己的,關鍵是你還有慧娟啊。”
“對,對,珍珍這想法不錯。”劉立桿叫道,“不管這世界怎么天翻地覆,酒店都有它存在的價值,飯總是有人去吃的,你三亞那個,開起來不是也不錯嗎?三亞那么小的地方,生意都不錯,杭城本來酒店生意就好,但城里,做你們土香園那樣的菜的,還真不多。
“你下沙那個,只是開發區的一個配套項目,杭城城里的人,不是有事情去下沙,很少有專門跑過去吃飯的,要是延安路有,去的人肯定很多,淮海路就更不用說了。”
“張晨,我想起來了,你可不光有慧娟,還有那個傅胖子,‘組庵湘菜’也是一個招牌,這些可都是你自己的資源,別人想找都找不到的。”譚淑珍說。
劉立桿和譚淑珍兩個一唱一和,張晨也被說的心動了,這兩個地方,如果是用來開酒店,還真是太適合不過,面積不大不小,正好適合經營他們這樣有特色的菜品。
這幾年酒店也在變化,原來是超大規模的酒店和小飯店才有生存的空間,大家請客,都喜歡去大酒店,個人吃個便飯,喜歡去小飯店,去那種街頭巷尾的蒼蠅蚊子館。
但這幾年開始變了,大家請客,更喜歡去有特色的店,而不是大但大同小異的大酒店,個人吃個便飯,或三五好友吃飯,也開始嫌棄小飯店環境太差,連上個洗手間都不方便了。
這樣,原來那些中不溜秋的飯店,反倒變成了香餑餑,張晨兩個地方,各一千多平方的面積,大小正好,而從時間上來說,也正好可以銜接上,等于是上海淮海路的店開張營業之后,杭城延安路的房子,差不多也交付了,可以接著籌備。
“還有,張晨,你想過沒有,你這兩個店,本身就在兩個購物中心里,那里客流本來就多,最主要的是,停車不成問題,現在誰愿意跑去那種車都沒有位子停的地方吃飯?”譚淑珍說。
“到了,吃臭豆腐了!”小武開著車,轉進了嘉興服務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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