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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你就這么恨我嗎?

  李密指著朱拂曉,越罵心中越暢快,只罵的是酣暢淋漓,整個人神清氣爽,目光中的戾氣不斷消散。

  “該死的混賬,你父子當年如此欺辱于我,如今落得我手中,卻是活該。”李密指著朱拂曉的鼻子罵了足足有一刻鐘,只罵的是渾身大汗淋漓,扯開了身上的衣衫,整個人精神亢奮的拔出腰間的長刀:

  “當年我不是你的對手,沒有機會斬了你,出了我心中的這口惡氣。但天見可憐,你竟然落在了我的手中,當真是風水輪流轉,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李密拔出腰間的長刀,指著朱拂曉鼻子:“狗賊,別說爺爺我欺負你,給你個自己選擇的機會,你想怎么死?”

  朱拂曉不語。

  李密看著朱拂曉,看著那神似的體魄,長刀猛然割裂寒風斬了出去:“今日我便取了你的狗命,祭奠老夫數百年來的夢魘,叫老夫出一下當年的那口惡氣。”

  李密意氣風發,鋼刀裹挾著呼嘯,徑直向朱拂曉頭頂劈開,欲要將其豎披成兩半。

  眼見著那長刀距離朱拂曉頭頂三尺,只要再過一個呼吸,便可將其劈的血肉橫流,可不知為何,那面具下的目光猛然射出,與李密的眼神碰撞。

  那眼神是如此熟悉!

  熟悉到李密做夢都能夢見。

  一股寒流自后背躥起,李密不知為何只覺得身軀僵硬,那裹挾著疾風的長刀,卻是再也斬不下分毫。

  李密只覺得自家身軀仿佛是本能一般,意志想要將長刀斬落,但是自家的大筋卻死死的拽住骨頭,不敢有絲毫放松。

  長刀停在了朱拂曉頭頂的一尺之處,那一遲就仿佛是天塹,驚得李密猶若是遭遇雷擊一般,猛然間手中的長刀拖拽了回來。

  所有的意氣風發酣暢淋漓,盡數都化作了恐懼。

  之前有多意氣風發,此時就有多恐懼。

  “這…這…這…你…你…”李密一陣精神恍惚,然后許久后搖了搖腦袋,猛然甩了甩頭,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朱拂曉,半響過后在定睛細看,那熟悉的眼神消失,之前的一切仿佛是錯覺。

  “邪門了,眼神也這么像,差點將老子嚇死。”李密深吸一口氣,目光中露出一抹駭然:

  “看來老子的心魔還是太深。”

  “老子我今日非要斬了你,滅了我心中的魔障。”李密咬了咬牙,然后長刀又一次劃破虛空,向著朱拂曉斬來。

  依舊是同樣的眼神,沒有任何氣勢,就那般靜靜的看著自己。

  不知為何,每當一接觸到那眼神,李密就覺得自己的氣勢像是泄了一般。

  筋骨明明是自己的筋骨,身軀也依舊還是自己的身軀,但卻仿佛遭遇到了天敵一樣,手中的長刀再也斬不下去。

  長刀依舊是落在了朱拂曉頭頂三尺,然后碰到那熟悉的眼神,李密就再也斬不下去了。

  “造孽啊。這小子究竟給我留下了多大陰影。”李密將手中長刀扔在地上,頹然的坐在枯葉上:“我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不但不敢面對他出手,就連面對與他相似的人,連出手的勇氣都沒有。”

  說完話李密面色頹然的擺擺手:“你們走吧。”

  既然殺不了人,還留在這里作甚?

  他現在只想靜靜,祛除了自己心中的魔障。

  “你就那么想殺我?你心中就那么恨我?”

  就在李密頹喪的坐在那里,對自己惱恨不已之時,忽然只聽耳邊傳來一道悠悠的聲響:

  “要不是我,你怎么會有千秋不老之軀。天人才不過八百年大限,而你的壽數何止萬載?我對你也算是有恩,你就這么恨我?”

  聽聞耳邊話語,李密猶若受驚的兔子,猛然躥起身,駭然的看著朱拂曉,驚疑不定的道:“見鬼!見鬼!你這話真的是見鬼。你究竟是誰?”

  朱拂曉摘下面具:“人的面孔可以變,但很多東西是烙印在靈魂中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

  朱拂曉看了李密一眼:“我正好缺了一個馬夫,身邊缺少了一個伺候的人,你以后就跟在我身邊吧。”

  說完話朱拂曉轉身登上馬車。

  李密驚疑不定的看著那馬車,又看看裝作老實人的趙元陽,此時站在那里竟然不知所措。

  “驅趕馬車走吧。”趙元陽將韁繩遞給了李密。

  “你當真是道君?”李密呆呆的上前接過韁繩,然后木木然然的牽扯著馬車,在叢林中走了一會,方才問了一聲。

  又何必問?

  在牽起韁繩的那一刻,他心中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你不是已經消失了嗎?”李密坐在馬車上,裹住身上的棉衣,像是一個小老頭般,驅趕著馬車。隨著心境逐漸恢復了平靜,李密李治回歸,問了一聲。

  “又不是死了。”朱拂曉道了句。

  李密不再言語,朱拂曉也不再言語。趙元陽帶著那天魔身軀向徐州趕去,還要將這身軀安置妥當。

到了晚上  李密停下馬車,在野外升起篝火,然后獵了三只兔子放在架子上燒烤。

  一邊姜黎好奇的看著李密,眼中滿是疑惑,他總覺得自家哥哥有秘密。

  自從那一日后,她的人生就全都變了。

  吃著精米飯,穿著綾羅綢緞,以及各種不可思議的食物,超出了自己見識的各種事情。

  從那日起,她讀書識字習武,從此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哥,他不是想要殺你嗎?”姜黎偷偷的看向李密。

  “他不敢。”朱拂曉笑了笑:“你以后有事情,盡管就吩咐他去辦。”

  李密此時持著兔子過來,將烤好的兔子遞了過來,眼神中露出一抹笑意:

  “道君,您吃吧。”

  朱拂曉接過兔子,不緊不慢的吃了一口。

  朱拂曉沒有說話,李密也沒有多說。

  許久后姜黎去了馬車中熟睡,朱拂曉看向李密:“當年清河郡究竟發生了什么?”

  李密聞言苦笑:“我要是和你說,我當時正在沉睡,蛻變侯爵你信不信?”

  “等我出關后,已經變了天下,就連瓦崗山都被人給摧毀了。要回不是我提前躲入深山老林內蛻變,只怕是蛻變的時候要遭人暗害。”李密苦笑:

  “等我出來后,天下間已經變了乾坤。諸圣傳道天下,宇文成都與李世民南北交戰,杜伏威更是稱霸一方。于是我出手滅了韓明亮,奪取了瓦崗山,重建瓦崗山基業。”

  “是這樣嗎?”朱拂曉雙手插在袖子里。

  他倒是有幾分明悟,當時自己與天道交戰,天道自然會有意無意的壓制所有與自己有關的事情。

  “也不怕你惱。等我出關之后,聽說清河郡被人摧毀,翟家成為了喪家之犬,我那時只以為你已經死了,心中不知有多高興,可惜就是沒有手刃仇敵,難免有些遺憾。”

  李密看著朱拂曉,篝火下目光里滿是滄桑。

  朱拂曉不語,面孔里滿是陰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么?究竟發生了什么?”

  “我當年也找尋過翟家人的蹤跡,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比較貪心,想要看你有沒有給翟家后人留下什么底蘊,所以游歷天下一百多年,最終在長安發現了翟家之人。”李密看著朱拂曉:

  “那一只是小公子朱光留下來的,已經隱姓埋名,在長安城做一個大戶人家。我當年本想去翟家看看,卻被李二帶著李元霸給擋住了去路。那李元霸簡直是不是人,我就算是不死之軀,卻也依舊擋不住那李元霸的一錘之力。”

  “可惜,五十年前李元霸壽數耗盡,不得不做化。否則這天下哪里還有宇文成都與杜伏威折騰的機會。”李密道。

  “你是說翟家的后人隱居在長安?”朱拂曉若有所思。

  “不錯。有一部分隱居在長安,還有一部分在雁門關白五的手下。”李密道。

  朱拂曉聞言不語。

  “朱丹呢?李紈呢?”朱拂曉問了句。

  “不知道。朱丹去了徐州城,就再也不見了蹤跡。至于說李紈,我就不曾聽聞過她的消息。”李密搖頭:

  “此事你或許可以問問李二,李世民那小子必定知道。”

  “此去長安,必然查個水落石出。”朱拂曉道了句,火苗倒映在他的眼中,一抹殺機叫黑夜更加冰冷了三分。

  “你…你怎么換了一副樣子?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李密看著朱拂曉,終于忍不住問了句:“就連血脈都換了,體內流淌的不再是翟家血脈,否則我當時必然會一眼就將你認出來。”

  “我當年閉關修煉,又有突破之后,直接轉世輪回。可誰知在醒來后就是五百年后了。”朱拂曉感慨一聲,眼神中充滿了訝然。

  聽聞朱拂曉的話,李密驚得頭皮發麻,忍不住失聲驚呼:“轉世輪回?”

  “噓。”朱拂曉看了一眼馬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這世上當真有輪回轉世嗎?”李密瞳孔中滿是不敢置信。

  “你覺得呢?”朱拂曉笑吟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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