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夫子聞言只是淡淡的看了陰種一眼,暗地里罵了一聲:小狐貍。
“老夫只看結果。”說完話院長轉身離去,留下陰種站在院子里唉聲嘆氣:
“究竟那個混賬做的,簡直死無對證。”
確實是死無對證!
白鷺書院死了兩個書生,這件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砸在洛陽城中,不見絲毫波瀾,但是對于天下間的寒門士子來說,卻是一陣滔天巨浪。
也不知道從何處傳來消息,說是朱拂曉為了殺人滅口,將劉廣給毒死了。
當面色悲憤的劉勝來到白鷺書院時,看到那躺在床上,面帶詭異笑容的劉廣,不由得悲呼出聲,整個人匍匐在劉廣身上嚎啕大哭。
尤其是看到劉廣那斬斷的手指,更是瞳孔一陣急劇收縮。
“是誰?是誰害死了我弟弟?”劉勝聲音凄厲,猶若是黑夜中對月咆哮的孤狼。
“有人說是朱拂曉。”旁邊有寒門士子道了句。
“住口!休要胡說八道。”劉勝聞言訓斥了一聲:“朱公子何等身份,豈會對我弟弟動手?”
朱拂曉對劉廣動手?
劉勝第一個不相信。
轉身看向立在一邊的陰種:“陰大人,此事還需給我個交代。”
“令弟死于逍遙丸,此毒位列七十二毒之一。中者醉生夢死,在夢中會實現自己的所有愿望。”陰種道了句:“劉大人莫要著急,我等要將令弟的尸體帶回去,好生查驗一番。日后定會給大人一個交代。”
劉勝眼圈紅潤,只是不斷掉淚,許久后看著躺在床頭的劉廣,起身走出門外,看到了王哲的尸體,腳步不由得頓住:“他怎么死了?”
劉勝如今隱約中為白鷺書院眾位寒門士子的頭領,此時有眾位寒門士子跟隨,聽聞劉勝問話,一人連忙作答:“過橋時不慎墜入水中溺死。”
劉勝聞言不語,許久后才道:“怎么會如此巧合?”
“將事情的經過與我敘說一遍,不可有半分遺漏。”劉勝對著眾位士子道了句。
“那日我等與劉廣兄弟去了禾云樓,劉兄無意間撞見禾云樓大小姐朱丹。然后劉兄就對大小姐起了相思之情,整日里魂不守舍。那王哲等人趁機攛掇劉兄,說是大小姐對劉兄有意,劉兄便親自前去搭訕…”
眾位士子你一言我一語,逐漸將事情經過敘說個清楚明白,不多時就已經將所有的經過都敘說清楚。
“當初是那個蠱惑我兄弟去追大小姐的?”劉勝面露陰冷之色。
“是平日跟著王哲玩得好的幾個人!自從王哲出事之后,這幾個人也不見了蹤跡。”有士子道了句。
劉勝聞言不語,只是握緊拳頭站在庭院內,眼中滿是淚水。
“此事全怪那朱丹,咱們必須要向禾云樓、朱丹討個公道。”有士子低聲道了句。
“住口,休要胡言亂語。此事我自有主張,爾等好生在院中讀書,不可去外界招惹是非,我要親自前往禾云樓走一遭。”劉勝猛然一甩衣袖,向白鷺書院外走了去。
禾云樓上 朱丹越加瘦弱,整個人面色黯然的躺在床榻上,小機靈急的抓耳撓腮,但是卻沒有任何辦法:
“小姐,此事絕不怪你,都是那群混賬的錯。此事關咱們什么事?那些混賬不斷在暗中挑撥,誰能想到那劉呆子竟然如此癡傻?”
“小姐,這一碗燕窩,您快點喝了吧。要是您再繼續瘦下去,公子回來之后,我如何交代?”
“小姐,您就可憐可憐小的吧,將這燕窩喝了。”
“禾云樓是我哥哥的心血,我一時不查,遭人算計,現在整個天下的所有寒門都敵視我禾云樓,敵視我哥哥。禾云樓寄托著哥哥的心血,我壞了哥哥大計,日后有何顏面去見哥哥?”朱丹聲音沙啞,已經哭不出眼淚:
“況且,劉廣因我而死,此事還需給劉勝一個交代,給天下寒士一個交代。”
有些話不是朱丹說的,但那已經不重要了,不管是不是朱丹說的,所有人都會將黑鍋扣在朱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要壓在朱丹的身上。
流言猛于虎,不管某些話是不是朱丹說的,但只要有心人扣在朱丹身上,那就是朱丹說的。
天下那么大,大隋人口三千萬,朱丹總不能去走遍人族每一洲去詢問。
“姑娘,劉勝在樓下求見。”門外傳來小二的聲音。
“他還敢來!”小機靈聞言頓時怒斥道:“這廝弟弟將我們姑娘置于萬劫不復之地,壞了我們姑娘名聲不說,更是壞了公子大事,著實可恨的很。”
“給我將這窮酸趕出去。”小機靈猶若是憤怒的小豹子,對著門外咆哮了句。
“機靈,叫他進來吧。”床上朱丹聞言握住了小機靈的手。
“姑娘,你見他作甚…”小機靈無奈。
“莫要吵了,叫他進來。”朱丹無奈的道:“事情總歸是要面對,總歸是要解決。”
朱丹跟在朱拂曉身邊,學會了朱拂曉為人處世的風格。
不管遇見什么事,都會迎難而上。
小二退下,不多時只見一道人影走來,劉勝來到朱丹的床前,看著短短半個月便骨瘦如柴的朱丹,雙膝一軟猛然跪倒在地:
“見過姑娘。此事錯在劉廣,我那兄弟是個死心眼,給姑娘與公子添了無數麻煩。現如今我那弟弟死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卻要承擔弟弟的罪過,任憑姑娘打罵,只求姑娘留我一命,叫我有機會找到仇人!”劉勝跪倒在地朱丹床前。
劉勝是個聰明人,他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當然不會去遷怒朱丹,將所有責任都推到朱丹身上。
“劉勝大哥莫要多禮,快快起來吧。”朱丹在床上虛弱的道了句:“小機靈,快點將劉勝大哥扶起來。”
小機靈滿臉不愿的上前將劉勝攙扶起來。
“你應該知道,我那哥哥是什么性子,可是半點虧也不肯吃的主。”床上的朱丹苦笑:“你與其想著和我解釋,倒不如想辦法和我那兄長解釋清楚。”
劉勝無奈一嘆,這種事情能解釋得清楚嗎?
朱拂曉性子如何,整個洛陽城權貴就沒有不知道的。
“此事我必定用盡一切辦法,平息了所有負面影響,為姑娘沉冤昭雪。”劉勝苦笑著道:
“只求姑娘保重玉體,千萬莫要因此落下沉珂冗疾。”
朱丹擺了擺手:“現如今洛陽城都在說,是我哥哥欲要殺人滅口,劉兄還是想辦法挽回我哥哥在寒門弟子中的形象吧。”
劉勝苦笑,他一張嘴,如何說得過豪門世家千張嘴?萬張嘴?
“不知朱兄在何處,在下欲要親自賠罪,還望姑娘允許。”劉勝恭敬的道。
朱丹搖了搖頭:“我哥哥正在閉關修煉,此次閉關非同小可,他誰都不會見。若是我哥哥能在此時站出來,豈容這群混賬潑臟水?那個敢觸怒我哥哥的眉頭?”
劉勝聞言苦笑,嘴角多了一抹苦澀:“既然如此,那在下退下便是了。”
說完話劉勝走出屋子:“我一定四處邀請洛陽城的寒門士子,為朱兄證明,為姑娘洗清身上的冤屈。”
劉勝面色難看的走出朱丹屋子,他心中的憋屈誰又知道?
同盟會不單單是朱拂曉的產業,更是他劉勝的心血。
劉勝是同盟會的副盟主,若日后同盟會不斷壯大,棋子遍布天下,朝堂內外,到時候他劉勝憑此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算當朝宰相也做得。
可現在被那些混賬一攪合,所有心血付諸東流,王圖霸業轉瞬成空。
“可是劉勝公子?”劉勝剛剛出了禾云樓,正在想著如何挽回頹勢,只見一個宮中的官差走上前來。
“正是在下。”劉勝面帶疑惑的看著眼前宮中官差:“不知閣下是?”
“咱們乃太子府的內侍,太子傳你覲見,隨咱們走一遭吧。”太監看著劉勝,目光有些不善。
同盟會不單單是朱拂曉的產業,更有太子楊昭在背后暗中站臺,關乎著楊家大業發展。
可現在忽然間就涼了!
劉勝聞言心頭一驚,眉心苦澀又增加幾分,隨著內侍走向太子府。
他身為同盟會的副盟主,當然見過太子楊昭,畢竟同盟會的許多事情,都需要太子府出面打招呼。
劉勝一路上渾渾噩噩的來到了太子府,見到端坐在上首,抱著火爐的楊昭,身軀一軟直接跪倒在地:“罪臣劉勝,拜見殿下。”
“劉勝,你可是辦得好差事。”太子楊昭面色陰沉,心中有滔天怒火。
“此事是舍弟的錯,所有罪責下屬俱都一力承擔,還請太子降罪。”劉勝跪伏在地。
“承擔?你承擔的起嗎?你可知道同盟會意味著什么?”楊昭猛然站起身,縱使以他溫厚的脾氣,此時也不由得踹碎了身前案幾。
劉勝聞言額頭觸地,動也不敢動,任憑楊昭發泄。
“孤王要一個結果!孤王只要結果!”許久后楊昭方才道了句。
“臣一定為殿下拼死效力!”劉勝猛然磕頭,血液順著額頭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