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書院中眾位士子皆已經匯聚而來,數百士子密密麻麻的站滿了場中。
“都到齊了么?”陰種問了一句。
“少了五個人。尤鯀、姜黃等五人不見了!”有書院教習清點人數,此時忽然間面色一變,看著手中的名冊,對著院長道了一句。
院長眉頭一皺,眼睛里露出一抹凝重:“少了五個人?”
“來人,給我搜。務必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體。”一邊的陰種道了句。
然后一眾差役遠去,惹得書院內雞飛狗跳,到處尋找著人影。
此時天空中冷風呼嘯,眾位士子俱都是身軀瑟瑟,站在寒風中發抖。
“熬一些姜湯。”陰種看著瑟瑟發抖的眾位寒門士子,對著手下差役吩咐了句。
差役領命而去,在院子里架起大鍋。
一邊楊玄感等權貴子弟此時面色變了,一雙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院子中來回走動的衙役,宇文成都道:
“他們五個人失蹤,與柴膺的死,必然有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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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做了虧心事,誰心中有數。
尤鯀等五人無故失蹤,叫眾人的心頭蒙上一層陰影。
那邊仵作開口道:“大人,經過檢驗,死者似乎是自殺。體內沒有任何異樣,不存在中毒等異狀,致命處是胸口的傷痕,似乎是兇手自己用匕首刺開的。”
“不可能!你這老眼昏花的老匹夫,我弟弟平日里樂觀的很,怎么會無故自殺?”只聽柴紹猛然站起身,指著仵作的鼻子破口大罵。
仵作雖然只是吏胥,但卻也傲骨錚錚,自家祖祖輩輩都在應天府衙門,在上京城內也是關系深厚,柴紹雖然有些背景,但人家也不差:
“這位公子,還需慎言。老夫幾十年手藝,豈容你污蔑?”
說到這里,轉身看向陰種:“大人,檢驗結果便是如此,不論從屋子中的痕跡,還是地上血液噴濺的痕跡,還是傷口處的痕跡來看,都是自殺身亡。”
“果然如此?”陰種眉頭皺起,接過仵作手書,目光里露出一抹凝重。
雖然說是檢驗出柴膺自殺身亡,但所有人都知道,柴膺是絕不可能自殺身亡的。
他這種花花公子前程大好,怎么會選擇自殺身亡呢?
“混賬,你這狗官怎么檢驗的?我要抗議!我定要向陛下抗議,參你一本。”柴紹此時不斷叫囂:
“我弟弟錦衣玉食不知有多快活,怎么能就這般死了?”
老仵作沒有理會柴膺的話,而是繼續低著頭道:
“大人,此案唯一的疑點就是柴膺的侍女翠花,柴膺臨死前惹出這般大動靜,翠花乃是柴膺枕邊人,不該毫無察覺。”
此言落下,翠花面色驚惶,跪倒在地不斷叩首乞饒:“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啊!小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覺醒來公子就這樣了,小女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
“可曾在屋子內發現迷藥?”陰種收起文書,看向了老仵作。
“沒有迷藥的痕跡。所有杯盞屬下都檢驗過了。”老叟道了句。
待說到這里,卻忽然動作一頓,然后快步來到柴膺身前,鼻子輕輕抽動:“不對勁!柴膺的身上有一股很淡的異香,與洛陽城中各家的香囊絕不一樣,小人差點忽略了過去。”
“異香?”陰種走上前來,低著頭道:“全都是血腥,哪里來的異香?”
沒有理會陰種的話,老叟只是低下頭,一雙眼睛仔細的打量著柴膺身軀,然后高聲道:“取白紙來。”
此時此刻,眾人俱都是一雙雙眼睛望了過來,盯著場中動作。
只見那仵作小心翼翼的拿著毛筆在柴膺的衣衫上掃落,用白色的宣紙接住,一道道白色的細微顆粒緩緩自柴膺的身上脫落下來,墜落在白紙上。
顆粒微不可查,但終究是有形之物。
人群中 朱拂曉瞳孔一縮:“小瞧了天下人,洛陽城不愧天子腳下,奇人異士無數。我本想那柴膺身上的香囊與血腥味可以將迷藥的氣機遮掩過去。可誰知道,如此微不可查的香氣,對方竟然依舊察覺到了。”
顆粒不多,只有二十幾粒,仵作看著白紙上細微的顆粒,根本就不敢呼吸,甚至于生怕一呼吸,就將那粉末吹跑。
“大人,這粉末有致幻之力。”仵作對著那粉末嗅了嗅,只覺得眼前一花,腦海中頓時一陣精神恍惚。
“哦?”陰種眉頭皺起,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然后用鼻子輕嗅。
此時沒了那香囊與血腥味,他倒是嗅到了那粉末的味道。
那味道一入體內,他就知道了這粉末的作用致幻!
“好奇異的味道。”陰種掃視著場中眾位學子:“爾等走上前來辨識一番,且來看看平日里是否在什么地方,嗅到過這種味道。”
此言落下,眾位士子一一上前分辨,只是這種迷藥的味道太過于獨特,這股幽香更是毫不起眼,錯非有人主動提及,平日里眾人就算嗅到也不會注意。
這香味入體,只覺得神魂飄飄,道不盡的舒爽。
五百多位士子紛紛上前,可惜眾人依舊是辨認不出味道的來源。
輪到朱拂曉,只見朱拂曉緩步上前,裝模作樣的嗅了一口,對著那差役搖搖頭,示意并未聞過,正要起身退下,只聽宇文成都道:“朱拂曉,這迷藥應該是你的手段吧。”
“大公子何出此言?為何要陷害我?”朱拂曉轉過身,一雙眼睛看著宇文成都,眼神里充滿了無辜。
“呵呵,別人不知道,但我卻知道,一定是你下的手。”宇文成都呵斥一聲。
陰種與山長等人目光一轉,看向了朱拂曉,眼神里露出一抹好奇。
“宇文公子何出此言?”陰種看向宇文化及。
“因為整個書院中,只有朱拂曉與此人有仇。昨日那柴膺剛剛與朱拂曉產生沖突,當天晚上就死了,不管是放在誰身上,誰能相信?”宇文成都對著陰種抱拳道:
“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柴膺與朱拂曉有仇,想要將朱拂曉趕出書院。朱拂曉必定是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直接下狠手,將柴膺害死。”
“你與柴膺有仇?”陰種目光灼灼,猶若一把利劍,刺在了朱拂曉的心頭。
“是有仇。但我與他有仇,不代表是我害了他,分明是宇文化及想要謀奪我劇本不成,故意栽贓陷害與我。”
朱拂曉面無表情的反駁了一句。
“哈哈哈,栽贓陷害?”宇文成都仰頭大笑:“我且問你,姜黃、尤鯀五人聯合柴膺昨日與你一道起了沖突,現在卻一起死了,你說不是你干的,誰信啊!”
“遍數整個書院,與他們六個有仇的,唯有你自己而已。別人若是無仇無怨,誰會下黑手?”宇文成都目光灼灼的看著朱拂曉。
“宇文兄說的不錯,整個書院就你同時與他們五個有仇,他們同一日死亡,不是你干的,還能是誰干的?”楊玄感道了句:“陰種,可以結案了,此事就是朱拂曉做的。兇手就在眼前,你不將其拿下更待何時?”
聽聞楊玄感的話,陰種面色一變,這位是尚書府的大公子,可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
“朱拂曉,你還有何話說?你若找不出辯解的證據,就休怪本官將你拿下了。”陰種一雙眼睛看向朱拂曉。
“呵呵,我不服。難道就因為我與幾人有仇,便是我痛下殺手?”朱拂曉冷冷一笑:
“不說我有沒有下殺手的本事。沒有任何實際證據,閣下單憑這二人一面之詞,難道就想給我定罪嗎?”
“這位書生,咱們辦案都是先把嫌疑人抓起來,只要到了牢獄,十八班流程下來,不怕你不招。”陰種輕輕一笑:“你要是沒有證就證明此事不是你做的,咱們就只能將你抓起來了。”
不管是現在還是古代,辦案的方法就是,只要你有嫌疑,就將你抓起來,然后到大牢里去審問。
“呵呵,我是沒有證據是我做的,但誰說只有我是兇手?那宇文成都、楊玄感也極有可能是兇手。”朱拂曉冷冷的看著眾人:
“為何不是那宇文成都謀奪我劇本不成,故意將柴膺殺死,嫁禍在我身上?然后想要將我打入天牢,然后暗中謀奪我的劇本?”
“為何不是鬼怪害人?昨夜那柴膺口中高呼有鬼,為何不是惡鬼索命?”朱拂曉雙手抱拳,義正言辭的看著陰種:
“大人若將我下獄,在下無話可說。只是還請大人將宇文成都也一并下獄,因為此事極有可能是宇文成都與楊玄感做的,他們二人想要陷害于我。”
說到這里,看向院長:“還請院長為我做主。”
“朱拂曉,你血口噴人。咱們昨夜在一起喝酒,都可以作證,那個殺柴膺了?”宇文成都氣的眼睛都紅了。
“不錯,咱們昨夜一起和宇文公子喝酒,此事絕不是宇文公子做的。”楊玄感靜靜的看著朱拂曉,似乎是在看一只蜘蛛網上的螻蟻。
“我也可以作證!”
“我可以作證!”
十幾位勛貴子弟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