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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 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馬拉個巴子!”雞冠山上,一陣陣罵人聲。

  “哪個他娘的膽子這么大?入城他媽的劫道!”

  “老子他娘的說沒說過?不要他媽的招惹官府,不要他媽的招惹官府!結果呢!有人偏偏不聽!”

  “上次劫皇綱,就他媽有人不信邪,跟著去了,自己跟著去了也就罷了,還他娘的帶著我們自己的弟兄,結果呢?劫財沒劫到,自己他娘的死絕了。”

  “劉老大,你怎么長他人志氣,皇綱那次,是沒想到有秦王在里面,但這次一個小小的涇陽縣,離著我一百幾十里地,他們怎么越地管轄?”

  “話是如此,但你說出來就是豬撞樹上,你撞豬上了。”

  山賊就是這樣一點,紀律散亂,各行其是,說是有什么寨主,大當家的,但是能有幾個能穩得住的?

  “老神仙!你怎么說?”劉洪問向旁邊一個披頭散發的老年術士:“您能幫我們算算嗎?往后供奉您老的,肯定少不了?”

  “無咎。”老年術士道:“丐門那些人不中用,人沒帶來,你們這些人就得把數籌齊了,不然南極老翁煉制不死仙藥沒了藥引了,你們就都要遭殃!”

  “是,是,是。”劉洪連連點頭,這老頭神得很,是自山上來的,下山時話都說不清,衣不蔽體,被他們撿到,沒想到沒兩天說話比他們還利索,不吃飯菜,只喝蛇血,老鼠血,劉洪認定他是山里的神仙。

  這老頭自然順著他的話,又展露了手段,幫劉洪獲得了這個寨子的話語權。

  這個老術士自然就是野人術士了,修的不是仙,修的是魔,走的是人魔之路。

  “不死藥被佛門的禿驢藏了起來,老祖占卜只得了個嬰字,便說要以小兒心肝來練制長生丹,其實是暗中搜尋不死藥的下落,但沒想到小兒心肝可以以熬煉陰丹,也有避死延生,續命之功。”

  老術士心中暗記:“這個南極老翁神通廣大,卻小氣得緊,我在他底下做事,只怕得不到好處…但這個劉洪卻是有些氣數,扶持了他,我便可慢慢謀劃,求得出路。”

  另一邊,第二天一早,官府的人又來問話。

  “聽說昨天夜里來了一伙強盜?”

  “什么強盜是一群馬賊,沒聽到馬蹄聲不斷嗎?”

  “昨天夜里,還有人來敲門翻人呢!嚇死我了!”

  “你們都不曉得!我就住在昨天夜里發生命案的地方,幾個大漢將李大夫和小李大夫圍住了,我們都不敢出聲,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

  “那李大夫和小李大夫怎么還活著?”

  “是小李大夫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不是強盜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小李大夫別看年紀輕輕,那一下子把那土匪打得團團轉!”

  “唉!上次,小李大夫就徒死了狼!”

  “不是陳縣尉的侄子打死的嗎?”

  “你消息不真,是小李大夫祖宗附體,當時一道紅光…吧啦吧啦。”

  “昨天晚上,我估計小李大夫也是祖宗附體了。”

  “說得這么靈驗?我家上次有幾件傳下來的首飾怎么都找不到了,我都想去算算。”

  “這個還是去廟里吧!不過小李大夫家的藥是不錯,上次我買了一些清涼丹,什么蟲子咬,長癤子,小孩屁股,臉上長包包,用清油化開,一抹,第二天就能消掉。”

  “誒誒!他家的那個什么六味地黃丸也挺好用的,我家男人吃了一些,下地干活都有力氣了。”

  “嘿嘿,下地干活當然有勁了,累死的牛也要吃草嘛!”

  “就你腌臜!”

  如今雖然人命不值錢,但好歹是一樁奇聞,自然有些茶前飯后的談資,加上李鄲道上次營銷過一次,此時都是一些正能量的帶節奏。

  李鄲道被行人指指點點,有些不好意思,好在聽到的話,多是一些夸贊的話,不是罵人的話。

  但捧殺更為厲害,李鄲道要保持心態,不能飄了。

  等官府的問完話,又跟李鄲道承諾一遍,一定會抓到幕后主使,還貼出了懸賞告示。

  這件事情,老爺子叫李鄲道不必去管,以免影響太大,他親自去跟官府的人扯皮。

  不過這涇陽縣的安保也太差了,鬼神鬼神能隨進隨出,還能請動凡人生魂出去,外面的邪祟也能偷偷溜進來,劫匪劫匪能夠闖入。

  李鄲道感覺還是京城可能會安全一些,得搬家到京城,或者李家變成世家門閥,到鄉下老宅建莊子。

  跟官府的人扯皮完,李鄲道就去廟里,求見了田巫,說明了來意。

  “祛除殺人的煞氣?”田巫道:“殺人多了,兵器會變成兇兵,人也會變成人屠,兵器變成兇兵卻還無自主殺人之能,人變成人屠,卻是危害一方,你能想到洗滌自身是好事,可是如果因為可以清除身上的殺人痕跡而肆無忌憚,那卻是比滿身煞氣的人屠更加有危害。”

  李鄲道點頭:“受教了。”

  “你身上有天職在身,又守著嚴苛戒律,這些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這件事情我也大概聽人說了,你并無過錯,當殺還是要殺,畢竟你學的是道,為了得道,自然要降魔護體,有些護道手段。”

  田巫說了止殺,又說了當殺,無非是叫李鄲道莫受殺人影響,以后變得兇殘好殺,也不能變得猶猶豫豫,當殺不殺。

  給李鄲道又準備了一間房間,叫李鄲道沐浴更衣,帶著兩徒弟,茱萸和菖蒲,給李鄲道主持了:“消冤解煞”儀式。

  用甘露法水洗滌了李鄲道殺人的煞氣。

  李鄲道受了儀式,一時間感覺身上輕了好些斤,仿佛之前帶枷鎖戴鐐銬一般。

  消冤解煞,除了消解的是煞氣,還有李鄲道殺人的,在陰冥記錄在案的案底,與被殺的那個人之間結下的仇怨。

  就跟警察開槍打死了劫持人質的匪徒,是不會被判刑一樣,被槍殺的那個人的家人也沒辦法說子報父仇,來說找警察的麻煩。

  消解了冤煞,田巫問道:“官府的人怎么說?”

  “他們說會盡心剿匪。”

  “那估計會勤奮一兩個月,等百姓忘得差不多了,又不了了之,說不定還會召集士紳向百姓要一大筆剿匪的錢。”

  李鄲道回道:“然后士紳的錢如數奉還,百姓的錢三七分賬。”

  田巫笑了:“這里面的門道,心里知道就行,不必說出來”

  “山里面的賊寇估計跟野人們聯合起來了,那野人危險無比,若要真的剿匪,肯定會通知我,我跟著一起去,破他們的迷魂陣,進他們的老巢,到時候我叫上你。”

  “那就多謝田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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