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穩穩持著木弓,冷峻聲音繼續在他腦中回蕩:
“…正常的弓箭射擊方式,由于箭矢本身存在重量,受引力作用會下沉,故而瞄準的準星必須比目標稍高一些。
“另外,箭矢還存在體積,不可避免的會受氣流影響,飛行過程中難免產生偏差,命中率勢必會下降。
“但王之射完全由血脈之力驅動,箭矢亦由血脈之力凝聚而成,根本不存在重量、體積等物理屬性,因此王之射的命中率,自然遠遠超過常規射擊方式。
“不過,使用王之射之時,仍然有較小的概率射失目標,畢竟圣劍血脈并非神射手血脈,不可能像那幫‘射擊機器’一樣,精準得不像人類…”
站在臺下的阿爾貝,強行抑制住巨大的震驚,雙手緊緊相握,祈禱著這一箭偏離目標。
雖然少年心中知道,隔著區區百米的距離,對方射失的概率并不大。
安德雷婭情不自禁放輕了呼吸,絕美面龐浮現出期待之色。
不過,對于射擊精準性的問題,自從接觸過烈炎弓后,艾力已經找到了解決辦法——鷹眼血脈。
鷹眼血脈雖已融入全知者血脈,可該有的效果一個不少。
他高度集中精神,一眼不眨的凝望著標靶,全知者血脈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奇妙的感應。
或者說,全知者血脈的一部分,即時響應了他的意志。
恍然之間,艾力莫名看到,標靶似乎放大了數十倍,圓形靶面的紋理、材質清晰可見,就好像放置在眼睛跟前一樣。
但實際上隔著100米的距離,標靶呈現在視網膜中的影像,并不比一塊指甲蓋大多少。
血脈深處的神秘直覺讓他明白,這必定是“鷹之視野”的效果。
與此同時,來自“鷹眼血脈”的預判能力,以及“啟示之印”的預知能力,合力預測了此次射擊的結果——100%命中!
艾力吐出一口氣,送開了手指。
“嗡!”
弓弦急速回彈,顫抖聲隨之而起。
一道流光疾射而出,剎那之間掠過100米空間,精準無比的擊中標靶正中心,并完全貫穿標靶,最后消失不見。
如果將鏡頭拉近,可以清楚的看到,靶心出現一個小指粗細的圓孔,孔壁光滑得仿佛研磨過一樣,還布滿著形似刀劍劈砍的奇詭紋路。
安德雷婭興奮之極的喊道:“艾力,你射中了!”
幾位魅魔侍女的俏臉上也洋溢著歡笑。
唯有阿爾貝一臉死灰。
作為日不落皇室的王子,雖然他從小到大就沒有體驗過什么叫缺錢,可1億英鎊對他來說也是一筆數額不菲的巨款。
“啪!”
安德雷婭使勁拍了一下阿爾貝的肩膀,難得給了對方一個溫柔的笑容:“喂,小子,限你1個小時之內,將1億英鎊轉到我的賬戶,我再轉給艾力。”
阿爾貝心痛之極的咧了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能緩一緩嗎?24小時之內怎么樣?我需要一點時間來籌錢。”
安德雷婭像一名討債打手般“哼”了一聲:“1個小時之后,倘若我沒有看到銀行轉賬信息,你就等著變豬頭吧!”
最后的“變豬頭吧”這幾個字,隱隱夾雜著一股森森寒意,顯然這絕不僅僅只是口頭上的威脅。
阿爾貝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神色愈發痛苦:“好吧,我努力籌錢。”
說罷,他不自覺望向正走下高臺的艾力,臉孔上第一次流露出自愧不如。
“砰!砰!砰!”
酒瓶樹陡然發出幾聲爆響。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射過去。
只見酒瓶樹顫抖幾下,隨即以標靶為核心,近6米高的樹干頃刻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堆殘骸。
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明白,王之射蘊含的強大力量,早已嚴重破壞了酒瓶樹的內部結構,它堅持到現在才崩解已經很不容易了。
安德雷婭收回目光,用纖手指向遠處的樹干殘骸,笑瞇瞇的說道:“阿爾貝,這棵酒瓶樹也由你來賠償!”
阿爾貝心中壓抑已久的怒火,不可遏制的爆發了。
他罕見的朝著安德雷婭揮起了拳頭,怒吼道:“太過分了吧!你們贏了1億英鎊還不滿足,居然連1棵樹也要我賠?”
安德雷婭絲毫不在意他的憤怒,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場賭局由你提出來,靶子也由你親自選擇,造成的一切損失當然也應該由你一力承擔。”
頓了頓,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警告:“阿爾貝,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家伙,別以為你偷偷算計艾力的事情沒人看得出來,母親教導過你,每一個人都必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現在輪到你付出代價了!”
阿爾貝頓時像斗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的應道:“好,我賠!”
艾力看著這一副“姐訓弟”的場景,好笑的搖了搖頭。
自作孽,不可活!
安德雷婭訓斥完弟弟,徑直走過來,急切的問道:“艾力,你怎么做到的?”
艾力只是晃了晃手中的木弓,笑而不語。
安德雷婭無奈的搖了搖頭:“好吧,其實你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只是一摸到弓就明白了如何使用王之射?”
艾力連連點頭,一副“你知道就好”的表情。
在另一邊,原本正打算離開的阿爾貝,猛然回過頭,一雙眼睛死死盯住了他手中的木弓,仿佛在看一件珍寶。
當天下午,艾力終于見到了主動登門拜訪的大唐五皇子——李譫宆。
與所有出席正式外事場合的大唐外交官一樣,李譫宆穿著一套極具大唐特色的衣冠。
頭戴一頂玉蟬冠,發髻簪著一支玉筆,皂領長衣,紫紗蔽膝,腰帶掛著一塊明蒼玉,足下踏著烏色絲履。
再加上一張面若冠玉的俊臉,以及高大挺拔的身材,當真給人一種“公子如蘭”之感。
艾力身處西方,久不見大唐人物、大唐衣冠,如今乍見之下,竟一時為之失神。
李譫宆的視線快速掃過面覆黑紗的長公主,直接鎖定了艾力,眼神閃過濃濃的驚喜之色。
這位五皇子略做襝衽,再快步上前兩步,居然先對著艾力拱手為禮:“艾賢弟,在下李譫宆,輾轉多日,如今總算見到了賢弟。”
他的聲音微帶金石般的質感,語氣態度皆誠懇之極,很難不讓人心生好感。
隨后李譫宆又鄭重的說道:“在下特來告知賢弟,故國故人一切安好,令尊令堂亦身體無礙!”
艾力眼眶微熱,拱手還禮道:“有勞殿下掛念,在下感激不盡。”
李譫宆才轉向安德雷婭,再次拱手道:“日安,長公主殿下。”
嚴格來說,這其實是不符合禮儀的行為。
艾力尚是平民身份,而安德雷婭卻是身份高貴的長公主,理應先問候后者,再與前者打招呼。
李譫宆身為皇子,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可他偏偏就這么做了。
安德雷婭藏在黑紗后的俏臉,微微皺了皺眉,神色冷淡的回應道:“日安,五皇子殿下。”
李譫宆沒有再管長公主,他仔細打量幾眼艾力,神色先是疑惑,接著又顯露一絲震驚:“賢弟莫非已晉升了中階超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