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磐律師,真的要搬走啊。”
看著搬家公司到來,幫忙搬行李的恩叔對著常磐莊吾有些不舍得說了一句。
常磐莊吾在這里住了差不多也快有三年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都認識,恩叔就這樣一個有本事,平常也很謙虛,和善待人的年輕人很有好感。
如果自己不是只有一個剛離婚的兒子,連女兒都沒有的話,一定想辦法把他招來做女婿。
可惜沒有,甚至連一個適齡的女親戚都沒有,想當月老都沒有地方當去,太失敗了。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點了點頭:“沒辦法,房子已經到期了,房東那邊也不準備繼續租出去了。
而且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聽說這邊馬上就要拆遷了,要規劃新的東京唐人街,對標橫濱那邊的唐人街,要開發一個新的旅游地點,請外國游客。
到時候估計這一片都是要拆掉的,估計會建一個新的,很漂亮的,那個唐人街吧?”
“唉…”
聽到這話,恩叔也忍不住嘆了一口氣:“都在這里住了幾十年了,馬上拆掉之后,估計老街坊全部都分開了,估計都搬到各個地方去了。
算了,反正也沒幾年好活了,最后一段路在哪里都一樣,遲早也都是要走的。”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笑著說了一句:“恩叔,你才60多歲呢,中日哪個國家的平均壽命沒到80,日子還長著呢。
過幾年你估計還要帶孫子,日子還苦的很呢,哪有這么容易就想走了。”
“苦是苦,但長不了,我們這種勞碌命,像是吉田他們家一樣,為了后代,不還是要拼命工作,停不下來的,現在有幾個人到了退休年齡就退休的,還不是該做工的都要做工…
不是,你看我這個嘴,喬遷新居應該是喬遷之喜,大喜的日子,應該說點吉利的話,說這些不開心的干什么?
這就是咱們隨的紅包,你拿著,是大家的一點心意,感謝你這么長時間以來的照顧。”
頌恩一邊說著一邊從自己口袋里面掏出一個紅包硬塞給了常磐莊吾。
紅包看起來很厚,剛從外面看起來就有一種價格不菲的感覺。
常磐莊吾趕緊把紅包給推回去:“不用,我又沒辦什么喬遷宴的,拿什么紅包呀?
我哪天真的要辦什么喬遷宴,你們再過來送紅包,到時候不送都不行。”
“要的,哪天給都一樣,到時候真吃飯了,我就不給紅包了。
就是個彩頭而已,又沒多少錢的,趕緊收下,哪有這么多推來推去的,趕緊拿著。”
“真不能要,哪有收你紅包的道理?這么長時間是我受你們照顧了,別說反了。”
“必須要收啊!咱們在這里受了你多少照顧?
上次宋義他們家的事情還是你幫忙解決的,要是沒有你們這些為我們老百姓主持公道的律師,日子是真的難過,更別說這幾年您幫我們這些街坊鄰居處理了多少麻煩,真的是我們真心感謝你。
幸好有你們,真的,收下,不僅是我而已,這個是很多街坊鄰居一起給的,但是大家都忙,沒法過來,就拖我一起給帶過來了,是大家的一份心意。”
“真的不用,大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掏這種錢干什么?
到時候我還不得請你們吃飯,錢都給飯店賺去了,大家都虧了。”
常磐莊吾有些無奈的和恩叔一推一讓的,弄得十分的激烈。
要不是這里的風俗有些像偏中華,大家對這種情況見怪不怪的,估計別人都以為兩個人都打起來了。
“真的不用!”
恩叔老當益壯的硬把錢塞到了常磐莊吾的懷里:“必須要收!
難不成我還得把錢給人家一戶一戶還回去啊!體諒一下我這個老年人,心疼心疼我這個老頭子啊!就這樣,我飯店還得有人顧著,新來的那個廚子廚藝還不行,別把招牌給砸了。
有空了,想吃中華菜了,到時候過來,這里就算拆了,我肯定還是開店,到時候把新的地址發給,只要你過來,想吃什么都有,菜單上面沒有的私房菜,照樣給你準備著。
行了,我先走了,多保重,工作別太辛苦了。”
“你也多保重。”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點了點頭,目送著恩叔的離去。
不得不說,像這種華人聚集地總有一些曰本其他地方缺乏的人情味,或者說是城市里面都很缺乏的這種味道。
這像是蠟筆小新劇場版大人帝國逆襲里面的那個味道,很多大人們都懷念著上個世紀,那種家家戶戶都好像是朋友,互相關心,不像現在被鋼筋混凝土隔開,大家都對旁邊的人漠不關心,整個社會好像就是機器一樣運轉。
所以常磐莊吾之前一直愿意住在這個地方,是一個很有味道的地方,很有人情味的地方。
可惜也沒機會了,政府規劃,這個地方馬上就會對標其他幾個唐人街的商業街,被規劃為東京新的景區商業街,用來吸引游客。
到時候只是游客喜歡來玩的地方而已,隨著資本的涌入,唐人街又怎么會是真正的唐人街呢,只不過是一處景點而已。
常磐莊吾看著自己居住了這么長時間的這棟小樓,想到估計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要被拆掉了,不免嘆了一口氣。
住了這么長時間,難免有些不舍,畢竟還是留下了很多美好回憶的。
不過也沒有辦法,有數據顯示,人一生平均會搬10.12次家,人生就是不斷換著新的環境,不可能一直停留在一個地方的。
人往高處走也好,水往低處流也好,生命這種東西就是不斷變化,才會有新的希望,新的樣子。
常磐莊吾簽字確認之后,搬家公司就把這邊房子里面所有東西都搬上了貨車上面,準備運輸到新的房子那里,然后全部擺放好。
森山已經在那邊的新房子等著了,兩個人倒是有些真的像是新婚夫妻一樣在準備新房一樣,親密無間的合作新房子的擺設。
至少從新房旁邊的鄰居的表現看來,之前只有幾面之交的人,完全沒有發現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甚至完全把兩個人當成新婚夫妻了。
而幾天之后兩家人就要會面了,常磐莊吾不得不感覺還是有點緊張,萬一兩家人起什么沖突之類的,說不定訂婚什么的還是會泡湯。
經常會有兩個新人感情很好,但是兩個家庭完全處不來,發生矛盾導致婚事泡湯的事情。
不過應該不可能吧,兩個叔公完全不在乎我自己娶的是什么人,只要是個女人,可以傳宗接代就沒有問題了。
老姐那邊忙著雙子摩天塔的竣工,能不能過來還是一回事,回來估計也是過來送東西的。
森山實栗家的父母看起來都是比較好相處的樣子,雖然實栗經常會吐槽自己家里面的性格很奇怪,不過從接觸上面來看,完全看不出來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那位姨母土屋百合倒是真的很奇怪,不過想一想,比自己小20多歲的侄女在自己前面結婚,那么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大齡剩女的煩惱。
那基本上就沒什么問題了,到時候兩家一起吃個飯,然后想辦法在飯桌上面說服雙方不要舉辦訂婚儀式一類的東西就可以了。
沒問題的,絕對不會再有什么意外了。
常磐莊吾點了點頭,看了一下自己修好的手表,上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下午還要去事務所那邊工作,雖然根本沒什么工作…
東京意外的太平啊,某個小學生是出去旅行了嗎?最近連兇殺案的新聞都少。
常磐莊吾一邊想著一邊掏出了自己的車鑰匙,按了一下按鈕之后,車庫的車燈閃一閃,常磐莊吾打開車門正準備乘車離開。
結果剛剛坐上車位,這個時候,只見恩叔飛快的跑了過來,而且直接因為跑得太快,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看到摔倒的恩叔,常磐莊吾趕緊打開車門,下車把對方扶了起來:“沒事吧?怎么回事?怎么這么急?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恩叔摔倒時候并沒有受什么太嚴重的傷,被扶起來之后,趕緊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不對不對,有事有事!出大事情了,呼…”
“大事情?怎么了?”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這附近能有什么大事情?最多是有些高中生,初中生跑過來偷東西而已。
難不成是那兩個幫派械斗起來了?
常磐莊吾這時候突然想到了,因為政府規劃這一片要新建的唐人街,有兩個幫派為了得到這一片的標,明爭暗斗了起來,甚至經常在附近打起來。
不過這里插一句,曰本是世界上為數不多幫派合法化的國家,但是指定暴力團體,也就是俗稱的黑社會,在目前這個現代社會是被主流社會所排斥的。
銀行會拒絕給這些人開戶,匯款,貸款,有時候移動運營商有時候也會拒絕給這些人開手機號,甚至是溫泉店都會拒絕有紋身的人進入。
所以那些影視作品當中,打架強收保護費的老式暴力團體基本上越來越難混了,幾乎沒有年輕人愿意加入到當中,因為沒有好處,更別說什么前途之類的了。
年輕的時候還有傻瓜,感覺當小混混欺負別人這樣子是一種很帥的行為,但是長大了,沒有好處的事情,誰會干?
這也直接導致了曰本社團老年化極其嚴重,經常有曰本六七十歲的黑道上街械斗,堪稱大型敬老院打架事件。
但是社團畢竟是社團,就算只剩一些渾身紋身的老年人,大部分普通人也是懶得,或者說害怕和他們打交道,更多的是敬而遠之,害怕會惹上麻煩什么的。
而社團也基本上不會再像上個世紀一樣收保護費什么的,更多的也都是洗白上岸,成為公司,像是建筑公司,就是比較大的一種幫派轉型類型。
當然了,就算是洗白上岸,很多社團也是依舊保持了自己的優良傳統,完全不像是一個正經公司的樣子,很多時候還是保持了社團時候的優良作風,很多事情想通過暴力解決。
但是雖然社團是合法的,但是械斗什么的在曰本依舊是違法行為,曰本法律規定不能打擊社團,但是可以打擊社團的械斗行為。
簡單來說,你可以當黑社會,但是你不可以違法。
所以在新世紀街頭上也很少可以看到什么幫派械斗什么的,是幾乎只是存在于電影當中的事情。
但是,最近兩個社團洗白上岸的公司,為了爭奪這個地方的建設權,經常會發生一些小規模的械斗事件。
但是因為是老年人,再加上兩個幫派都很懂得如何控制程度,只是單純的破壞公物打斗,并沒有出現人員傷亡。
大部分警察也懶得管,基本上也就教育一下就完事了,甚至有的時候都不出警。
所以常磐莊吾聽到出了事情之后,以為是兩個幫派的矛盾激發,發生了大規模的械斗事件。
一旦發生這種事情,肯定會波及到周圍的人,甚至影響到周圍的居民,這也算是大事了。
“不是不是,那幾個老家伙哪有這種膽子?還械斗,估計連刀都拿不起來了。
不對不對,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剛才醫院里面打電話來說,吉田太太的情況突然不好了起來,已經被送到搶救室搶救了。
吉田那個家伙聽到這件事之后,差點都暈過去了,過來就是想請你幫忙,載他一程去醫院。”
常磐莊吾聽到這話,馬上點了點頭:“沒問題,我馬上就開車到便利店門口。”
之前醫院不是說已經脫離危險了嗎?怎么會突然…
到底怎么回事啊?
千萬不要有事啊…
在一片焦急的心情當中,常磐莊吾趕緊啟動自己的車到了便利店門口,載上心急如焚的吉田大叔飛速的趕往了醫院。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一切正常嗎?怎么突然成這個樣子了?”
一個醫生和護士推著擔架車一邊焦急地說了一句。
護士聽到這話也很奇怪:“我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去查房的時候還很正常,今天早上去的時候突然就出現問題了。”
“怎么回事?不應該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