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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會有光的

  “再這樣下去,是不是就沒救了?”

  久部六郎看著已經超過自己膝蓋的水位還有周圍不斷滲進來的水,頗有些絕望的說了一句。

  而正在用膠布把縫隙堵住減緩水漫進來的三澄美琴聽到這話回答道:“哪怕只有一點氧氣就不會死。”

  “如果完全被水淹沒了了?”

  “屏住呼吸,一動不動的話就能堅持2到3分鐘吧。

  失去意識一分鐘,呼吸停止后三分鐘之內,心臟還是跳動的,只要在此期間被救出去的話,就有可能會活下來。

  人類,異常頑強。”

  三澄美琴一邊說著一邊也沒有停止手頭的工作,不斷的用膠布堵住縫隙,以此來減緩水漫進來的速度。

  久部六郎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就像那個獨自幸存的女孩一樣嗎?”

  “什么?”

  久部六郎聽到這話,有些不好意思說道:“不好意思,我看了你寫的關于煤炭的論文。”

  不過已經快死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還不如把自己的疑惑都問出來。

  久部六郎原來對法醫學有很多的不解,但是在上一次經過的事件中,卻感覺到了法醫學的魅力。

  同時對作為同事的三澄美琴產生了興趣,調查了三澄美琴的經歷。

  但是經過調查之后發現,三澄美琴的原名,不叫作三澄而是叫做雨宮。

  十幾年前的浦和市一家四口,強制性集體自殺。

  雨宮綜合醫院的院長夫妻和長子,在浦和市的住宅內集體死亡,死因是焚燒煤炭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

  而焚燒煤炭的人就是院長妻子,她讓所有人服下了安眠藥,然后焚燒煤炭自殺。

  而其中的長女因為在另一個房間睡覺,受到的影響比三人要小,雖然后來一度病危,但還是恢復了意識。

  而這個在一家四口集體自殺中活下來的,就是三澄美琴。

  后來作為院長妹妹的三澄一家領養了三澄美琴,她就從雨宮美琴變成了三澄美琴。

  而三澄美琴的大學論文,就是自己親身經歷的煤炭自殺事件,

  久部六郎感覺反正自己馬上就要死,問出了自己長久以來的疑惑:“為什么?女孩活下來了呢?是因為母親只想要救女兒嗎?”

  三澄美琴聽到這話面無表情:“并沒有那么美好。

  母親讓女兒幫忙點燃了煤炭,然后給了她安眠藥,讓她吃了,在那里睡下。”

  說著,三澄美琴也忍不住回憶起了當年的事情。

  自己的母親給了自己一個安眠片,和自己說這個是檸檬片。

  但是小時候三澄美琴因為安眠片太難吃了,就把東西給吐了出來。

  母親同樣吃著安眠片睡著了,因為而煤炭點著,客廳實在是太熱,小時候的三澄美琴就離開了客廳,在旁邊的臥室睡著了。

  沒想到再次醒來的時候,整個世界翻天覆地,身體不能動,慢慢體會到…

  在水中寒冷的瑟瑟發抖的久部六郎聽到的話,忍不住說道:“死亡,是極其,可怕的吧?”

  久部六郎從來沒有體會到那種痛苦,但是今天他第一次感覺到有可能要面對死亡。

  明明剛才電話打了出去,知道有可能獲救,但是現在卻還是感覺到絕望。

  當時燒炭自殺,根本無法移動的三澄醫生,應該更加的絕望吧?

  而三澄美琴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反而回答了對方之前問的另一個問題:“法醫學的7k,最后三個是,極其,相當,可怕。”

  法醫學因為種種原因不受歡迎,被稱為7k的職業。

  根據久部六郎他自己所知道的,7K是因為七個詞的日語首字母都是k,分別是,臭,臟,危險,惡心。

  久部六郎只知道這四個,前段時間曾向三澄美琴詢問剩下的三個是什么?

  三澄美琴當時沒有回答,現在卻給出了一個奇怪的答案。

  “開玩笑的。”

  三澄美琴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久部六郎,笑著說了一句。

  久部六郎聽到這話,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比較好,他不明白為什么在這么絕望的環境下,三澄美琴還能這么開朗。

  兩個人都苦苦支撐著車子的一個墻,想要延緩車子完全被水淹沒的速度,最大可能性的支撐到救援的到來。

  三澄美琴這個時候看著旁邊的久部六郎說道:“不好意思,抱歉把你也卷進來了。”

  三澄自己通過死者頭發上面的鹽的化驗報道發現了這邊溫泉的水質和這個化驗的結果很相似。

  然后就讓久部六郎騎著摩托車送自己過來調查了,結果沒想到遇到這樣的事情。

  “沒有。”

  三澄美琴聽到這話回答道:“為了要表示我的歉意,明天晚上你有空嗎?我們去吃好吃的吧,盡管吃,我請客。”

  久部六郎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明明已經這么絕望了,馬上都要死了,居然還想著明天晚上吃什么。

  真的是,無法理解啊…

  “明天?”

  “明天,明天吃什么好呢?”三澄美琴說到這里,忍不住想了起來。

  久部六郎忍不住笑道:“想吃熱騰騰的東西。”

  雖然進水之后車子的冷凍裝置已經停止運行了,但是在大冬天泡在冷水里面,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三澄美琴聽到這話也說到:“好想喝熱騰騰的味增湯。”

  “這個好。”

  久部六郎聽到這話點了點頭,如果現在有熱湯的話,自己可以喝十碗。

  “你想吃什么?”

  久部六郎疑惑的笑道:“三澄醫生,明明水都到脖子了,為什么還能跟我開玩笑,一本正經的說著7K,還問明天吃什么?

  你不會感覺到絕望嗎?”

  “絕望?有時間絕望,還不如去吃個美食,然后睡個覺。

  而且,不管再絕望,都會有光的。”

  三澄美琴說到這里,想到小時候臥室的房門突然被打開,照進來的那個光,和逆光看不清楚的人臉。

  那個小男孩把自己背了出去,然后自己獲救了,但是后來自己在醫院清醒之后,那個小男孩就消失了。

  自己也不知道他是誰,后面也從來沒有見過他了。

  自己唯一能記得的,就是當時門打開照進來的那一道光,還有對方身上帶著的一個表。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人撐著的手突然一下子落空,車頂突然一下子就沒了。

  冷凍車的后部車門突然被打開了,一道光照了進來。

  光下有一個人影,但是因為耀眼的光芒,看不清楚他的臉。

  “光…”

大熊貓文學    從律師開始的東京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