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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四十一章 瞌睡遇枕頭

  二人一頓飯吃了兩千多塊,因為在瑞土養成的習慣一時沒改正過來,付錢的時候成嵐還讓服務員刷三千整,留下好幾百充當“小費”。

  明代名家箴言集《增廣賢文》曾說過:客不離貨,財不露白。

  兩個穿著校服的高中生毫不避諱,天天大手大腳的在市區消費水平最高的海鮮酒樓吃晚飯,這說好聽點叫年少無知不明江湖險惡,說難聽點,叫做挑釁。

  挑釁那些罪惡之徒,逼著他們產生一些違法亂紀的想法。

  高速發展的華夏早就已經沒了黑社會,但心懷不軌整天想著大發橫財的壞蛋和混混們并不在少數。

  偶爾會給迎客大酒樓送海鮮的貨車司機梁不正便是其中之一。

  追溯到他族譜上三輩,他爹因搶劫偷竊過失殺人被關了半輩子,他爺爺是個大漢奸最后被當眾槍斃,他太爺爺是個堪比周扒皮的惡劣地主,可謂一輩比一輩下賤,一輩比一輩混得慘,當然也一輩比一輩知道應該怎么“使壞”。

  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爹給梁不正取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沒想過梁不正能夠順利的成長為一個好人。

  而梁不正當然也繼承了他們家“優良”的基因,總結了歷史的經驗教訓,不再跟社會的潮流對著干,而是選擇偷偷摸摸的“壞”。

  偷點孤寡老人的買菜錢,收一收那些懦弱商販的“保護費”,卸點監控死角下的電動車電瓶,順手拿走菜市場別人已經買好的菜…

  干著諸如此類這等難以抓到,就算抓到也不會有多大的“懲罰”的令人作嘔的小搶小偷小摸。

  而這些事情中,收益最大的,梁不正最喜歡做的,還是“搶學生的錢”。

  這個飛速發展的社會可不像以前,如今的學生們再也不需要放學后割豬草編木籃做家務做農活趕集賣菜。

  計劃生育下,現在的學生大多都是家里的獨生子女,是家長和社會的“掌上明珠”,不僅衣食無憂,荷包也越來越鼓。

  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好處是大家都長得白白胖胖,不管是身高還是身體素質都比舊時代高出不知道多少個等級,但壞處是,大多數“花朵”都經不起社會,尤其是“社會陰暗面”的風吹雨打。

  已經三十五歲的梁不正粗略計算了一下,他事到如今的“職業生涯”已經累積在津城搶劫過至少四百個學生的錢。

  這四百個學生當然也有平時飛揚跋扈七個不服八個不忿的那種“校霸”,但在面對他那“社會硬派狠人”的作風時,通通都跟飼養場的小雞仔一樣,被他捏住喉嚨,輕而易舉的拔掉身上的毛發。

  這些少不更事的學生,根本就無法經受住梁不正那招百試不爽的“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家在哪里,你如果敢報告老師報告家長,我下輩子什么也不做,專心殺你全家”的“考驗”,只能乖乖的掏出零花錢,舍財免災。

  梁不正是個不折不扣的壞種,但同時也是個機靈的壞種,他的原則是同樣一只羊,不管它能產出多少羊毛,絕對不會薅第二次。

  這樣做的目的既能防止對方狗急跳墻,又能避免對方因為過度恐懼產生巨大的心理陰影長大后來找他報仇。

  “硬派”、“威脅”、“原則性”。

  梁不正靠著這三板斧,硬是沒有被舉報過,至今逍遙法外不說,還在津城留下不少都市傳說,更是有學生戲稱——沒有被“蒙面怪客”搶過的童年不算一個完整的童年。

  而今天,蒙面怪客梁不正,盯上了君陌和成嵐。

  酒樓這樣的地方魚龍混雜,服務生素質層次不齊向來保不住什么秘密,偶爾來高消費一次的高中生不算什么新鮮事,但餐餐晚自習前都來花掉服務員們一個月工資的高中生可真算得上是稀罕。

  因此根本不需要梁不正自己去打聽,卸完貨在茶水間休息閑聊中,消息便自動傳到了梁不正的耳朵里。

  津城就這么一個屁大點地方,大家很快打聽出來皮膚較白長得陽光開朗那位叫成嵐,是津城富商成天強的獨生子,而他身旁跟著的那個黑不溜秋的黑炭少年是個完完全全的生面孔,應該是個轉校生。

  但能跟成嵐混在一起,家境肯定也差不到哪里去。

  茶水間中的眾人紛紛感嘆,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出手就是闊綽,將海鮮盛宴當便飯一樣吃,真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梁不正向來不喜歡聽這些“弱者”的抱怨,在得知這個消息后便面不改色的回到家,開始擬定自己的搶劫計劃。

  事實上,梁不正幾乎從來不搶那些看起來就很窮的學生,這倒不是他“仇富”,而是因為他也是個窮逼小子長上來的,知道什么叫“窮兇極惡”,對那些窮小子來說,身上的錢就跟命一樣,雖然只有十幾歲的年齡,但很有可能當場就急眼跟他拼命。

  他打傷這些孩子可要坐牢,而這些孩子下手沒個輕重就算不小心殺了他可能也屁事沒有。

  梁不正可不干這種賠本買賣。

  因此他所搶劫的對象,向來是那些穿戴得體看起來就在溫飽線以上的的小康或富家子弟。

  這些學生養尊處優習慣了,能夠將梁不正那“三板斧”的威力放到最大,通常都來不及放出“狠話”,被梁不正站在那里那么一嚇就乖乖交出口袋里的所有鈔票,圖個平安。

  再加上這樣的學生向來好面子,就算真的被他搶了也很大概率不會到處亂說,可謂是最佳人選。

  已經存夠錢準備去海南三亞發展的梁不正早就決定好在離開前最后干一票大的。

  而這次,可算是瞌睡遇到了枕頭。

  經過這段時間的跟蹤下來,梁不正已經摸清了成嵐和君陌的回家路線。

  他粗略預計了一下成嵐和君陌的消費水平,保守估計成嵐那張銀行卡里至少有五十萬以上。

  如此巨大的數額,他一個人肯定是吃不下來的。

  找上了同鄉同村游手好閑的混子李不改,又找到專攻pos機盜刷的詐騙犯陳天壞,三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決定一起干這一票“大買賣”。

  月黑風高好辦事。

  津城中學作為重點中學,轉入夏令時之后,晚自習放學時間來到了十點半。

  成嵐的父母常年在外經商,甚至都不需要跟他們通報一聲,跟成嵐一起回來的君陌便住在了成嵐的別墅里,睡在客人房中。

  成嵐住在香山別墅小區,主干道距離小區中間有一片巨大的廣場。

  廣場上有二十四小時巡邏的專業保安,燈光也非常明亮,小區居民走這里根本就不用擔心被歹人惦記。

  但因為廣場實在太大,下了主干道到達小區門口用跑的都要十分鐘,因此家住別墅區深處的成嵐向來不喜歡走廣場那條路。

  他喜歡走的是后山上一條鄉間的捷徑小道,不僅風景美麗空氣很好,還能通過他早就悄悄撕爛的鐵絲網鉆進別墅區,下了主干道就算慢悠悠的走,用不了五分鐘便能回家。

  一如往常。

  君陌打著哈欠,成嵐玩著手里剛買的gba游戲機,從主干道拐進一旁不起眼的,一路上只有一些昏暗路燈的小道上。

  走到一半。

  君陌咂咂嘴,皺起眉頭,停下腳步。

  “哎喲…干嘛啦?”成嵐撞到君陌結識的后背上,差點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有老鼠。”君陌轉過頭,看向一旁的草叢。

  “老鼠?我知道了,你在說江湖黑話!”成嵐一拍大腿,將游戲機收起來,左右看看。

  果不其然,順著君陌的視線看過去,昏黃的燈光下,走出來兩個帶著帽子用毛巾蒙著臉手里還拿著鋼管的男人。

  聽到后面也有動靜,成嵐回過頭,發現第三個蒙面鋼管男非常專業的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平衡局?不對,平衡局要是混到這個地步,應該算得上是破產了吧?”成嵐被自己的想法逗笑,捂著嘴噗呲一樂。

  “兩位小兄弟,江湖路遠,行個方便,哥幾個只為劫財不為傷人,懂事聽話的,把值錢的東西都掏出來,當然,如果沒有現金,我們也接收銀行卡支付。”梁不正的開場白十分禮貌,揮揮手,一旁的蒙面男從懷里掏出一個pos機。

  “嘖,看來觀察我們有一段時間了,連你喜歡用銀行卡付錢都知道。”君陌回過頭,向著成嵐挑挑眉毛。

  “話說回來,不管是在媽港還是在瑞土,我都沒有親眼見過你動手,說真的,三個持械兇徒,如果你打不過,咱們交點錢就完事了,反正是言星河那狗逼的錢,用起來也不心痛的…”成嵐拍拍君陌的肩膀,不像是開玩笑,而是認真的出主意。

  “我覺得我打得過。”君陌扭扭脖子。

  “咋了,以前有打過?”成嵐好奇。

  “嗯,有一次在印度吧,結識了一位超強的女超人,跟她一起在遺跡中做考古研究的時候遇上過一伙盜墓賊,大概三十幾個人吧,雖然其中二十多人都是被那女超人干掉的,但我也處理了十來個…”君陌說得輕描淡寫,手指頭掰得咔咔作響。

  “不愧是你。”成嵐豎起大拇指。

  二人這一通有說有笑的悄悄話可給梁不正氣得夠嗆,只見他舉起鋼管猛然一揮砸向一旁剛種上的小樹苗,將它攔腰砸斷,準備用自己的第二板斧。

  “兩個小王八羔子,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我既然知道你們放學的必經之路,也知道你們身上有銀行卡,當然也知道你們住在哪里,家里有多少人…今天要是不肯乖乖交錢或者交錢之后把這些事告訴你們的家長和老師,我保證有一個算一個,下半輩子我什么也不干,保證把你們全家都殺光!都給老子老實點聽到沒有!”梁不正壓低聲音嘶吼道,他有研究過,比起大喊大叫,這種低沉的嗓音更容易令這些“小屁孩”害怕。

  “…你剛剛說,要把我全家都殺光,對吧?”成嵐聽到這句話,仿佛觸碰到了他的逆鱗,臉色立馬拉了下來,目不轉睛的瞪著梁不正。

  這下連君陌也是一驚,眼前這個一向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當一回事總是樂觀開朗的成嵐現在竟然生氣到這個地步。

  再不出手,就說不過去了。

  游歷四方又好學的他主流的武術幾乎都會,但最擅長的還是華夏的傳統武術——散打。

  確切的說,應該是古傳散打。

  古傳散打的技法不講求花式打法,只講究實用,以勝利為目的,通過運用掌、指、頭、肘、拳、肩、臂、胯、膝、腿等對抗對方,并運用摔、拿、踢、打等技巧出其不意地戰勝對手。

  而運用到現實的實戰當中,所需要的技巧就更少。

  尤其是對付眼前這樣看起來并不是練家子只有些許蠻力的小混混,簡單的“踢”,便足夠了。

  在場四人壓根就沒有看清君陌是什么時候移動的。

  只聽一聲類似于骨頭碎裂的聲音,站在后方堵住去路的混混李不改連一句臺詞都沒有,便感覺胸口被什么人用鐵錘錘中,眼前一黑,整個人飛進草叢里。

  “!”梁不正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跑,君陌已經不知何時出現在他面前,一個側踢提到他身旁拿著pos機的陳天壞臉上。

  咔擦。

  伴隨著鼻骨破碎的聲音,陳天壞只覺得四周冒起無數金星,一時間想起了這輩子做的所有壞事,輕飄飄的栽進草叢里,不省人事。

  “該你咯。”君陌笑笑,黝黑的臉上露出的那口潔白牙齒仿佛審判圣光一般,照得梁不正眼睛都睜不開。

  “操!”梁不正也算是反應極快,二話不說將鋼管扔向君陌,自己轉過身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一邊將頭上的帽子和毛巾以及身上穿著的雨衣往后面亂扔,十分聰明的用這些雜物阻攔君陌的視線,延緩他追擊的腳步。

  這一來二去竟然給他跑出二十幾米。

  但,也只有二十幾米而已。

  感覺身后好似被山羊撞了一樣,接著他奔跑的慣性,梁不正摔倒在地,又向前猛得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英雄!英雄,別…別打我,我錯了,我改,我以后重新做人,保證不干壞事…”梁不正被鄉村道路地上的碎石和枯枝劃得鮮血淋漓,一邊往前爬一邊氣若游絲的求饒道。

  “道歉有用的話,要俠客干嘛咧?”君陌笑了笑,幾步上前,從地上將梁不正揪起來,單手抓著他的衣領,“做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話未說完,路燈下,君陌看清了梁不正穿著的工作服,眼前一亮:“咦?你是‘藍天貨運’的人?”

  “啊啊啊!對啊!我是藍天貨運的人!我是很棒很專業的貨車司機!你可不能打我啊!”梁不正當然不知道君陌問這個是為了什么,但死馬當成活馬醫,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拼命點頭。

  “嘖,這不是瞌睡遇到枕頭了嗎?”

  君陌滿眼放光,同時一拳揮過去。

  將梁不正的三魂七魄,打散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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