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衡局的武器庫中擁有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常規武器類型,柳伯牙曾經花了一個下午為袁安基本科普過一遍。
毫無疑問,不管是空氣中彌漫的甜甜的乙醚味道,還是那黑不溜秋小巧的橢圓狀球體,眼前這不斷被投放到會議中的東西,正是日不落國率先研制的“催眠彈”。
這種炸彈以軟質材料為彈體,因此爆炸時,其產生的爆炸物不會傷人,看起來雖然小巧玲瓏,但催眠效果極大。
其作用機理是利用催眠彈爆炸瞬間所產生的氣流,將彈體內的高效催眠劑迅速在空氣中迷漫開來,一枚催眠彈足以使幾十人在極短的時間內進入暈厥睡眠狀態。
幾乎是瞬間,袁安真氣護體,施展柳伯牙所教的“龜吸功”,屏住了呼吸,一個閃身出現在已經吸入催眠氣暈暈乎乎就快栽倒的白曉德身后,將他后腦勺用手護住,穩穩放在地上。
側頭看看講臺旁的行李袋,跑過去將拉鏈拉緊,扔到一個比較“順手”的位置,做完這一切,袁安回到白曉德身邊,趴到他身邊,假裝昏迷。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自己倒是可以帶著白老爺子奪門而出,但是據柳伯牙說,催眠彈是造價最貴的炸彈之一,一顆最起碼也要五六百美金,對方用了好幾十顆,陣仗這么大,明顯不可能是對付老弱病殘的白曉德。
對方的目標是我,那肯定也知道我的實力,所以外面或許還會有其他的埋伏。
帶著白老爺子沖出去,別說沖刺過程中的慣性,要是一個不小心讓他中了“流彈”,被人誤傷,老頭子也活不到得知真相的那天。
因此,敵不動,我不動。
所以是賭場的人找過來了?他媽的,就贏這么點錢,至于嗎?輸不起?
袁安捏緊拳頭,有些火大。
這催眠氣體雖然對普通人無害,但現在白老爺子的身體極差,如果吸入的劑量過多,難保不會出事。
速戰速決。
袁安悄悄閉上眼,真氣環繞全身,保持著高度警戒狀態。
催眠彈的作用時間不長,只有一分鐘。
恰好一分鐘后,被提前關上的通風扇恢復動力,將會議室所有催眠氣全都排出。
做這件事的人,當然不會考慮外面的人是否會吸到這個氣體。
因為在此之前,整個旅游公司的人都已經被他們用催眠彈催眠,好像世界末日般倒成一片。
畢竟,這可是三個億港幣的賞金。
區區幾百個催眠彈又算得了什么?
吱呀。
會議室大門被推開。
一前一后,有兩個鬼魅輕盈的腳步進到會議室。
他們臉上戴著厚實的防毒面具,一邊說笑,一邊靠近袁安。
“二哥,早知道這三億來得這么輕松,我們有必要浪費錢買這么多炸彈把整個旅游中心都給催眠嗎?”后面那個男聲似乎還沒過變聲期,略顯稚嫩。
“咱們門派辦事講求‘兵不血刃’‘來無影去無蹤’,平時小打小鬧的‘工作’當然沒必要弄這么大的陣仗,但今天,全世界有名有姓的梟雄豪杰們都在爭奪他,我們料敵先機,場面搞得越大,得手后留下的故事就會越傳奇,揚名立萬就在今天,可不能讓掌門失望,懂了嗎?”前面那個男聲聽起來成熟穩重,說得是激昂慷慨。
門派?掌門?三億?爭奪我?
什么玩意?
“還記得我上次教你的捆人技巧嗎,來,讓大哥看看你的訓練成果。”沉穩那位脫下防毒面罩,走到講臺后,拿了根椅子坐到袁安旁邊。
“這都記不住,我還行走什么江湖?”稚嫩那位也將面具扔到一邊,語氣有些驕傲,蹲到地上。
從背后掏出尼龍繩,稚嫩那位伸出手,去抓袁安手腕。
等他回過神來,發現手腕被抓住的,反而是他自己。
那位明明已經“睡”過去的三億袁安,此時此刻竟抬著頭,滿臉微笑,開口說道:“只有你們兩個人吧?”
“跑!”
還是沉穩那位反應快,聽到地上的袁安說話,立馬明白他是在“裝死”,從椅子上站起來,沉穩那位伸出右腿前腳掌就往袁安的后脖頸踢去。
這招是他們門派的武功之一,叫做“袋鼠后踢”,講求的是力度控制得剛好,能夠把人踢暈而不至于踢死。
眼前的袁安身體趴在地上,右手還抓著師弟,幾乎是不可能躲過自己這一招。
的吧?
在沉穩哥驚訝到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袁安右手抓著一個手腕,左手抓著一個腳踝,以一個倒立的姿勢浮在空中。
“…”沉穩哥眉頭一皺,使出全身力氣想要把腳踝從袁安的手里抽出來,但始終感覺整只腳都好像被鋼筋混凝土澆蓋住,完全動彈不得。
我滴個乖乖,怪不得掌門讓我們千萬不要跟他正面交手,這人到底是什么天大的本領啊?
還沒等沉穩哥繼續下一步逃脫動作,袁安卻先放了手。
借助二人的身體力的作用,雙手一使勁,袁安縱身一躍,跳到講桌上,作半蹲狀。
看向面前二人,袁安上下打量。
眼前二人一身黑衣加頭罩的熟悉打扮,一高一矮,一壯一瘦,看起來倒是非常合襯。
沒等袁安開口,卻見那沖動的矮瘦個大吼一聲,踩著面前的椅子,對著袁安使出一招子彈飛踢。
“不要!”
待高壯個喊出這句話時,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矮瘦個已經飛向袁安。
更快更狠的飛踢袁安都輕而易舉的躲開過,這種程度的襲擊完全就不叫事兒。
稍稍側過身體,袁安如法炮制,抓住那矮瘦個的腳脖子,將他拎在空中,同時向他的經脈注入狠辣的真氣。
在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中,袁安也通過那相同的打扮和招式確定了面前二人的身份。
像抓著一只待宰的小雞,袁安將瘦高個舉在一邊,看向那沉穩的高壯個,挑挑眉毛,問道:“你們是誰?時天是你們什么人?”
“…”高壯個見身份這么快就敗露,咬咬牙,沒說話。
“不說話裝高手呢?”袁安有些不耐煩,右手一使勁,矮壯個痛到已經喊不出聲,只能從牙縫里擠出一點沙啞的嘶吼。
“英雄!你快放了他!我什么都告訴你!”高壯個看到親弟弟受到如此苦楚,急忙叫出聲來。
“我就說一件事,憑你們這沒練到家的三腳貓功夫,別想著用輕功逃跑,時天我可能追不上,但你們兩個我鐵定追得上,相信我,被我追到了,就是一頓胖揍。”袁安說著狠話,輕輕一扔,將手里的矮瘦個扔到高壯個面前。
袁安只是用真氣刺激矮瘦個身上的痛覺經脈,并沒有傷他的筋骨,因此擺脫他的手后,矮瘦個頓時覺得渾身輕松,顫顫巍巍從地上爬了起來,跑到高壯個面前,臉上一紅,悻悻的說道:“二哥…”
“沒事就好…”高壯個拍拍他的肩膀,低聲安慰道。
“你們把我剛認識的朋友迷暈了,我還有一大堆事要做,現在不僅很生氣,還沒什么耐心,一五一十,最好給我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袁安坐到講桌上,臉色陰沉,看向二人。
“我們是神偷門的人,時天是我們的掌門,也是我們的親大哥,我是他的二弟叫時空,這是我們的三弟叫時海…”名為“時空”的高壯個嘆口氣,挑明自己的身份后忽然不再說話,看著袁安發愣。
“然后呢?”袁安一怒,一掌拍到桌上,印出一個可怖的掌印。
“哎喲喂英雄你就問了一個問題,讓我從何說起啊。”時空攤開手,滿臉委屈。
“好像也是…那你說說看,為什么要來抓我,那時天心眼這么小自己打不過叫徒子徒孫玩陰的搞報復?”
“英雄,你…你不知道嗎?”時空一愣,有些驚訝,開口問道。
“我知道什么?”袁安感覺莫名其妙。
“媽港新晉涅槃集團老大白云遮在媽港賭王何鴻生的擔保下向黑色世界發出一張‘暗花令’,任務目標是將一個完整無缺的你帶回到他的面前…我想你一定是跟白云遮結下了深仇大恨所以他才會想要親手解決你,不然…”時空想起那個恐怖的金額,欲言又止。
“不然什么?媽的你說話這文質彬彬慢條斯理的勁兒,那個滿嘴臟話的王八蛋時天真是你大哥?”袁安很不耐煩的抖著腿,臉色不善。
“不然白云遮也不會給這張暗花令開出三個億港幣現金的獎勵了…”時空伸出三個手指頭,咂咂嘴。
“多少?”袁安以為自己聽錯,身體向前一傾,下意識加大音量。
“三…三個億,”時空被嚇了一跳,后退兩步,舉著手,“英雄,這真不怪我們貪心,雖然不知道你跟他有什么恩怨,但這可是三個億啊,是能讓任何組織和個人都得到質得飛躍的超級巨款,也是媽港歷史第三的暗花令,只比當年媽港‘賭王相爭’時開出的金額少一點不說,任務還這么簡單…我就跟你明說吧,現在的你就是一座移動的金山,只要被人發現行蹤,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都會有無數比我們倆不知道厲害多少倍的組織和個人圍捕你…我知道你厲害,甚至可能是我見過最厲害的,但雙拳難敵四手,好漢架不住人多啊。”
“…”袁安緊皺眉頭,摸索著下巴,若有所思。
這他媽叫個什么事兒,不過是搞了涅槃賭場四千萬,還是正兒八經作弊贏來的,白云遮這狗逼竟然用三個億來追殺我?還要把一個活著的我帶到他面前親自“審判”?
這可真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擺明了想用這件事來樹立威信,讓媽港人知道他有多狠。
曾經聽陳宇師父說過,年輕時的他一是為了鍛煉,二是為了賺點“盤纏”,偶爾也會去接這種不被世人所知,在“江湖”上流通的暗花令。
三個億,恐怕足以能讓陳宇那個級別的世外高人出山。
想想師父曾經在雪山上給自己展示的陳式劍法殺招,袁安有些不寒而栗。
而更讓人擔憂的,是這些人全都在暗處,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襲擊過來。
該死,偏偏這個時候搞出這種幺蛾子…
如果是平時,自己肯定要親自過去跟白云遮當面對峙,讓他撤銷這張狗屁暗花令,但現在…
袁安抬手看看表,還有不到二十個小時。
剛剛等答案期間無聊翻旅游雜志的時候有看到過,從媽港到米國,最快的飛機也要十四個小時,這期間還要尋找到那個在落基山脈中的神秘戴蒙村,更是還要完成來自“編號9”的考試,這時候再節外生枝搞這么多事,一定沒辦法通過這第一關。
“喂喂,那個誰,時空對吧?”袁安想了想,伸手指向時空,“我不是針對你們,我只想問問,三個億這么大的賞金,為什么會是你們兩個臭魚爛蝦第一時間找到我?這得虧是我,如果換成其他人,面對這幾十個催眠炸彈,可能早就栽跟頭了。”
“是時天大哥,他接到暗花令小心后第一時間通知我們你在媽港,目的地是這個旅游中心,據他說是跟你有點小小的私人恩怨,讓我們不計代價的抓住你,為神偷門賺點‘活動經費’…”
“這狗日的時天,千萬別讓我在考點碰上你…”袁安想到時天那副賤賤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隨即又看到眼前兩個時天的小弟,瞬間憤怒轉移,指著他們說道,“你們兩個,帶身份證了嗎?”
“啊?”時空一臉懵逼。
“身份證或者護照,聽不懂嗎?”袁安攤開手。
“沒…”
“帶了…”
時空捂住臉,恨不得把身后那直腸子急脾氣的三弟時海給揍一頓。
“時空啊,你這個人腦袋靈光,性格沉穩,真的比那個臟話精更適合做大哥,拿出來吧。”袁安跳下講桌,一步步逼近二人。
打,打不過。
跑,跑不掉。
用計謀騙,也騙不了。
眼前這位年紀輕輕的強悍少年,就好似一塊鋼筋鐵板,自己這團不輕不重的棉花,拿他啥辦法也沒有。
長嘆一口氣,時空從后面的隱藏腰包中取出自己的身份證和護照,連著三弟的一起交給袁安。
“不錯,至少名字沒有騙我。”袁安一邊翻看著二人的身份證一邊走向自己那個裝著三百多萬的行李袋,拉開拉鏈,將它們全都扔了進去。
“啊英雄,您這是…”時空太陽穴一抽一抽,有點不好的預感。
“正所謂父債子償,又所謂長兄為父,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你們為奪暗花出手害我無可厚非,但你們大哥陰險狡詐,出賣熟人,實在可恨。”
袁安拎起行李袋,將它背在身后,系緊,看向面前二人,一臉壞笑。
“在我回來之前,你們兩個哪也不準去,就在媽港好好當我的‘奴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