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伐事敗的影響就算是已經過去了半年多的時間,但是仍然沒有平復下來。
當初劉協在盧植的護送之下逃出洛陽,一路逃到了陳都,在劉寵的扶持之下重新登基為帝。
時任豫州刺史的孔伷病重逝世,孫堅臨危受命,領下了豫州刺史之職,領兵北伐,他當時帶領的軍隊除去江東兵外,多是由荊州的募兵和豫州的募兵組成的。
孫堅帶著這支軍隊北伐董卓,擊潰了董卓麾下的西涼精銳。
因為孫堅是豫州刺史,因此這支軍隊也因此被眾人統稱為豫州兵。
豫州兵也成為了漢軍之中的主力,無論是從戰績還是戰力上來看,豫州兵都是處于漢軍的頂尖,是漢軍軍中一等一的精銳。
然而這支漢軍之中最為精銳部隊除了當初朱治帶走的五千余人之外,卻是在繁陽城下全軍覆沒。
袁術當初是南陽郡的郡守,以南陽郡為基石,在南陽郡招募了一批軍卒,經過了數場大戰的洗禮之后,也算是培養一批精銳,但是南陽兵比起豫州兵來說卻是差了一個檔次。
豫州兵和明軍武卒的戰力相差不大,可以勉強算是同一級。
而南陽兵則是最多只能和明軍的銳士戰力處于同一級。
然后就是南陽兵也在此次北伐之役中也是傷亡慘重,袁術僅帶萬人撤出內黃城。
加上駐守黎陽的守軍,袁術領兵撤回黃河之南,到達濮陽城之時,原本出征之時的九萬漢軍,僅剩不到兩萬余人跟著他逃回了兗州,其余軍卒皆是陷于河北。
天下的局勢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如今掌握主動權的并非是他們。
說好聽一點,現在正處于逆境之中,只能屈身守分,以待天時。
說難聽一點,他們已經失去了重新收復失地的資格,天命已經不再卷顧漢室,現在最好的結果也只是能夠劃河而治,甚至是劃江而治…
明庭讓人感到恐懼。
東征三韓、北逐鮮卑,南安百蠻,西定諸國。
明庭如今聲勢浩大,如日中天。
不僅僅是陸地之上,在海面之上,他們也看到明軍的艦隊。
上百艘戰艦組成的龐大的艦隊從青州的海岸緩緩駛過,那樣的景象,沒有人可以平靜下來。
“兗州和青州現在的情況如何,還需要什么援助,朝堂諸公皆在,但說無妨。”
劉協收回了思緒,他的眼神恢復了清明,重新看向殿內的眾人。
北伐一戰遭遇慘敗,但是漢軍并沒有徹底一敗涂地,輸光所有的家底。
袁術麾下還有兩萬多南陽兵,他們現在已經重新恢復了士氣,有了一定的戰力。
經過權衡和商討,曹操被委任成為了青州牧,總領青州事務。
而袁術則是被委任成為了兗州牧,管理兗州。
明軍就在北方虎視眈眈,雖然看起來短期之內沒有南下的意圖,但是漢軍也不敢隨意調動軍隊,權衡利弊之后,便做出了這一決定。
當初孫堅尚在之時,守衛兗州,袁術也是領軍鎮守一方,地位僅次于孫堅。
袁術在兗州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也熟悉兗州的布防,并且他的功績也并沒有泰國于遜色于孫堅,偃師一戰,徹底打出了南陽兵的威風。
所以最后兗州牧的職位到了袁術的手中。
袁術上任之后,廣納名士,先是征募了陳宮為從事,后又將呂虔征為了兗州別駕。
兗州別駕呂虔和青州別駕孔融兩人對視了一眼,兩人都等待了一下,最后還是呂虔先行開口。
“兗州各地募兵正有序進行,錢糧尚足半年用度,但是極度缺乏兵甲,新軍共計四萬人,卻只有鐵甲兩千領,革甲三千領。”
袁術依靠著自己的聲望,在很快的時間重新使得麾下軍卒恢復了士氣,并且奉令在本地募集了兩萬軍兵,再度讓麾下的軍力達到了四萬人。
雖然那兩萬軍兵戰力堪憂,大多都是強征而來,守城還行,但是野戰只怕是會一觸即潰。
袁術也自然是知道這些新兵的水平,新征的兩萬軍兵一部分被袁術選入了直轄,更多是派遣到后方,替換當地駐防的郡兵。
袁術用這一種方式,將各地大部分的郡兵,這其中大約有六千余人,都被調入了直轄軍中,充實邊防。
袁術將老兵、新兵、郡兵混雜在一起,并安排訓練。
漢軍如今依照的是明軍的練兵之法,他們也進行了一定的總結。
具體能有多大的效果沒有人知道,但是現在袁術麾下的這支新“兗州軍”看起來像是正規軍隊。
當初繁陽之戰漢軍戰敗之后,袁術當機立斷下令拋棄所有的輜重一路狂奔,撤到了黎陽渡口,所有的兵甲武備都被拋棄在了內黃城,僅有護衛著袁術的騎兵還帶著少許的兵刃。
如今還剩下的甲胃,大部分是當初留守在黎陽的守軍所裝備的以及兗州武庫的存貨,小部分是等到袁術撤到兗州之后,兗州的工坊打制出來的新品。
劉協眉頭微蹙,看向劉寵。
知道明庭設置工坊打造兵刃之后,朝中大臣也諫言同樣設置工坊,集中管理,打制兵甲。
國中如今管理各地工坊的正是劉寵,而同時劉寵也負責管理軍中的武備后勤。
“此前我已命令兗州各地的工坊全力打制甲胃、兵刃以供應兗州軍所需。”
“如今豫州的武庫之中,暫時可以拿出銳士甲八百領,鐵甲四千領,革甲四千領,運輸至兗州,這已經是目前武庫之中的極限了。”
劉寵神色微肅,沉聲言道。
所謂銳士甲,指的便是全套鐵甲,漢軍銳士所穿戴的甲胃,能夠遮蔽手部和腿部的甲胃。
除去銳士甲外,鐵甲便只是胸甲,并非是成套搭配。
然而就是這八千領的盔甲,已經是現在他能夠調動所有的甲胃了,不算陳都的武庫,整個豫州所有的庫存就只剩著八千多領了。
連番的大戰幾乎耗空了漢帝國上百年的積累。
成千上萬的武備、輜重被丟在了北境,繁陽一戰真的讓漢軍元氣大傷。
“青州的話,各地工坊已經陸續建立,礦場也已經恢復了正常的運作,只需要再等待些許時日,各地工坊便能夠正式開工,屆時可以源源不斷輸送武備。”
劉寵自然沒有忘記青州,他身為車騎將軍,一直以來主管后勤事務,自然是遍觀著全局。
“青州并不太過于缺乏兵備,糧草也較為豐足。”
孔融雙手作揖,行了一禮。
“各地局勢已經穩固,各地正在恢復秩序,殘破的農田已經修繕,黃河沿岸的城邑都已經修繕完畢,只是…”
孔融停頓了一下。
“曹使君認為,明軍很大概率會繞過大河,效彷昔日公孫度,自海上侵入東來郡,而后海陸并進,自東西兩路,夾攻青州。”
東明殿內的氣氛沉,殿內眾人皆是神情凝重。
明軍真的極有可能南渡大海,進攻東來郡。
當初公孫度麾下船隊只不過只有幾十艘時,都成功的攻占了東來郡。
如今經過發展,明軍的戰船已經達到了百艘,其中不乏巨艦,大船。
此前泰山黃巾逃到東來之后,公孫度麾下的船隊可是生生的靠著海船,將十余萬幸存的泰山黃巾軍從東來郡全部運離。
當然十余萬泰山黃巾并非是被一口氣直接運送到遼東,而是先從東來郡運送到海嘯中央的群島之上,再從群島之上向著遼東航行,此舉耗費了大量的時間和人力武力。
但是這也代表著明軍可以遠渡大海進攻青州東來郡。
明軍的水師既然能夠通過海路運送大量的民眾,那么也能運送同樣數量的士兵。
如今渤海海峽中央的群島仍然還在明軍水師的管轄之下。
當初魏庭根本不重視發展海軍,將海上的控制權直接是拱手相讓。
畢竟海軍真的一個花錢的東西,而當時公孫度雖然攻取了東來,但是袁紹根本沒有將他太過于放在心上,畢竟當時漢庭才是最為主要的對手,自然是要大力發展陸軍。
劉協微微皺眉,他想起了此前繡衣使者的稟報。
明軍水師戰艦的總量大概在兩百之數,這已經是一個極為恐怖的數字了。
“我沒記錯的話,青州的落柑津、昌東津應該開春之時能夠落成嗎?”
劉協轉頭看向孔融,詢問道。
“回稟陛下,落柑津、昌東津在開春之時便能落成,周圍的幾處聚落民眾都已經被遷移,借口要修建工坊,因此將其遷移出了駐地,落柑津修建一直是秘密進行,修建期間周圍也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情況。”
劉協微微頷首,囑咐道。
“落柑津、昌東津防務非同小可,一定要萬分小心,不可放松。”
“等到落柑津、昌東津落成…”
劉協的目光從孔融的身上移動到了揚州別駕王朗和徐州別駕糜竺的身上。
“屆時揚、徐兩州水師即刻北上,先進駐于昌東津。”
“諾。”
揚州別駕王朗和徐州別駕糜竺兩人俱是作揖應諾,干脆利落。
司空張喜、荊州別駕蒯越、兗州別駕呂虔三人面面相覷,皆是看向他們兩人。
“此事乃是我大漢之機密,因為要預防鷹狼衛的奸細,因而罕有人知。”
劉寵咳嗽一聲,重新拉回了的眾人的目光。
“初平三年(192年)底時,徐州戰事焦灼之時,揚州便已經開始修建海津,制作海船,編練水師。”
“因為有公孫度渡海擊東來之例,所以當時孫文臺提出可以通過海路進攻青徐兩州。”
“之后,收復徐州之后,亦在徐州修建海津,制作海船,編練水師。”
“礙于錢糧、技術,至如今,揚、徐兩州止有戰船一百四十余艘。”
張喜神色沒有多少的變化,他已經是個行將就木的老者,朝堂之上的事情他基本已經不管,手中沒有多少的實權。
荊州別駕蒯越和兗州別駕呂虔兩人卻是第一次聽說,難以掩飾臉上的表情。
不過兩人原本臉上的擔憂之色也褪去了稍許,雖然戰船只有一百四十艘遠少于明軍水師的兩百余艘,但是比起之前只能被動挨打,不能還手的局面已經是好了很多。
起碼若是明軍想要渡河進攻青州,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有海軍的話,也多了一條能夠制約一下明軍的手段。
而且…
或許這早早埋下的這一記暗手,能夠收獲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劉協詢問完畢之后,便沒有再言語。
這一次的殿議主要是以劉寵為主,定下防務的事宜。
“北線防務,以黃河為主,修筑防線,以阻明軍南下,同時青州于實行海禁,以防有人與偽明勾結,遞送情報。”
“揚州、徐州援兵合計三萬人已經北上兗州,如今兗州共有軍卒七萬人,已經分散于黃河沿岸,我軍已有一戰之力。”
“西線防務,以南鄉為主,與丹水、析兩城共同防務,由荊州派遣大將一員,兵員四萬以守備南陽郡西北之地,阻斷偽明南下。”
“南線防務,以交州為主,已經斷絕益州入州之路,設立關隘,包磚法也已推行至交州,南線地形復雜,偽明自南線發起進攻的可能最小,不過我軍也已經做了萬全的準備…”
《劍來》
孫堅原本主管軍事,后來皇甫嵩成為了太尉,才將軍事管轄之權接過。
但是這一次繁陽之敗,孫堅戰死,皇甫嵩也被擒殺。
昔日下曲陽一戰,黃巾十六萬大軍,皇甫嵩領漢軍陣斬張寶,張梁,甚至還將死去依舊的張角剖棺戳尸,傳首京師。
黃巾軍殘兵及其家卷,一路退至漳水河灘,最終五萬余人投水而亡。
近十萬黃巾軍的尸首被筑成了一座座駭人聽聞的“京觀”立在下曲陽的沃野之上,過去了許多時日,但是漳水之上都還漂浮著成千上萬的蛾賊尸體。
明軍于下曲陽城外漳水水畔將皇甫嵩斬殺,棄尸入水,用以祭奠曾經下曲陽那些投河而死的黃巾軍。
皇甫嵩和孫堅身死,劉寵原本管理的政務逐步被王允接過,劉寵則是開始接管軍隊中的權力,現在的劉寵已經是成為了掌管軍事的主官。
殿內的議論還在繼續,劉協坐在首座之上,卻是再思索著其他的事情。
他想起了那一封呈遞到他桉前的密信。
“天下遍被其勞,國家疲弊,唯有變法一途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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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故意拖節奏,都是按照原本的大綱來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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