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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勛章

  官道之上,鈴聲不斷。

  不時便有載客的馬車和商隊從官道之上疾馳而去。

  中州自初平三年(192年)到如今中平五年(194年),已經安定了兩年的時間,涼、并也很久都沒有經歷過了戰事。

  前段時間的災荒使得大半個中州的農戶都沒有了生計的來源,但是隨后由中書府牽頭,于各地修繕官道,興修水利,修學坊,建工坊,大修長安,以此為由征募了大量的民工,以工代賑。

  僅長安城一地,便征募了數萬名民夫,修建城中的里坊。

  東西兩市是最早建立完畢,但是其余的地方都還是處于修建之中,不然當初那樣強度的地震,也不會造成了如此多人的傷亡。

  除去住人的里坊,還有學坊之外,長安城之中還專門有劃分工坊的位置所在。

  長安城中的工坊并非是一般城市的工坊那樣規模很小,只負責生產普通的農具用具,有幾處的工坊是真正意義上的工坊,也就是軍工坊。

  除了修建內城的民夫之外,征募了不少的民夫修建外城的城墻,還有便是長安城城外十二條主干道的道路修繕,各地的驛站的興建工作。

  設計之中的長安城,經歷了近兩年的修建其實都還沒有修到一半,外城廓很多地方都只是建立一個框架,甚至都還沒有完成城墻的合圍,有一部分的地方都還是軍隊在駐扎。

  加上此前災荒時期賑濟的糧食,中州受災的百姓基本的生活都還有著保障。

  長安城中直轄軍的軍卒,還有各地的守備軍、軍區兵也開始分批次放假。

  很多的軍卒開始踏上回鄉的路,在明國的內部出現了一股股流動的人群。

  官道沿線的車馬行全部都加班加點想要趁著著大好機會多掙一些錢,在如今的明國之中,軍卒的俸祿并不算低,久在軍營他們也沒有什么可以消費的地方,只有軍中的一些補給可以購買并不多,軍中嚴禁賭博,因此都積攢了下來。

  雖說長安的市集中有很多珍奇玩意,基本上很多的東西都應有盡有,但是有些東西畢竟是有保質期的,不便于保存,沿路也需要吃飯等等。

  因此在各地的驛站,還有一些交通要道的居民便找到了一個商機。

  他們挑著家中的吃食,簡單的做成成品,便挑著前往驛站和官道的旁邊支起了小攤。

  于是乎,這些地方的驛站還有官道旁邊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臨時小集市,過往的行人商隊很多都會駐足。

  因為自家的東西,因此這些東西頗為便宜,很多商隊干脆就直接搜羅一番,作為日常的補給。

  而那些返鄉的軍卒手中有不少的閑錢,他們大多都是武卒和銳士,軍餉比其他的部隊高了許多,而且因為戰功的緣故又得到了不少的封賞。

  軍中規定軍人每一年都有假期,但是有時候征戰,這些假期就不可避免的沖掉。

  現在還是戰爭的狀態,很多的時候無法保證能夠放假。

  如今好不容易放假一次,衣錦還鄉的意識也影響著大部分的人,所以因此很多人都沒有太過于吝惜錢財,大包小包買了許多東西。

  很多的返鄉的軍卒在路上看到獨特、好玩的東西,都會買上一些,準備帶回家中。

  十月入秋,天氣已經逐漸轉冷,北風凌冽,但是依舊無法阻攔那些返鄉的軍卒。

  陳伍獨自騎乘著粟馬,帶著大包小包的東西,不緊不緩的在官道之上行進著。

  這匹駿馬并非是軍中的戰馬,而是他購置的一匹普通馱馬。

  在太行山林慮谷集訓的時候,他和王起、鐘厚、田璋、楊木四人相識一起被分配在趙績的隊伍之中,后面又因為葵城之戰記住了當時作為掌旗官的趙絮。

  葵城血戰,趙絮的大腿被敵人的長戟劃破了衣甲,但簡單的包扎之后,他還是選擇重新回到武卒營之中,而不是留在安全的傷兵營,反而重回戰陣。

  就算是一瘸一拐,但是趙絮卻依舊是緊緊的握著隊率的旗幟,在戰陣之上也沒有絲毫的拖延他們半分。

  陳伍沒有和其他的軍卒一樣搭乘四輪馬車,王起、鐘厚的家人在河東郡,田璋的家眷在左馮翊。

  楊木的平時沉默寡言,這一次分別之后,也是不知道去往了哪里,一直以來楊木好像都是獨身一人,陳伍知道楊木沒有父母,楊木和種厚等人都是太行賊楊奉的屬下,赤石嶺之戰后,太行山賊楊奉敗亡之后,經歷過審查厚,楊木等人也被并入了黃巾軍中,他們也就這樣成為了隊友。

  一直以來每到休假的時候,楊木最后都是獨自離開,也沒有提及過自己家里的情況。

  這一次楊木似乎乘上了一輛前往弘農郡的馬車,并沒有和王起他們一樣前往河東郡,不過他的目的好像也是并州。

  陳伍并不清楚楊木的行蹤,雖然他們的關系一直很好,但是既然楊木避而不談這些事情,他們自然也不會主動提起讓楊木感到為難。

  趙絮則是就住在長安城中,畢竟他的兄長是趙績,如今鷹狼衛狼衛的鎮撫使,其家眷也被遷入了內城,畢竟趙績所做的工作重要無比,其家眷也要好好的保護起來。

  繡衣使者和魑魅無所不用其極,若是抓獲敵軍特務機構統領的家眷自然是不會優柔寡斷,心慈手軟。

  趙績想要趙絮調入了鷹狼衛之中,但是最終趙絮還是拒絕,如今也是率領一屯。

  除了鐘厚現在是王起的親衛隊長之外,陳伍、楊木、趙絮、田璋他們四人都是屯長。

  車鈴聲不斷的在陳伍耳畔回響,陳伍并沒有著急,他家離得不遠,就在長安城的南方不遠處一處軍屯所中。

  他出發的是中午,等到黃昏之時絕對能夠趕到家中,現在頭頂的太陽已經開始西斜。

  遠方的地平線上,陳伍已經看到了不遠處裊裊升起的炊煙,那里正是軍屯所的位置,也是他如今家所在的方位。

  馬蹄踩踏在官道之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馬背之上,陳伍的身形也隨著馱馬的走動而搖晃,他已經習慣了這馬匹的運動。

  在軍中他就經常騎乘著戰馬,騎乘著這些更為溫順的馱馬,自然是駕輕就熟。

  富貴須還鄉,衣錦當晝行。

  現在在明軍的軍中,軍服分為三種,一種是作戰使用的戎裝,另一種則是舉辦儀式,比如接受授勛之時穿戴的禮服,還有一種便是常服。

  受限于條件的原因,三種衣服之中,禮服暫時只發放到屯長級別,禮服的形制大多都是以鷹狼衛為底進行了一些改進,基本只是在邊角處加了一些麥穗花紋作為修飾,雖然形制很好看,這個時代很多的衣服都單一色調沒有什么裝飾。

  但是陳伍現在穿的這一身禮服并不見絲毫的單調,而其他的屯長穿著禮服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是單調的。

  昔日的黃巾軍,也就是如今的明軍,能夠稱為屯長的人基本上都是經歷了數場以上的大規模戰役,或者是斬獲了足以夠升遷的軍功。

  黃巾軍的勛章制度從中平五年(188年)開始,到如今已經有整整的六年的時間了。

  如今明軍共有四種類型的勛章,其分別是:戰役勛章、特殊勛章、軍功勛章、勇氣勛章、衛道勛章。

  戰役勛章,每一次大規模的戰役之后,由中軍府發放同名的勛章給全體參戰官兵,作為對于全體參戰官兵的嘉獎。

  中午五年勛章制度剛剛實行的時候,第一批被授予的勛章名為朔方勛章,就是因為其戰役的名字名為朔方戰役,那名為“朔方”的勛章,是他們參與朔方之役的證明,是對于他們的嘉獎。

  在戰役之中的陣亡者也會收到同樣的勛章,他們的勛章將會隨同陣亡通知書送到他們家眷的手中。

  戰役勛章是最好獲得勛章,也是擁有量最大的勛章。

  不過明軍之中有一枚戰役勛章卻是寶貴無比,雖然發放量很大,但是他的意義甚至超過了一些軍功勛章和勇氣勛章。

  初平五年,三月三日,開國大典舉辦之后。

  明軍內部再度發放了數批勛章,這其中有一枚勛章,名為“太行勛章”,僅發給自太行山時期便加入了黃巾軍中的老兵,而陳伍如今就有一枚太行勛章。

  特殊勛章,字面意思,就是意義較為特殊的勛章,比如開國大典之后,每一名軍卒都有太平勛章,甚至包括了那些退役的軍卒都得到了太平勛章。

  一些特殊的事件,具備著重大意義的事項便會推出相關勛章。

  還有便是一些特殊的部隊擁有特殊勛章,每一名黃天使者都擁有一枚名為“黃天使者”的勛章,他們是黃天的使者,他們已經證明了他們忠誠。

  功勛章是需要立下比較大的功勞,才能有擁有,中平五年時勛章制度剛剛確立之時,由許安親自頒發的“漠南勛章”就是軍功勛章。

  至于勇氣勛章,也是字面上的意思,授予擁有卓越勇氣的人,比如先登,殿后的部曲。

  衛道勛章,則是這所有勛章之中最難獲取的勛章。

  只有對國家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者,才能獲得衛道勛章,趙績有一枚銅質,一枚銀質,分別是因為粉碎了漢軍奸細的陰謀和幫助解決了漳水大營的疫病。

  衛道勛章如今總存世量只有數十枚,其中多半都是銀質和銅質。

  就是攻陷江都,奇襲白帝城的趙祗才獲得了一枚銀質的衛道勛章。

  整個太平道只有兩個人擁有金質的衛道勛章。

  第一個人是閻忠,太平道正是因為有閻忠的出謀劃策,得到了更加順利的發展,一步一步發展壯大到了如今的地步。

  而第二個人則是盧盛。

  帶領著被留泰山的黃巾軍在近乎孤立無援,四面楚歌的情況之下,一直堅持了將近三年的時間。

  最后在袁紹背信棄義的情況之下,仍然帶領著泰山黃巾一路從青州的西部殺到了營州,帶著十七萬黃巾軍進入了營州。

  閻忠和盧盛兩人獲得金質的衛道勛章,太平道內沒有一人反對。

  因為盧盛還在遼東的原因,所以很多正式嘉獎和晉升都沒有公布,現在盧盛還是明軍的鎮東將軍。

  除去這些軍隊的勛章外,還有授予軍隊以外人的勛章,不過其中頗為復雜,很少發放。

  如今陳伍的胸前已經掛滿了勛章,作為一名武卒,尤其是從太行山中一直跟隨在許安麾下的武卒,他打了整整十年的仗,胸口掛滿的戰役勛章證明著他的功績。

  陳伍的胸口一共掛著十一枚勛章,其中戰役勛章有八枚,分別是太行、葵城、朔方、兩郡、漳水、安定、華陰、成都。

  除去八枚戰役勛章,還有三枚勛章被安置在最中央的地帶。

  第一枚正是在朔方之戰之中因為戰功卓越而被許安親自授予的漠南勛章。

  而第二枚勛章和第三枚勛章則是出自同一場戰役——華陰之戰。

  斬首一十七級,陣斬董卓軍軍侯一人,斬屯長兩人,救援隊友,軍陣混亂,身先士卒,為眾人表率,授予中州勛章,乙等軍功勛章。

  一路行來,基本上每一個看到陳伍胸口巡展的軍卒皆是肅然起敬,主動行禮者不計勝數。

  那些勛章代表著的是榮譽,代表著的是功績。

  馱馬不緊不慢的向著前方走去,前方屯所的建筑越發的明朗的起來,陳伍的身影也已經被屯所中的眾人發現。

  身穿著一身軍禮服,佩戴著勛章,還騎乘著戰馬,怎么可能不引人注目。

  隨著一名扛著農具的農戶湊了上來之后,越來越多人的都了湊了上來,他們都認識陳伍,陳伍之前還有有些假期。

  而且因為陳伍的身份,所以眾人自然是對于陳伍影響深刻。

  眾人簇擁在陳伍的周圍,陳伍也不好再騎乘著馱馬,于是下馬開始牽著馱馬往這家里走去。

  四周人聲噪雜,眾人圍在陳伍的身旁,看著那馱馬上大包小包的東西,還有陳伍身上的軍禮服,皆是滿眼的艷羨。

  他們很多人不知道勛章是什么,但是他們都知道陳伍是上官,在長安城當軍官,手底下管著上百號的人,就是典農官都要矮上陳伍一頭。

  陳伍禮貌的回應著眾人的問題和寒暄,軍營之中雖然過的充實,但是卻并不輕松,如今回到屯所,卻是讓他的緊繃的心弦放松了許多。

  圍攏過來的眾人寒暄了一陣之后,自然也沒有再繼續圍著陳伍的藉口,等到走到了屯所之中,大部分人的都已經離開了,最后的幾人也向陳伍做了告別,并囑咐其一定要去他們家吃上一頓飯。

  陳伍辭別了最后一人之時,終于到了自家的院落之前。

  院前,他的妻子抱著一名梳著總角的孩童,站在院門處等著他的到來。

  陳伍眼前浮現出了一團霧氣,他松開了手中的韁繩,快步走上了前去,走到了最后幾步陳伍的腳步逐漸放緩,他有些彷徨,又有些自責,更多是還是手足無措。

  妻子的面容在陳伍的眼前逐漸清晰,那梳著總角孩童眼神疑惑的看著他,似乎是有些熟悉,但是又有些陌生,讓其有些一時間感到了一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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