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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高筑墻,廣積糧

  許安和田豐的談話不到半個時辰,聯盟之事卻已經是徹底的定了下來。

  田豐答應了條件之后,許安也沒有再多做爭論,兩人直接大致確定了出兵的情況之后,便結盟立誓,簽訂了盟約。

  田豐展開了手中的盟約,最后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隨后面色肅然的將其鄭重其事的合了起來。

  “盟約既成,田某的使命也已經達成,便先行返回冀州復命,不再叨嘮許將軍了。”

  田豐最后行了一禮,便退出了大帳。

  “今日便到此為止,文和、子遠你們兩人跟我來。”

  等田豐走后,許安簡單的下達了幾條命令,便離開了大帳。

  一種黃巾軍的將校沒有人質疑許安的命令,皆是紛紛應諾走出了大帳。

  許安向著大帳的后方走去,賈詡整理了一下衣袍,和緊鎖著眉頭的許攸一并跟了上去。

  在許安和田豐談論的時候,許攸便一直是緊鎖著眉頭,但是他想說話的時候,卻收到了許安的眼神制止。

  許安在后帳之中剛一坐定,許攸便已經是有些著急的出言說了起來。

  “冀州萬眾,人人可降,唯獨袁紹不可能降,此前關東興兵討伐董卓,袁紹委任麾下周昂為豫州刺史偷襲豫州,以致孫堅西征之事功虧一簣。”

  “袁紹也因為此時與袁術交惡,兄弟鬩于墻,互相反目。”

  許攸有些激動,他的面色漲紅,聲音比之平時要高昂的多。

  他獻出了取河內,奪取河南尹之計,并趁亂漁利,攻取幽州,蠶食北方之計策。

  但是現在田豐一來,三言兩語便和許安達成了共識,讓他的計策化為了空談。

  許攸又如何能夠保持淡然。

  中平五年(188年),他便加入了黃巾軍中。

  第一個投名狀便是獻出了冀州的布防圖,為后來的冀州之戰做好了準備,讓黃巾軍可以從容應對冀州的漢軍。

  隨后更是獻計奪取了軍都陘,巧取居庸關。

  又在四州黃巾并起之時,受任神上使,帶著呂布等人潛入青州,和并州黃巾軍的主力成功會師,并說服了顏良、文丑兩人的加入。

  他的地位也一路水漲船高,現在已經是太平道中的方主,內務司的令君。

  太平道中,除了許安作為大賢良師外,共有七個等級:啟蒙、開悟、聞道、悟道、得道、方主、大醫。

  大醫如今整個太平道,也只有閻忠一人。

  昔日張角起義之時,大醫的名號也只有張寶、張梁兩人擁有,其余人最高只能是作為渠帥。

  許攸本以為閻忠退往涼州之時,他應該可以成為太平道新的謀主,但是卻不想賈詡橫插一腳。

  除了帶了近萬人的兵馬投誠之外,再無什么重要的功績,就是出征涼州,也只是隨軍出戰。

  但是賈詡卻比他先一步登上了高位,被許安任命為了太平道的謀主,兼任中軍府的府令。

許攸有些無法理解為什么許安對名聲不太顯赫的賈詡如此看重  “袁術如今在陳都朝廷之中任右將軍,掌管最為富庶,人口眾多的南陽郡,因為此前護駕之功,劉協對其信重非常,依照袁術的性格,他絕對不可能放過袁紹。”

  “袁紹投降之后,就算是能暫時保全性命,但是必然難以在日后活命。”

  “冀州萬眾,人人可降,唯獨袁紹絕不可能降!”

  許攸面色肅然,再度提高了聲音說道。

  “袁紹比我們更清楚他兄弟的秉性,他久居高位,也無法接受那種淪為囚徒,失去權勢的生活!”

  “不需要管田豐的威脅,我軍依照按原計劃行事便可。”

  許攸上前了數步,接近了一些許安,躬身行禮沉聲說道。

  “子遠暫且平復一些心情。”

  許安走上前,寬慰道。

  “一開始田豐說出倒戈投降之事確實是出乎我的意料,但是后面想了一段時間之后,我也知道袁紹多半不會真的倒戈投降,只是拿此事作為要挾。”

  “但是也并不能完全排除有這種可能,若是逼迫太急,袁紹看不到一絲的希望,真的與我等魚死網破,那么局勢將會急轉直下,陳都朝廷也將得到大大的加強,一旦發生這種事,漢室威信再起,對我軍極為不利。”

  “一旦袁紹滅亡,交州、益州必然也不會再置身事外,劉焉和士燮若是也臣服,到時候陳都朝廷便收取十州之地,孫堅屆時挾大勢席卷天下而來,士氣如虹,軍勢鼎盛,我軍必然應對艱難。”

  “而且。”

  許安頓了一頓,話鋒一轉。

  “其實這樣一來,和我們之前的籌謀相比,其實要更好。”

  許攸眼神微動帶著疑惑的目光看向許安,他不知道為什么許安突然這么說。

  眼下這個局面,明明是被迫加入對孫堅的戰爭之中,不能再置身之外,也無法奪取幽州,無法攥取最大的利益。

  許攸心中一動,轉頭看向賈詡。

  果然,賈詡的臉色平靜,顯然是沒有因為剛才的簽訂盟約的事情受到太多的影響。

  他想起之前和田豐交談之時,似乎賈詡和許安兩人低聲交流了一會。

  “泰山黃巾軍足有二十萬人,其中有戰爭經驗的老卒不下萬人,昔日攻略濟北國,數萬兗州軍都鎩羽而歸,但是現在他們孤懸于四州之地,這一次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將他們接引過來。”

  “泰山黃巾軍若是能夠進入并州,進入我軍統轄范圍,無疑將會是大大的振奮我軍士氣,提高我軍的威望。”

  此前四州黃巾軍入并州,當時一眾黃巾軍的軍卒和將校皆是備受鼓舞,士氣高昂無比。

  最為重要的這四州信奉太平道的百姓為黃巾軍也改善了并州等地的環境,他們大多數人信奉太平道,正是因為他們的緣故,并州原本很多不信奉太平道的人都開始慢慢轉入太平道中。

  泰山郡的那二十萬泰山黃巾軍可以填補入關中地區,填入應天郡內,填補原先那些豪強世家出走的一些空缺,作為長安的屏障。

  而且泰山黃巾軍整編的話,恐怕可以整編出上萬人的精兵,許安有信心只要經過半年的訓練,讓他們穿上武備便可以成為一支精兵。

  雖然比不過黃巾軍中的銳士和武卒,但是絕對要比普通的部曲要強。

  冷兵器時代,經歷過刀槍洗禮的軍卒和沒有經歷過刀槍洗禮,沒有經歷過戰陣的軍卒完全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風貌。

  槍械普及之后的戰爭,很多時候都是遠距離的交鋒。

  士兵射殺了敵人以后,心中都難免會出現問題。

  很多經歷過了戰爭的老兵都有著戰后創傷應激性精神障礙,嚴重者甚至沒有辦法過正常的生活。

  現代戰爭的士兵都如此,冷兵器時代的軍卒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敵人直接死在自己的眼前,甚至很多都不是立即斃命,自己的袍澤死在了自己的身旁,死亡的威脅縈繞在頭頂。

  在戰場之上,一萬名老兵的價值和作用,遠遠要勝過十萬名新兵。

  之前四州黃巾軍有過戰陣經驗的老兵被整編為了“四州營”。

  之前出征涼州,四州營也有頗有建功。

  宣教司旗下的報社在各地都已經建立,配合著宣教司下屬的文藝隊還有太平道的符祝,在各地有了一定的影響。

  這一次接引泰山黃巾軍入關中,可以安排宣教司讓報社,文藝隊以此為要點大肆宣傳。

  以此宣傳黃巾軍,借著這股東風,只要宣傳得力,加上后續的公審和訴苦大會,到時候關中之地的民眾必然將會有很多人信奉太平道。

  同時也能夠削弱關中地區豪強世家的力量,以及對地方的影響。

  約定俗成的那種皇權不下鄉,其實不利于統治,只是在中國這樣的地方宗族的影響之下妥協的產物。

  許安想要的并不是在神州大地重新建立一個必將會走向腐朽,必將會走向衰落,必將會走向滅亡的封建國家,封建皇朝。

  要想真正的改變這個世界,那么必須要牢牢的掌控著地方,影響鄉亭聚落。

  民為水,國為舟。

  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一個國家若是脫離了民眾奮斗,那么無疑是空中的樓閣,就算再如何的華麗,再如何的輝煌,也注定著無法維持,這樣的國家缺乏力量。

  只有緊緊依靠民眾,才會有源源不絕的力量。

  山由細壤起,海因涓流成。

  新思想的種子早已種下,現在它已經在黃巾軍這一塊土壤之中生出了嫩芽。

  黃巾軍正在一點一點的被許安改變,而改變后的黃巾軍也影響著太平道。

  而被影響的太平道,現在正在慢慢的改變著太平道境內民眾的思想,改變這個時代的固有觀念。

  “其實這一次我所做出的決定,并非是被袁紹所逼迫做出的無奈之舉。”

  許安看了一眼面色有些難堪的許攸,開口說道。

  “本來局勢并不明朗,但是這一次田豐前來,卻是讓我看清了目前了局勢。”

  許安抬起手,向著旁邊的坐席指了一下,示意賈詡和許攸兩人坐下。

  賈詡面色如常,行了一禮,恭敬的坐下了下來。

  許攸面色難堪,喜怒形于色,但是也沒有不聽從許安的命令,他抬起手快速的行了一禮,一抖衣袍,坐在了席上。

  “我本來對于中原局勢有些不了解,不過這次田豐卻是徹底讓我明白了中原的局勢。”

  “如今我太平道,袁紹、東庭…”

  許安頓了一頓,糾正道。

  “現在叫東庭有些不對了,西帝劉辯恐怕不久便會退位,東西兩帝并立的局面消失,東庭應該改成南庭,袁紹居于北,四世三公,名門之后,可以稱作北門。”

  許安攤開案桌之上的堪輿圖,拿著鎮尺壓在其上,而后用手指著堪輿圖,示意許攸和賈詡兩人觀看。

  “如今我太平道,南庭、北軍三足鼎立。”

  許安的手依次指向關中,冀州、豫州三地。

  這一副堪輿圖是鷹狼衛按照最新的情勢繪制而成。

  整副堪輿圖共被五種顏色瓜分。

  這五種顏色分別是:黃、青、赤、黑、綠五色。

  黃色代表著黃巾軍、太平道,占據了并州、涼州、關中等地,跨洲聯郡,占踞著神州的西北之地。

  黑色正是遼東的公孫度,公孫度占據遼東郡、玄菟郡等地,又懾服了扶余、高句麗等國,地盤廣大,整個神州的東北部都被公孫度的黑色所占據。

  綠色則是交州的士燮、益州的劉焉,兩家獨立于外,不與外界聯絡。

  赤色代表的正是南庭陳都,占據豫、兗、徐、揚、荊五州之地,鋒芒畢露。

  青色則是代表著袁紹,盤踞在冀州、青州、徐州、幽州四州,雖然占據富饒之地,但是其占據之地犬牙交錯,被黃黑兩色包裹于其中,又被南方的赤色所威脅,猶如雞蛋的蛋黃一般,四周皆被蛋白所包圍。

  ”局勢劇變,如今南庭勢大,風頭正盛,無數豪強世家押注于南庭,僅僅過了不到兩月的時間,袁紹恐怕是堅持不住了,派遣了田豐前來,也從這也證明了一點。“

  許攸并非不聰明,之所以此前毫不猶豫的出言反對,是因為他的位置和提出的計策。

  但是許安一提出來,許攸便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你是說,鷹狼衛探查的情報有誤,東郡之戰,袁紹不僅僅是落于下風,而且若無外力介入將會迅速戰敗?“

  ”不錯。“

  許安點了點頭,東郡之戰天下矚目。

  東郡之戰的戰火也遠遠不止是在東郡的營地和沃野之上燃起,它還在城邑的陰暗處,在鄉聚的阡陌之間燃起。

  袁紹麾下的“魑魅”和南庭麾下的繡衣使者雙方已經交手,鷹狼衛可以打探的情報極為有限。

  “公孫度、交州、益州相對獨立,天下實則是呈三足鼎立之勢。”

  “若是袁紹迅速敗亡,氣勢如虹的南軍將會是一個恐怖的對手。”

  許安面色凝重的看著許攸。

  “你掌管內務司也有一段時日,你應當知道我太平道中的情況…”

  許安眼眸閃動,沉聲道。

  “我們還沒有準備好,還沒有準備好面對士氣如虹的南庭。”

  許攸面色微凝,他掌管內務司,負責處理太平道中的大部分政務,對于太平道的情況自然是十分了解。

  許安所言確實是事實…

  ”現今叁分天下,鼎足而居,我軍占據關中等地,麾下民眾日益增長,部曲戰力逐步上升,更應該做的事情是韜光養晦,厲兵秣馬,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

  ”所以,東郡之戰,袁紹不能輸,南庭不可贏。“

  許安面色凝重,擲地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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