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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一章:活棋

  日出三竿春霧消。

  冀縣府衙正廳,一改往日的威嚴,盡是一番喜氣洋洋景象。

  閻忠、賈詡、劉辟、龔都、徐晃、呂布、張遼等一眾黃巾軍的高級將校云集一團。

  廳堂內的氣氛并沒有平時重大的集議那般的沉悶,眾人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和相熟的人低聲的閑聊著。

  西部鮮卑覆滅,北境諸部不敢南下而下馬,涼州旬月安定,十三郡之地無論漢羌盡皆伏首。

  中原紛亂,但是太平道轄內之地卻已經是安定。

  那幾名提出反對意見的使者見到許安派兵,立刻便是服軟,只能是答應了所有的條件。

  韓遂和馬騰兩人,一死一降,十萬西涼騎都敗在了高平川,他們又如何能抵擋住黃巾軍的兵鋒,在這涼州苦寒之地,這些部落能夠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之下長久生存,并非是沒有原因,起碼他們并不愚蠢,不至于去做那螳臂當車的蠢事。

  “大賢良師至!”

  隨著鷹狼衛緹騎高昂的聲音,廳內眾人皆是神情一肅,向著廳后的屏風看去。

  沉穩的腳步聲傳來。

  許安頭戴太清魚尾冠,身穿黃娟道衣,腰系玲瓏帶,與身穿著直領復襦裙王異聯袂[mèi]而出。

  “拜見大賢良師,拜見夫人。”

  眾人皆是雙手作揖,躬身行禮。

  “免禮。”

  許安笑著往下壓了一壓手,顯得神采奕奕。

  堂內一團祥和,許安的正室夫人之位定下,喜結連理,極為振奮一眾太平道的將校官吏的心緒。

  雖說許安現在不過二十六歲,正值春秋鼎盛之際,但是眾人實際上心中還是有些不安。

  雖說許安在很多人的心中,已經比肩神明,黃天的化身。

  但是黃天化身并非是不死不滅,也并非是可以長生不老,張角也黃天化身,一樣病逝在了廣宗城。

  許安并沒有兄弟姐妹,一直以來都是孑孓一人,上谷烏桓大人難樓的女兒許玉雖然幾年前入了內廷,但是許玉終究是烏桓人而不是漢人。

  許安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只怕現在如日中天的太平道轉瞬間便會分崩離析。

  但是現在不同了,許安和王異成婚,也讓眾人暫時安心了一些。

  一旦王異誕下子嗣,如果是男丁,那么就算真的出了什么意外,太平道也不至于分崩離析。

  一個派系一個勢力必須要有符合法理的繼承人。

  許安坐在了首座之上,王異則是坐在了他身側稍微后方一些的椅子。

  劉辟和閻忠兩人如今也沒有坐在許安的身側,兩人皆是分別站于兩邊。

  閻忠居右,右側是從前往后便是龐渤、賈詡和一眾新選出來的各郡太守,還有太平道的符祝。

  劉辟居左,左側依次是龔都、呂布、徐晃、馬騰、張遼、周倉等一眾將校。

  “以往各位不是在各地為官,便是鎮守一方,今日難得齊聚一堂。”

  許安的目光在眾人的身上一掃而過,出言道。

  “我軍現如今已經安定涼州,不過我還是要提醒諸位一句,不要沾沾自喜,固步自封,就算是占據了涼州,天下十三州我等也才占據二州之地。”

  眾人齊聲應諾,堂中的氣氛也肅穆了一些。

  閻忠現在已經辭去了中軍府府令的職位,也不在許安的幕府之中了,龐渤也辭去了外務司司令的職位,隨著閻忠一起脫離了許安的幕府。

  現在閻忠為涼州牧,龐渤則被拜為涼州別駕。

  現在許安的幕府之中,只剩下了賈詡和許攸、還有楊績和傅祁。

  謀主之位自然便是落在了賈詡了身上,賈詡算閻忠的半個徒弟,許安讓閻忠接任涼州牧的時候,讓閻忠推舉一人為新的謀主,閻忠推舉的正是賈詡。

  許攸雖然也有智略,但是現在卻并不適合作為太平道的謀主。

  因為繡衣使者追擊,給許攸留下的刀傷,讓許攸對漢庭恨意深刻。

  許攸甚至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抽空去關押著罪犯的詔獄之中,親自動刑,以發泄心中的怒火。

  主不可以怒而興師,將不可以慍而致戰。

  許攸主觀的情緒太過嚴重,很可能會在其制定方略的時候受到影響,而這卻是萬萬不能的。

  而賈詡卻能在大部分的時候保持冷靜,并制定出風險不大,而又能獲取最大利益的方略。

  “如今涼州安定,此間事了,各郡郡守已定,羌胡臣服,合為一體,我們也不應該繼續停滯,應當繼續向前。”

  許安站起了身來,居高臨下俯瞰著堂中的眾人。

  “漢失其鹿,而天下共逐之,群雄并起,諸侯爭霸,強則強,弱則亡。”

  “天下未定,請諸君與我繼續同行。”

  許安面色肅穆,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

  堂中眾人一起還禮,紛紛出言附和。

  “涼州地處邊陲,西部鮮卑,北境諸部已經懾服,不敢犯邊,西域安定,未有戰亂,現在主要的精力應當放在防守之上。”

  關中為董卓所占,現在董卓正在厲兵秣馬,不過其現在正和孫堅陷入僵持,但是許安突襲涼州的也讓董卓有了反應。

  現在董卓占據關中之地,而黃巾軍涼、并兩州,又占領了河東郡,等于是從三面將其團團包圍,雖有關隘作為阻礙,但是黃巾軍有霹靂車這樣的大殺器,董卓這些日子可謂是寢食難安。

  這也是為什么董卓只派了兩萬軍卒東出函谷關,而沒有再增派兵力的最大原因。

  漢中現在被張魯占據著,劉焉占據益州,任命張魯為督義司馬,與別部司馬張修帶兵同擊原先的漢中太守蘇固。

  張修殺蘇固后,張魯又殺張修,奪其兵眾。

  并截斷斜谷道,又在劉焉授意下,殺害了朝廷使者。

  現在張魯在漢中傳道,自稱為五斗米道,自稱“師君”。

  來學道者,初稱“鬼卒”,受本道已信,則號稱“祭酒”,各領部眾;領眾多者為“治頭大祭酒”。

  不置長吏,以祭酒管理地方政務。繼承其祖的教法,教民誠信不欺詐,令病人自首其過。

  對犯法者寬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后才加懲處。

  若為小過,則當修道路百步以贖罪。又依照《月令》,春夏兩季萬物生長之時禁止屠殺,又禁酗酒。

  張魯還在漢中郡內創立義舍,置義米肉于內,免費供行路人量腹取食,并宣稱,取得過多,將得罪鬼神而患病。

  現在的漢中郡被張魯經營的猶如一塊鐵桶。

  “現今局勢變動,原本防區的劃分已經不符合現在的情勢,所以我準備更改。”

  許安拍了拍手,早有鷹狼衛的緹騎將一副巨大的堪輿圖掛了起來。

  這一副堪輿圖,繪制的是如今太平道占據的并州九郡、幽州兩郡、司隸的河東郡,還有涼州十三郡共計二十五郡的郡國圖。

  “首先,朔方防區裁撤,西部鮮卑既除,那么朔方便不需要囤積大量的軍兵。”

  “第二,改防區為軍區,以后稱呼防區,皆稱軍區,軍區主官稱為兵備道。”

  “兵備道分理軍務,操練衛所軍隊和地方民快,緝捕盜賊鎮壓民亂,監督地方軍隊,管理地方兵馬、錢糧和屯田,維持地方治安。”

  “兵備道有問理刑名,禁革奸弊,監督地方之權,可以越過中軍府直接向我上稟密信。”

  “涼州只設軍區一處,暫定名為定北軍區,定北軍區由張燕任兵備道,益州劉焉不足為道,其龜縮一地,只求自保,并無爭霸天下之雄心,只需要警備關中董卓即可。”

  “涼州軍區范圍為安定郡與北地郡的南部地帶,定兵額兩萬,戰時受本州州牧節制。”

  許安在太平道之中郡國內實行的軍政分隔,郡守、縣令并不能管理本郡、本縣的軍隊。

  但是州牧的還是可以管理軍隊,如今直屬于閻忠麾下的部曲已經多達兩萬,如果算上涼州各郡國的軍隊,那么便直逼近五萬軍隊的大關了。

  太平盛世各州實行軍政分離自然是合適,但是現在正處于亂世,軍政分離實際上會嚴重拖慢反應的速度。

  以明朝為例,在戰時會臨時任命高級官員為督師,掌有較大的權力,為的便是應對戰事。

  例如楊鶴是寧夏、延綏、甘肅三邊總督,可稱督師三邊;盧象升總理川、陜、湖廣等七省的軍務,督師七省。袁崇煥督師薊遼。

  不過州牧權柄過重,在戰時可行,但是并不利于長治久安。

  東漢末年的亂世,很大程度就是因為漢靈帝聽從了劉焉的諫言,改置州牧而形成的。

  軍區的存在,也是為了遏制住州牧的權柄。

  許安的目光停留在了徐晃的身上。

  “原上郡軍區兵備道由郭泰接任,原河東軍區兵備道由公明接任。”

  閻忠微微側目,看向一旁的徐晃。

  徐晃算的上最早歸附許安的大將,許安一直以來也對徐晃委以重任,葵城、汾水、朔方、幽州、冀州黃巾軍的主要戰事,徐晃都起著舉足輕重的作用。

  這一次襲取涼州,徐晃更是獨領一軍南取武威,一路長驅直入,更是在金城郡,陣斬了馬玩、楊秋兩將。

  若說在如今的黃巾軍之中,最有大將風范,最有統帥經驗的人是誰,那么首推徐晃絕對沒有錯誤。

  徐晃為人儉約畏慎,治軍嚴謹,自成一派,臨陣指揮從容不迫,甚至許安都曾經稱贊徐晃,有周亞夫之風。

  對于識人的能力,閻忠自從張遼和郝昭之后,便沒有再懷疑過許安。

  閻忠之所以側目,并非是覺得徐晃不能勝任,只是許安這樣的安排不由的讓閻忠多想。

  許安這次準備用兵涼州,方略定下來之后,第一個命令,便是增設朔方防區,讓徐晃統領軍隊鎮守朔方。

  而現在許安又將原本鎮守河東郡多年的郭泰調到了上郡,以徐晃為河東軍區的主管。

  聯合之前許安的舉動,這便有些引人深思了。

  閻忠想著一旁的賈詡看了一眼,而這時賈詡正好也看向閻忠。

  兩人四目相對,閻忠看到賈詡的臉色,便知道賈詡應該知情。

  賈詡看到閻忠征詢的目光,微微頷首,閻忠心領神會,收回了目光。

  看來許安是對司隸之地有了一些別樣的心思。

  張燕、郭泰都是黃巾軍中的宿將,兩人統帥軍兵的能力的也不俗,獨領一軍綽綽有余。

  北地、安定、上郡、河東。

  閻忠雙目微瞇,四處郡國被他勾連了起來,他的心中已經是有了腹稿,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西涼健勇天下聞名,涼州大馬,橫行天下,涼州鴟苕,賊寇消,鴟苕[chītiáo]翩翩,怖殺人,我之前已經派遣令騎傳于涼州十三郡,召集涼州十三郡之精銳于冀縣演武。”

  “演武選拔五千人,號為‘西涼’,與驍騎、武驤、并州、上谷、度遼五營并列。”

  幽州突騎,并州弓騎皆是名冠一時,但是與之相比,西涼騎卻是既能沖鋒陷陣,又能縱馬馳射。

  涼州靠近西域,不乏名馬,馬種也因此得到了改善,馬騰、韓遂兩人麾下的精銳騎軍,所騎乘的戰馬比一般騎軍所騎乘的戰馬要高大不少。

  馬騰和韓遂兩人被擊敗后,大量的軍卒歸降,還有數以萬計的戰馬被許安一并截獲。

  到手的戰馬許安自然沒有收回之理,這些戰馬大部分都被許安交給了閻忠,以及補充麾下的騎軍消耗。

  在這之前,這一大批戰馬之中最優秀的戰馬已經被挑選出五千多匹,用來作為西涼營的戰馬。

  加上西涼營,許安麾下的直屬騎軍將會達到兩萬五千人左右。

  這也意味著在騎軍的方面,天下已經無人可以出太平道其右。

  董卓麾下的精銳西涼騎經歷了數次敗仗之后,已經只剩下了一萬余人。

  而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只有下了數百人,麾下的精銳起兵也在屢次大戰之中消耗了不少,也不過已經低于了萬人之數。

  裝備了新式馬具的黃巾軍精銳騎軍,將會在戰場上教導漢軍,什么叫做真正的突騎。

  “涼州鼎已經鑄造完畢,母鼎已經送往了并州晉陽,子鼎現在還留在冀縣,六月一日,在涼州祭告黃天之后,我便啟程返回并州。”

  許安面對著閻忠,鄭重其事道。

  “涼州,就拜托閻公了。”

  閻忠微微躬身,低首行禮。

  “必不負明公所托。”

  許安眼眸明亮。

  西涼平定,棋盤之上,屬于太平道的大龍已經是徹底恢復了神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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