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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萬歲

  上萬名鮮卑的騎軍跟隨著賀樓祁在草原之上展開了軍陣,后續還有源源不斷的騎軍從西部鮮卑的王庭之中涌出。

  旌旗招展,低沉的號角聲向著四周飛掠而去。

  賀樓祁緊緊的握著手中的長矛,在一聲又一聲的“死戰”聲之中,上萬名鮮卑部的騎軍義無反顧的踏出了王庭的位置。

  舉目望去,以往王庭那空曠無比的原野之上,已經是被洶涌的黃潮所淹沒。

  “隆隆隆————”

  大地在震顫,鮮卑軍之中原本還算高昂的呼喊聲,早已經是被那猶如悶雷一般的馬蹄聲所淹沒。

  上萬匹戰馬的地馬蹄叩擊著冰冷地大的,發出富有節奏地沉悶交響,黃巾軍的騎陣已經徹底的展開,從四面八方向著鮮卑的王庭猛沖而去。

  煙塵滾滾,黃巾軍的騎軍自東向西而來,那滾滾的煙塵,扶搖而上天際,初升的朝陽被煙塵所遮蔽,難以照射而來。

  黎明時分,天還處于黑暗之中,繁星消逝,皓月黯淡。

  “嘩————”

  黃巾軍的騎陣之中,無數土黃色的旌旗被展開,大量土黃色的旌旗在風中被展開,那是黃巾軍的旌旗!

  土黃色旌旗在逆風之中肆意飛揚,在此起彼伏的尖哨音之中,黃巾軍龐大的騎陣登時被旌旗的海洋所覆蓋。

  但馬蹄聲與旌旗鼓動的聲音顯然不是這場交響樂的主角,緊接著一道更為宏大而又高昂的聲音涵蓋了所有人的聲音。

  “萬勝!!”

  山呼海嘯般的聲音從黃巾軍的騎陣之中陡然傳出,猶如一道颶風一般向著還在王庭之外列陣的鮮卑軍騎陣襲卷而去。

  那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徹底壓過了狀如雷霆一般的馬蹄聲,還有無數旌旗的響動聲。

  黃巾軍龐大的騎陣之中,無數土黃色的旌旗隨著戰馬的加速奔馳,而逐漸展開到最大,繃直,讓眾人看清了旌旗之上所寫的大字——“天下大吉”。

  “萬勝!!!”

  一浪高過一浪的呼喊聲不斷的從黃巾軍的各處騎陣之中傳來,猶如海邊一浪又一浪的浪潮一般,向著鮮卑軍的騎陣沖擊而去。

  許安手持著長槊一馬當先,身后卞喜、管承、宋憲、魏續、侯成等一眾直屬的軍將皆是緊隨其后,六百騰驤衛俱是披堅持銳,護衛在其的身側。

  就在許安的身側,那面跟隨著他從太行山一直征戰到如今的大纛旗依舊聳立著。

勁風鼓蕩,將繡著“大賢良師”四字的土  黃色大纛旗卷起,發出了獵獵的暴響聲。

  與士氣高昂無比的黃巾軍不同,鮮卑王庭之外鮮卑軍顯得卻是極為低沉,他們的陣型混亂,幾乎沒有章法。

  黃巾軍最前方的軍兵距離鮮卑軍的騎陣距離只有最后的一里,一里的距離對于雙方騎軍不過轉瞬即至的距離,一里的距離已經是接戰的距離。

  許安左手微微用力,扯動了韁繩,放緩了一些馬速。

  這種萬人規模的交戰,他們占據優勢,他既然身為一軍的主將,這種時刻下場弊大于利。

  他只需要讓麾下的軍兵知道自己的位置,而不需要再如同以往一般親身上陣。

  一聲尖銳的鳴叫聲陡然從許安的身側響起。

  徐鴻在許安的示意之下,吹響了含在口中的木哨,身后的近衛也一同吹響了早已含在口中的木哨。

  “咻————”

  “咻————”

  “咻————”

  一聲又一聲的尖銳的鳴叫聲響起,由近到遠,宛如將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面之上,泛起一道又一道漣漪。

  木哨的哨音此起彼伏,黃巾軍的騎陣之中,無數的軍官吹響了口中的木哨。

  木哨是黃巾軍獨有的軍樂,而長鳴的木哨,是黃巾軍進攻的專屬哨音。

  哨音長鳴,有進無退,有死無生!

  進則,退則無間地獄。

  戰死者魂歸黃天,逃亡者墜入煉獄!

  “太平道!!”

  黃巾軍的騎陣之中,各隊各屯、各曲各部之中,無數頭戴著黃巾,身披著寫滿了經文布條的符祝,皆是高舉著手中的兵刃,怒吼著驅策著戰馬,行進在各自軍陣的最前列。

  “萬歲!!!”

  黃巾軍的符祝,他們出身于道堂,他們有著堅定的信仰。

  在他們從道堂之中畢業的那一天,他們會齊聚在晉陽的府衙之外,由許安親手為他們帶上道章。

  他們在太平道的道觀,面對著刻著那些為太平道戰死軍兵的石碑面前,承諾將生命徹底的獻給黃天,承諾將會為了而戰,至死方休!

  “太平道萬歲!!!”

  一名又一名沖鋒在前的符祝也激起了他們周圍軍兵的勇氣,他們聚集在土黃色的旌旗之下,歇斯底里的高呼著同樣的口號。

無數面繡著“天下大吉”的土黃色旌旗在空中鼓動,旌旗之下是無數身穿著黃袍,頭戴  著黃巾的黃巾軍騎卒組成的土黃色浪潮。

  黃巾軍龐大騎陣猶如排山倒海的巨浪,迎面朝著鮮卑軍的騎陣轟然蓋下。

  成千上萬匹戰馬的鐵蹄叩擊在冰冷的大地之上,所發出的聲音何止是震耳欲聾。

  成千上萬名軍兵的怒吼匯聚在曠闊的天空之上,所形成的動靜何止是撼天動地。

  賀樓祁的眼眸之中盡是絕望,他已經不再奢望勝利,他知道一切都已經完了。

  “殺!!!”

  賀樓祁再次踢動戰馬,再次提高了馬速。

  許安退居于后方,是因為結局已經注定,他沒有必要在親身犯險,增加變數。

  賀樓祁沖鋒在前,因為他已經存了死志。

  他算錯了所有的事情,因為他錯誤的判斷,導致整個部族走向了毀滅。

  有些恥辱只能用鮮血來洗刷,死在戰陣之上是他現在能夠選擇的最好選項。

  雄壯的號角聲響起,那是鮮卑族從古到今一直沿用的號角。

  那號角聲是鮮卑部族的象征,他們曾經在那雄壯的號角聲之時,攻城略地,摧陣破敵。

  那號角聲伴隨著他們從無到有,從弱小到強大,伴隨著他們擊潰了一個又一個強敵。

  北拒丁零,東卻夫馀,西擊烏孫,盡據匈奴故地,東西萬四千馀里,天下無敵,連強大無比的漢帝國也無法與其匹敵!

  但是如今那雄壯號角聲,卻在那連綿不絕的銳響聲下卻是黯然失色,失去了往日的聲勢。

  一道怪異的響聲陡然響起,在黃巾軍長鳴的哨音之中顯得極為刺耳。

  賀樓祁的瞳孔猛然一縮,眼前的場景讓他的身軀僵硬無比。

  太陽正在慢慢升起,將近三分之一的太陽躍出了東方的地平線來。

  金黃的陽光自東方照射而來,初升的朝陽放出的光芒映照在黃巾軍騎陣之上,將其映照如同神話之中的天兵一般。

  但讓賀樓祁所發怔的并非是如同驚濤駭浪一般沖擊而來的黃巾軍騎卒,而是天空之上的景象。

  無數的箭矢從黃巾軍的騎陣之中掠空而其,掠過了剛剛放明的天空向著鮮卑軍的騎陣激射而來,而鮮卑軍手忙腳亂之際卻只有寥寥的箭矢回擊而去。

  原來成千上萬的騎族齊挽弓,射出的羽箭真的能夠遮蔽天上的驕陽…

  鏑(響箭)急射而來,那怪異的聲響正是鳴鏑掠過長空的聲響。

  “噗!噗!噗!”

  “恢——”“恢——”“嘭——”

  鮮卑軍的騎陣之中,須臾之間已是人仰馬翻,混亂成了一團。

  人的慘叫聲、哀嚎聲和戰馬的哀鳴聲,箭矢入肉聲,身軀的碰撞聲不絕于耳,在鮮卑軍的騎陣之中交織出了一片死亡的樂章。

  大量的鳴鏑如同暴雨一般落下,鮮卑軍的很多騎兵因為匆忙,根本沒有披甲,亦或是少了其他的防護。

  而裝備了雙腳馬鐙、高橋馬鞍這樣新式騎具的黃巾軍,在戰馬之上能夠使用比普通騎弓殺傷力更大的強弓,這更是對鮮卑軍的騎軍造成了大量的殺傷。

  鮮卑軍的騎陣為之一滯,鮮卑軍騎陣沖鋒的勢頭竟然被這一波箭雨給壓制了一些。

  鳴鏑所造成的驚嚇,其實更甚于殺傷。

  那不時發出的銳響聲,混雜在黃巾軍一直長鳴的哨音之下,顯得更為恐怖,讓人心膽俱裂。

  黃巾軍來的實在是太快了,黃巾軍的氣勢已經攀升到了頂峰,此消彼長之下,西部鮮卑卻是跌至了谷底。

  夫戰,勇氣也。

  王庭之戰的結局已經注定。

  呂布、徐晃、張遼、閻柔四人,帶領著驍騎、武驤、并州、上谷四營的騎軍從四方殺入了鮮卑軍的騎陣。

  鮮卑軍的騎陣甚至都沒有扛過黃巾軍騎陣的第一波進攻,就已經是土崩瓦解。

  裝備了新式騎具,士氣高昂的黃巾軍,面對著士氣落到了低谷,因為慌亂衣甲不全,甚至戰馬連馬鞍都沒來及披上的鮮卑軍如何不能戰而勝之。

  王庭之戰持續到了最后,已經不能算是一場戰斗了,而是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屠殺。

  西部鮮卑大人賀樓祁的旌旗早已經倒伏,西部鮮卑軍的騎陣已經潰敗。

  張遼帶著并州營殺入了西部鮮卑的王庭之中,而駐防于西部鮮卑的鷹衛也趁亂打開了西部鮮卑囚禁著奴隸的地方。

  那些一直以來飽受著壓迫的奴隸他們被放了出來,看到了西部鮮卑被強敵攻擊,他們毫不猶豫的拿起了兵刃,舉起了武器,跟隨著鷹衛的緹騎,在王庭的各處制造騷動,阻擊王庭之中匆忙集結起來的鮮卑騎兵去支援前線。

  內憂外患,內有奴隸叛亂,外有強敵猛攻。

  西部鮮卑已經徹底的敗了,他們已經沒有辦法在組織起任何的反擊。

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奪目的陽光映  照在血染的大地之上。

  王庭之外,再無一個騎在戰馬之上的,再無一個還手握著刀兵的,再無一個站立著的鮮卑人了。

  王庭之中,那些暴動的奴隸也向張遼帶領并州營交出了刀兵,選擇了臣服。

  西部鮮卑王庭的還剩余的人都跪伏在地上,將頭深深的埋在了地上。

  所有膽敢抵抗的人都已經被斬殺,所有拒絕投降的人都已經被送入了亡者生活的世界。

  鮮卑人所信仰的神祗已經離開了這片土地,如今這里已經是黃天的疆域!

  許安在騰驤衛的簇擁之下,踏過了一汪又一汪草地之上凝聚著的血潭,從無數鮮卑人的尸首之上踏過,緩緩走入了西部鮮卑的王庭。

  王庭的道路兩側,盡皆是伏在路邊,戰戰兢兢的鮮卑人。

  許安的目光沒有在他們的身上的停留,戰爭從來都是殘酷的。

  尤其是兩個族群,兩個不同文明之間的戰爭,更為殘酷。

  昔日檀石愧還是鮮卑的統領之時,他們占據北方遼闊無比的土地,北拒丁零,東卻夫馀,西擊烏孫,南掠漢庭。

  北面的漢人民眾無一不受其害,破家滅族,被虜為奴者,喪子死難者不計其數。

  某種意義上來說,被許安擊敗的西部鮮卑其實在草原上的戰敗者之中,絕對算的上幸運。

  因為許安并不會將他們全部殺死,這些鮮卑人將會參與后續對于涼州的作戰,如果他們表現優異,甚至可以吸納入正規軍的序列。

  而其余的人將會在進行勞動改造之后,被歸攏于黃巾軍的治下,從此成為太平道體系下的一員。

  許安這樣的處理在草原之上,已經算的仁慈無比了。

  這個時代草原之上的爭斗遠比中原的爭斗更為殘忍,當敵對的部族戰勝之后,戰敗的部族所有的男性大多都會被殺死,僅僅留下婦孺。

  甚至于整個部族盡數被誅滅之事在草原之上也并非是罕見。

  王帳前的空氣之中充斥著鮮血的味道,許安到達王帳的時候,并州營的軍兵還在清理著王庭外的空地。

  王帳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堆疊著西部鮮卑的旌旗,那是王庭之戰的戰利品。

  一名又一名穿著華貴的鮮卑貴族,被五花大綁的按跪在地上,低垂著頭,等待著即將到來的審判。

  許安騎乘在馬上,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定。

  千里奔襲,一戰而破西部鮮卑!

這一戰,必將使得太平道的  名聲響徹整個草原。

  草原之上強者為尊,而太平道已經用三次大勝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北定匈奴,東卻烏桓,西擊鮮卑,三戰三勝,黃巾軍的騎軍顯赫戰績足以向天下證明,他們就是這個時代最強大的騎軍!

  “太平道萬歲!”

  許安高高的擎起了手中的雁翎刀,喊出了那一句,所有黃巾軍的符祝高聲呼喊的口號。

  “太平道萬歲!!”

  先是許安身旁的騰驤衛振臂高呼,再然后便是王庭周圍聽聞了動靜的軍兵開始高呼,再后來越來越多的軍兵舉起自己的手臂響應著自己同道的呼喊。

  “太平道萬歲!!!”

  到最后,整個王庭之中,只剩下了一道聲音。

  它從王庭的各處滾滾而來,是從兩萬余名黃巾軍軍卒的喉嚨里迸發出來,激昂而又洪亮的歡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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