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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章:天地反覆兮,火欲俎

  集議結束,閻忠將負責遷移民眾的事務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四州的黃巾軍也因為許安的到來有了主心骨,不再惶恐。

  再過兩日,并州黃巾軍主力就會趕到,接管漳水兩岸隔離營地的防御。

  四州黃巾軍不需要再承擔任何的作戰任務,許安將其和民眾一起編入遷移的序列,只需要承擔預防襲擾的任務,所有的防務已經被黃巾軍的騎軍給接了過去。

  所有的事宜都被安排的井井有條,所有人的功績都被一一記錄,就待進入并州之后一起輪賞。

  集議隨著許安最后一句話的落下而結束,眾人皆是拱手告退,緩緩的退出了大帳。

  大帳之中,很快便只剩下了寥寥數人。

  閻忠站在原地,沒有坐下,還在觀察著中央沙盤的情形,劉辟仍舊是面色肅然的坐在許安的旁側,似乎沒有什么事情能干擾這名黃天使者的心緒。

  而龔都則是端著漆碗喝著溫水,大大咧咧的坐在右側的首席。

  除此之外,帳中還坐著的,便只剩下了許攸和顏良、文丑三人。

  許安略顯疑惑的看了許攸一眼,許攸帶領的扶柳軍還有些事務需要處理,按理來說他應該先去處理那些事務。

  許攸給顏良、文丑兩人使了一個眼色,兩人如釋重負站起身來,拱手向許安行了一禮,這才走出了大帳。

  他們本來早就想走了,但是看到許攸遲遲未動,卻是也有些不好離開。

  “子遠是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許安看到許攸站起身來,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便知道許攸定然是有什么事情想說。

  “明公果真慧眼如炬。”

  許攸曬然一笑,拱手向著許安恭敬的行了一禮。

  “在下想和明公求證一件事。”

  許安收斂住了笑容,微微正色,合起了折扇,伸出折扇指著自己的案桌前方,說道。

  “子遠請坐。”

  許安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略有些詫異的問道。

  “不知道子遠想要求證的什么事?”

  一旁的閻忠聞言也是靠近了一些,許攸肯定是不會無的放矢,定然是有什么要緊之事。

  許攸雙手作揖,恭敬道:“鷹狼衛之言,乃是明公親手所賜,‘監察天下,巡視神州’,鷹衛主外,狼衛主內,鷹衛監察天下,狼衛巡視神州。”

  許安點了點頭,等待著許攸的下文。

  “狼衛于并州境內設有百戶所千戶所,而鷹衛在外圍,在漢廷控制之地設有情報司,鷹狼衛名聲猶如雷霆,罕有未曾聽聞者,其爪牙深入腹地,隱蔽頗盛,不知道在洛陽有沒有這樣的情報司?”

  許安雙目微瞇,鷹目微瞇,劍眉蹙起,銳利的目光刺向許攸。

  許攸雖然心中被許安銳利的眼神驚了一下,但是面上卻還是云淡風輕。

  許安可不是什么孱弱之輩,他是真正的從戰場之上一刀一槍拼殺出來,他身上的傷疤并不比那些歷戰的精銳要少。

  許安刀下倒伏的敵人早就已經超過了百人,而間接死在他手中的人更是不計其數。

  威而不怒,親而難犯,這是平常人看到許安的第一印象。

  所謂的氣勢并非是虛無縹緲之事,就如同士氣一樣,只需要看上一眼,雖然無形卻能清晰的感受。

  許安陡然眼神一厲,縱使許攸原本地位崇高,作為曾經冀州的州牧王芬的幕僚,也算是見多識廣,但是還是心中一驚,許安剛才的眼神確實是很難讓人不感到害怕。

  鷹狼衛是許安的直屬,只對于許安一人而負責,許安也從未掩飾過旁人想要染指鷹狼衛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鷹狼衛系統是一個徹底于太平道、黃巾軍完全不同的系統。

  許攸提起鷹狼衛,自然也是引起了許安的警惕。

  許安審視著許攸的表情,他的第一反應是周旌和許攸交談了什么,但是轉念一想這絕不可能。

  第一周旌沒有時間也沒有任何的機會和許攸通信,所有信件,文書,基本都是由信使完成的,重要的信件都是鷹狼衛的緹騎護送。

  第二便是,就算真的許攸和周旌密謀什么事,以許攸的智謀,也絕對不會就這樣大大咧咧的,來問鷹狼衛在洛陽有沒有情報處。

  “有,不過繡衣使者勢力越發龐大,提供的情報極為有限。”

  許安斟酌了一下,向許攸說出了大概的情況。

  鷹狼衛在洛陽的情報處早在鷹狼衛草創沒有多久,就已經安排了人前往,最早出去的那一批人,不僅建立了洛陽的情報處,現在四州之地的鷹狼衛情報處也是那一批人建立的。

  共計有五十四人,到如今還活著的只有半數,許安對于他們每一個人的名字都記的清清楚楚,正是有這些隱匿在敵后的鷹狼衛緹騎,才讓他們可以贏得勝利。

  許攸再上前了一些,沉聲道:“我想知道近日洛陽可有什么異常的變動,此事關乎甚大,所以我必須先想明公求證,才敢確保我的推斷正確,才能將計劃說出口。”

  劉辟眼神微凜,斜眼看向許攸,龔都也是放下了手中漆碗看著許攸的背影,閻忠輕輕的摸著自己花白的胡須,閉口不言。

  許攸問的問題,讓許安想起了就在前不久鷹狼衛從洛陽送來的那一封密報。

  洛陽軍兵調動頻繁,根本沒有瞞過城中的居民,大將軍府外站滿了軍兵,皇宮也處于戒嚴之中,聽說皇帝已經有一段的時間沒有出現了。

  洛陽城中的氣氛一日比一日要緊張,連普通的民眾都感覺到了洛陽越發的不對勁了起來。

  許安放下了手中的折扇,深深的看了一眼許攸,隨后從袖口取出一封質地良好的帛書,將其鄭重其事的放在了案桌之上。

  許安單手壓在帛書之上,將其推給了許攸。

  許攸心中微驚,鷹狼衛存在了那么久,雖然黃巾軍的底蘊和漢廷相比確實遜色很多,但是鷹狼衛還是有不俗的力量。

  “洛陽城中確實是暗流涌動,大將軍府外站滿了軍兵,有不少軍兵都被調離了原來的營區。”

  許安將折扇放于案桌之上,左手放在案桌上,身軀微微前傾了一些,對著正在查看帛書的許攸說道。

  許攸雙手捧著帛書,飛速的查看著上面的內容,果然從其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確定的內容。

  “既然如此,那么在下便有八成的把握確定此事,而且完成此后的謀劃。”

  許攸將手中的帛書放在了案桌之上,微微昂起頭顱,胸有成竹的說道。

  許安言道:“子遠現在可以說出推測了嗎?”

  “自然。”

  許攸再做了一揖,恭敬道。

  “漳水之役,冀州軍主將本應為蹇碩,但后續卻更替為盧植,蹇碩稱病不出,遍尋名醫治療,偏偏在這個時候蹇碩突生疾病,實在是太為巧合,相信明公和諸位將軍也是不會被這種小小的伎倆所欺騙。”

  許攸觀察了一下許安等人的臉色,三人的面色并沒有一絲變化,自然是知曉蹇碩已經離開了冀州。

  只是他沒有注意到,坐在他身后右側首席的龔都黑臉卻是好像又黑了一分。

  “如今緊要的關頭,蹇碩匆匆忙忙返京,恐怕是劉宏病情突然急轉直下,甚至是已經不在這人世了!”

  許攸面色微沉,沉聲道。

  “天地反覆兮,火欲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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