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重重的營帳,片片的槍戈之后,有一頂頗大的青幕大帳。
原本頗顯空曠的大帳周圍此時卻是占滿了軍兵,一名又一名披掛著重甲,按著雁翎刀的黃天使者警警惕的看著四周,一隊又一隊佩刀的甲士在外圍巡邏,審視著一切可疑的事物。
青幕大帳之前高豎十余面旌旗,除去原先樹立的紀昂的將旗之外,其余的十余面旌旗皆是屬于跟隨著許安一起到來的其余黃巾軍將校的。
此處便是四州黃巾軍大營的主帳所在。
許安高坐于首座,閻忠落座在許安的身后右側近前,劉辟落座在許安的身后左側近前 其余諸將皆是列座于帳中的兩側,龔都、成廉、魏越等人皆是正襟危坐,紀昂麾下的一眾四州黃巾軍將校因為許安的原因,皆是拘謹非常,甚至有人不敢直視許安。
之所以有這種情況,一部分因為鷹狼衛的推波助瀾,傳言之中的許安已經是被神話,成為了黃天的化身,一些太平道的信眾甚至認為未經過允許,直視天顏是不尊敬的表現。
另一部分則是因為許安的威望和身份。
“主公,人都到齊了,趙績也到了。”
當最后一人步入帳中落座之后,劉辟微微傾身,對著還在專心翻閱文書的許安提醒道。。
許安放下手中的文書,掃視了一眼帳中的諸將。
他剛剛翻閱的文書,正是鷹狼衛呈上來的有關于疫病的情報。
粗略的一眼看去,他便看到了在略靠近帳門的位置,身穿赤狼服的趙績正襟危坐,緊挨著他的是一名身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
雖然那中年男子的布衣之上還有幾處破爛,但是卻并沒有讓其看起來顯得邋遢和不堪,看上去卻是氣度不凡。
許安收回了目光,他知道那穿著布衣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華佗。
鷹狼衛的稟報向來是事無巨細,華佗獻出了治療疫病的辦法,許安自然是早就得知了華佗的存在。
所以這一次會議,他特地囑咐傳令的令騎將華佗也請了過來。
華佗與董奉、張仲景并稱為“建安三神醫”。
華佗少時曾在外游學,行醫足跡遍及安徽、河南、山東、江蘇等地,鉆研醫術而不求仕途。
他醫術全面,尤其擅長外科,精于手術,并精通內、婦、兒、針灸各科,還研制出了用于外科手術的麻沸散。
現今戰事頻繁,許安麾下的黃巾軍傷亡也有不少,之后若是劉宏一死,群雄并起,逐鹿中原之時,許安養精蓄銳之后,必定是要出并州加入角逐天下的隊列,到時候傷兵只會更多。
現在的并州黃巾軍治療傷兵多半是軍中醫者和符祝治療,除了本身的醫學姿勢外,就是依照著許安編寫的護理手冊來治療傷兵病患。
護理手冊,就是許安當初在上黨郡時,想到了南丁格爾的事跡后,將一些簡單的衛生知識,還有防疫手段,記錄于上,編訂成冊,此舉也使得黃巾軍的傷兵痊愈率大大提高。
但是限制于醫者的能力,黃巾軍的傷兵還是無法得到有效的治療,仍然有不少的傷兵在痛苦之中死去。
若是有醫術幾乎全能的華佗幫助,不說其他,只需要作為老師,在道堂之中傳道授業,太平道的醫學水平絕對是要提高一大截。
不僅傷兵的痊愈率會得到提高,最讓許安看重的是華佗還精通內、婦、兒、針灸各科,婦科、兒科正是許安和太平道現在所需要的。
不同于后世完善的醫療設施,醫療設備,還有學習多年的專業醫生,這個時代的分娩真的可以算是一場劫難。
就算是貴族,就算是世家,就算是皇家,甚至都沒有多少辦法保證產婦和胎兒安全,一尸兩命之事,死胎之事都不是什么罕見之事。
如今的時代,很多現代不算是什么大病的疾病,在這個時代都是可以要命的疾病。
這個時代的人普遍性命不長,人到七十古來稀,并非是什么虛言,在古時候就算是養尊處優的貴族也沒有多少人能活到七十歲的。
讓許安重視的第二點,便是華佗擅長“治人于未病”,觀察自然生態,教人調息生命和諧,五禽戲便是華佗創編而成。
雖然現在許安和一眾黃巾軍的將校都頗為健康,但是誰也不敢保證以后。
歷史上的死于疾病的名將不再少數,張遼、周泰、馬超等將皆是死于疾病,甚至到了明代相隔千年,還有是不少的名將死于疾病,鄂國公常遇春病卒柳河川,而魏國公徐達也是死于背瘡。
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之事,這些并非是什么杞人憂天之事。
許安可不想這些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若是有華佗這般的名醫在側,自己身體的健康和黃巾軍中一眾將校的健康,無疑能得到很大的保證。
這其中,最讓許安擔心的其實還是閻忠的身體,閻忠今年五十有四,但是這幾年卻是越發的蒼老,疲態盡顯。
雖然許安很想讓閻忠多加休息,但是黃巾軍如今就像是一臺機器一般,閻忠是作為核心的部件存在保證并州黃巾軍的運行和管理,現在并沒有人可以接替的閻忠作為核心部件。
許攸智謀有余,卻只長于軍略,楊績、龐渤、傅祁三人各有千秋,卻只長于其職,也沒有辦法替代閻忠的位置。
許安要處理的事,就更為繁多了,只是許安一直以來都在堅持鍛煉,沒有放松,而且也不過二十多歲出頭,自然是能夠撐得住。
中低層的官吏短缺,也是一大難題,黃巾軍的道堂雖然能提供一定的人才,但是偌大的并州,各個攤子一并鋪開,屯田,工坊,練兵等等,仍然有很大的缺口需要補充。
這也無形之中增加了閻忠的工作量。
閻忠今年已經是五十四歲了,為了黃巾軍四處奔走,從太行山一路南下到葵城,再到上黨郡、河內郡、再到并州,后來還到了北部太行和幽州兩郡,再如今又跟著許安一路馬不停蹄的帶領大軍開赴冀州。
車馬勞頓,長久的奔走,已是讓閻忠衰老的越發快速,現在的閻忠和當初和許安初見的閻忠已經是相去甚遠了。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疫病蔓延,也讓華佗走上了臺前,許安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招攬華佗的好機會。
許安雙眼微瞇,心中思索了起來,華佗出身并不低,若是低微,根本無法接觸醫學,而且取得這么高的成就,他必須要想一個辦法,留下華佗為己用的辦法。
雖然華佗現在人在黃巾軍的大營,許安要想強留下華佗自然是輕而易舉。
但是強留下一個醫生,可不是什么好辦法,既然其精通藥理,那么可以救人,自然也能殺人,甚至就算是害人于無形,也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雖然按照歷史上描述的華佗來看,華佗并非是那般的人物,但是強留訣不可取。
華佗鉆研醫術而不求仕途,用官職相誘肯定是不可能,至于金銀錢財更不用提,以華佗的醫術無論去何地,只要他想要求取錢財,愿意付出高額診金之人必然是如過江之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