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所授,仙家手筆果然非我等凡人所能見識。”
一名須發半白的工匠捧著手中黃色的紙張,幾乎老淚縱橫,感慨道。
“‘染紙法’‘染紙法’…仙人的智慧,我等凡人終是不能及其分豪…”
許安看著拜服在地上的一眾工匠,他大肆的宣揚的天命的歸屬,神話太平道、黃巾軍還有自己,終于是見到了成效。
“稟大賢良師,《三字經》《千字文》兩書雕版,由我狼衛監管,已讓工匠雕刻已經完成,這是試用板塊,還請過目。”
一名身穿著白狼服的狼衛百戶官,手中持著兩塊木板,緩步走入了房舍之中。
“雕版?”
楊績的目光看向那狼衛百戶官手中的木板,有些好奇,他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是雕版。
“敢問明公,這雕版又是何物?”
楊績轉過身子,向著許安施了一禮后問道。
他知道,這多半又是出自許安的手筆,所以也沒有去問旁人。
而且事關《三字經》《千字文》兩本天書,更是讓其無比的好奇。
傅祁和龐渤兩人,也是微微上前,側耳傾聽,全神貫注,生怕遺漏許安的任何一句言語。
許安微微一笑,從狼衛百戶的手中接過雕版,放在了案桌之上。
楊績、傅祁、龐渤三人一并湊了過來,三人舉目看向“雕版”。
只見那被稱之為“雕版”的木板上,密密麻麻的刻字。
雖然字體是反過來的,但是楊績還是看出了,這上面刻寫的正是《三字經》上的內容。
“這是?不對…”
楊績面露疑惑之色,用手摸著雕版上的凸起,他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個很重要的東西,但一時間卻難以想通其中的關節。
許安看到楊績的神色,笑著說道:“楊公取紙張來便知道,這是用來做什么的了。”
“好、好…”
楊績當即從旁邊的案桌上取來了一張“黃天紙”。
許安接過黃天紙,將其輕輕的覆蓋在雕版之上,微微一壓。
一旁的楊績雙眼一凜,他已經想到了其中的關竅!
“妙啊…妙啊…妙啊!”
楊績忍不住拍手叫好,傅祁亦是面露訝色。
一旁的龐渤卻仍然沒有理解許安的意思,連忙扯著楊績的袖口詢問道:“文仲,這到底是何用?”
楊績神情激動,指著身前的雕版言道。
“將雕版之上,涂上墨水,然后敷上紙,然后只用輕輕一刷,雕版之上的字,立時便會出現在紙張之上。”
龐渤面色大變,連忙拿起一塊雕版,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
若是真如楊績所言,這小小一塊雕版,上面有上百字,涂上墨水,再敷上紙,可以循環使用,那么一天下來,可以復制多少的書籍,多少卷宗。
龐渤此前還想,若是許安想要設立如此多的蒙學,就算改進造紙法,但現在文吏不足,抄寫書籍費時費力,又得花上不少的時間。
龐渤現在終于知道為什么楊績和傅祁神情如此激動,這可是變革性的發明!
“莫非這也是仙人所授之法?”
龐渤小心翼翼的捧著雕版,生怕將其損壞,聲音顯得有些顫抖。
“自然。”
許安點了點頭,雕版印刷術,加上便于保存的“黃麻紙”,兩者合一,給與的許安開設學堂的底氣。
東漢時期,知識,書籍,簡牘,這些全部存在于貴族之手,尋常百姓單是識字都十分之難,很多典籍都被那些豪強世家攥取在手中。
比如郝昭,他的守城、器械之法,都是學自自己家中藏書典籍。
有一點原因就是簡牘不便于攜帶,傳播困難,而且雕版印刷術沒有出現之前,多是只憑手抄書籍,典籍,這也造成了留存的書籍相當有限。
許安派遣魏律前往河東郡去清除世家豪強,還有一點,就是想要將世家豪強那些珍貴的藏書和典籍全部查抄出來。
黃巾軍和豪強世家水貨不能相容,郝昭雖然是豪強子弟,但他加入了黃巾軍,只不過是其主觀的意見,他的家族不見得會同意。
黃巾軍統一上黨也有些時日了,但實際上,除了強行逼迫的文吏,在鷹狼衛的監察之下工作外,大部分的豪強世家,就算是屈服了,也沒有讓自己家中的子侄來黃巾軍中仕官的意愿。
畢竟黃巾軍的所作所為,幾乎無一不侵犯著這些豪強世家的利益。
單說田稅,現在黃巾軍征收田稅,所有豪強地主都需要按照自己所擁有的土地繳納田稅,狼衛緹騎一直都在清查隱田。
沒有了算賦,口賦,人頭稅這些亂七八糟的稅收,一般的小民繳納的稅確實是低了很多。
但是豪強世家在黃巾軍的統治下,反而是要繳納更多的稅賦,這直接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
這也是為什么,河東郡的豪強世家抵抗的力度如此之大的原因之一。
并州的豪強地主快速的屈服,則是因為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畢竟黃巾軍不過只是侵犯了他們的利益,但匈奴人要的可是他們的命還有錢,孰輕孰重根本不需要對比。
所以并州的官吏、豪強暫時還是能供黃巾軍驅策。
當然,如果漢軍重新占了上風,這些并州原本已經屈服了的豪強、官吏,定然又回重新露出獠牙,反抗黃巾軍的統治。
所以,許安想要奪取天下,想要擊敗漢末的群雄,黃巾軍的局限讓他不能依靠世家,他必須要走另外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而這條路,便是要依靠群眾。
而漢末的群眾,他們不識字,豪強地主把控鄉聚,把控喉舌。
而要掌控喉舌,就要開啟民智,讓越來越多的民眾能識字,能讀書,這樣黃巾軍的政令才不會被那些盤踞在鄉聚,根生蒂固的豪強地主所歪曲。
等到蒙學逐漸展開,啟蒙教育逐漸擴大,到時候辦設官報,亦可更大一步的增加華語權。
這就是宣傳的力量!
房舍外人影綽綽,腳步聲更甚。
楊績此時才發現,不知道何時,房舍內外已經站滿了鷹狼衛的緹騎。
連鷹狼衛的指揮使劉辟也在其中。
許安緩緩站起身來,面若寒霜,環視著房舍中的一眾工匠,冷聲言道:“‘黃天紙’,‘雕版印刷術’此兩件事乃是我軍之絕密,若有泄露者,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