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的形勢,好像正順著王邑的意愿發展。
中平四年,二月二十三日。
許安統領的黃巾軍終于抵達汾水的南渡的渡口,距離安邑城直線距離只有五十里左右。
但是漢軍的斥候也給河東郡的漢軍帶來了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美陽漢軍正在渡河,預計最遲在三月初,大軍就能抵達安邑附近。
汾水北岸渡口,許安帶領的黃巾軍就云集于此。
此刻碼頭上塞滿了大大小小的船只,好像正在籌備渡河事宜。
而黃巾軍大營之中此時也是沸反盈天,人來人往,軍營之中哨音四起,無數的軍卒被調動了起來,氣氛劍拔弩張。
汾水的水面之上,漢軍的水師正在游戈,而南岸則是河東漢軍的大營。
此時的王邑躊躇滿志,借助汾水,再加上水師的存在,除非對岸的黃巾軍插上翅膀,否則根本無法打到安邑的城下。
他已經收到了斥候的探報,黃巾軍在每座城池大概留下了千人左右,現在許安統領的黃巾軍主力,只有一萬五千余人,只是防御絕對綽綽有余。
只可惜汾水的水師,長年沒有戰事,所以可戰的船只也并沒有多少,否則,單憑水師便可以完全擋住黃巾軍渡河。
黃巾軍大營,中軍大帳外站滿了背負著靠旗的黃天使者,帳內已經聚集了黃巾軍一眾將校。
許安背負著雙手,站立在沙盤的旁邊,沙盤的周圍,還站著,閻忠、徐晃、周倉等將。
沙盤上塑造的正是黃巾軍大營周邊的環境,鷹狼衛的緹騎和軍中斥候配合,結合堪輿圖,只花了一日多的功夫,便用沙盤將黃巾軍大營周邊的情況,塑造的清清楚楚。
許安看著沙盤上,插著的紅色小旗,有些無奈的說道:“果然,漢軍在此處留下了防守的軍力。”
“那是當然。”閻忠笑道,“我軍一路來,臨汾城破,我軍南下,漢軍自然會有所防備。”
許安仔細的看著周遭的地勢,開口提議道:“這處渡口雖然地處要道,但是可惜地勢頗為險峻,若是有一城池在此,漢軍必然會在這里設防,不過我們倒是可以留下一部的軍卒,在此處筑城,防止漢軍北上。”
閻忠思索了片刻回道:“這倒也行,不過留守的部曲,還需要選取一名大將才行,否則漢軍主力前來,只怕是憑白折損兵力。”
許安擺了擺手,說道:“這些以后的事,暫時不要說了,恩之,你先說下我軍的近況如何。”
“諾。”
閻忠拱手應承了一聲,便將這幾日黃巾軍的情況娓娓道來。
“這幾日張燕已經先后攻破永安,楊縣兩座小城,抵達平陽城北,但現在河東北部的漢軍都聚集在平陽城,所以暫時還沒有攻克平陽,目前還處于鏖戰之中。”
“太原郡的援軍并沒有趕來,張白騎和平漢,大計三人出兵襲擾看來還是有效。”
許安點了點頭,平陽城算是河北東部城防守備最強的城池了,漢軍聚集在平陽防守張燕的侵攻,許安毫不意外。
而且平陽的漢軍再加上豪強的私兵,也算不得什么,如今這個局面平陽城的結局已經注定,不過是負隅頑抗罷了。
北方太原郡現在受困于太行賊匪的騷擾,又收到上黨郡方向的威脅根本無力支援河東郡。
黃巾軍主力已經占領了汾水北岸之地,如今平陽一帶已經是被徹底孤立了,處于孤立無援的平陽城城破只不過是遲早的事。
“龔都之前帶了一部分的軍卒支援郭泰,現在郭泰已經帶著白波軍已經控制了呂梁山大部分山區,但是北面西河郡的漢軍增援已經抵達,最關鍵的兩處城池,還沒有攻下。”
“現在蒲子城附近已經聚集著超過兩千余名漢軍,算上河東北地豪強的私兵防守總兵力應該有四千余人,郭泰現在壓力頗大,只能勉強守住關隘。”
“蒲子城嗎?”
許安看了一眼沙盤,果然蒲子城的四周,插著四面漢軍的小旗,而黃巾軍的黃旗則是分布在三個關隘之處。
閻忠沉吟了片刻,繼續進言道:“漢軍如今還在增兵中,而且也開始對關隘發起進攻,白波軍戰力比明公麾下的軍卒要差得多,如果不派兵北上的話,可能漢軍會重新控制北部地區。”
閻忠握持著絹扇,指了指蒲子城西南部的另一處城池,說道:“北屈城城防薄弱,但防備兵力有一千余人,不過大部分應該是臨時征募的壯丁,那些豪強好像都龜縮在各自的塢堡之中,沒有聚集在城中。”
“攻取北屈城并不難,如果不是北面漢軍勢力增強,現在北屈應該早被我軍攻下了。”
許安雙手抱在胸前,思索了片刻后問道:“上郡的援軍到了嗎?”
閻忠拍了拍絹扇,笑道:“還好我們趕得及時,現在上郡的漢軍正在采桑津渡河,斥候探報,現在有一千余名漢軍已經渡河,還有一千余人正在渡河。”
朔風獵獵,凌厲的北風呼嘯而來,卷起了山嶺間無數黃巾軍軍卒頭上的黃巾。
王邑以為閻忠和許安都掉落在了他的算計之中,但是恰恰相反,王邑此舉正中許安的下懷。
許安早在侵攻河東郡的方略訂下后,便和閻忠商議了諸多事宜。
許安并非是什么圣人,什么天才、更不是什么軍神,他唯一的優勢便是清楚知道后面將要發生的大事,清楚天下形勢的改變。
但許安也知道,自己的行動,也會造成蝴蝶效應,改變后世一些事件的發生,到時候這些優勢都將蕩然無存。
但所幸從廣宗一路走來,到太行山,到上黨郡這一路來。
許安學到了很多東西,這些東西里最為重要的便是謹慎,許安每次出佂之時,都盡可能的料想到發生的一切可能,并想出解決的方法。
對河東郡的侵攻方略,是他沉思已久的結果,后來告知眾人后,他又和閻忠商討了良久,制定了更為清楚的計劃,考慮了漢軍回援、城池防備、漢軍水師等各項問題。
甚至于連王邑想出這個以空間換取時間,等候漢軍主力,再行收復失地的情況,他都考慮到了。
所以此時許安帶領的黃巾軍主力,并不在汾水北岸的渡口,準備渡河,而是已經抵達河東郡呂梁山的西南部。
也就是采桑津西,十里的山嶺地帶。
而汾水北岸的黃巾軍大寨,只是留下了何曼還有五千多名軍卒。
許安讓何曼帶領軍卒,修建空寨,四處收集船只,營造出了將要大舉南下的假象,借此來迷惑南岸的漢軍。
南岸的漢軍處于守勢,雖然派出了斥候,但是并不多,只是根據營寨,還有沿途的見聞判斷出了黃巾軍的大概人數。